单纯？她对拂染的评价毫不关心。
阮璃现在心中只可惜要把一张卡牌浪费在毫无回报的事情上面，拂染，真是她这个副本里最令她厌烦的人物。
“好了，时间宝贵。”拂染扬起手，指间的红色卡牌带着对生命漠然的杀戮之气，看着阮璃仿若认命的难看脸色，她难得露出怜悯的神情：“你很荣幸，能享受到我的特别关注。”
拂染心中只剩下对杀戮的渴望，完全没注意她身旁的时灵用冰冷的，仿若看一个死人的目光瞟了她一眼。
“别，拂染，阮璃真的没有恶意，她真的，真的……”李蓝欣看见那张卡牌时，大脑一片空白，她终于相信，拂染是真的想要阮璃的命。
以及，她的命。
即便用尽全力，身体也无法动一寸，游戏里道具压制让人心中的侥幸一寸寸破灭。
红光在黑夜中划开一道光芒。
李蓝欣突然闭上眼，不敢再看。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阮璃，明亮的眼眸清澈见底，是身处末日世界的她从未见过的美好。
所以，她才出声提醒，这里不是全息游戏，不要再用这样的目光看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世界。
如果她狠心一点，直接杀死拂染，结局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身体倒地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李蓝欣想，阮璃已经死了，下一步，就是她死。
漫长又短暂的一分钟，是李蓝欣生命中度过的最难捱的时间。
其实，就算她死了，世界的希望还有她的同伴们在努力，就算她失去生命，也并不是一件多令人难过的事情。
但在自愿进入圣灵游戏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不是死在副本通关的努力道路上，反而死在玩家的互相倾轧中，不甘如藤蔓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
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明明知道其他玩家心中的恶意，却还是改不了对人类的期待，如果，如果，她可以再狠心……
“蓝欣。”
是阮璃的声音。
李蓝欣木然地想，不知道是幻听，还是她已经死了。
直到身体被轻轻推了一下，李蓝欣才缓缓睁开眼。
完好无损的阮璃正站在她面前，笑意浅浅地看着她。
李蓝欣鼻子一酸，忍不住抽泣了一声，猛地抱住她，大哭出声：“对，对不起，我……我害死了我们。”
阮璃懵住了，显然没想到李蓝欣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原来咱们还能在圣灵游戏里当鬼，我一定让努力保护你，让你当一个开心的鬼。”李蓝欣抱着她削瘦的肩，眼泪顺着衣服浸染皮肤。
反正她也回不去了，那个被病毒感染的世界，明明哪里都很糟糕，明明，明明那么令人厌烦的世界。
李蓝欣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的亲人、同伴，眼泪流得更凶。
阮璃哭笑不得：“可是，我们还没死啊。”
“没，没死？”李蓝欣疑惑地抬起头，认真摸了摸阮璃的脸，真的和活着的时候一样软，一样暖。
阮璃简单地酝酿了一番情绪，低声道：“是拂染，她死了。”
说这句话时，她的脸上满是对逝者的伤怜之意，连声音都包含哀切：“真是可惜了。”
李蓝欣这才将目光移向拂染刚才站立的位置。
当然，现在她已经不再站立了，改成躺着了。
嗯，头和身体分开躺着。
看到这一幕，李蓝欣心中只有畅快：“她不死就是我们死，别可惜，就该高兴。”她的余光不可避免地扫到了像木桩子站着的时灵。
这个时灵，真是毫无存在感，以及毫无人性。她们都要被拂染弄死的时候，也没看她有什么动作。
不对，时灵是npc，她为什么会要求npc去帮玩家。
她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念头赶出脑子，一定是因为时灵总是对阮璃亲近，她才会忘记这一点。
李蓝欣的目光再次转向阮璃：“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你道具用得更快？”
阮璃敷衍地完成了人设剧本，面上一扫难过，浅浅一笑道：“一个秘密道具，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好。”李蓝欣没强求，既然是保命的道具，在副本里讲就是会有暴露的风险，就算她不告诉自己，李蓝欣也不会继续追问。
想到自己还没死，李蓝欣干脆利落地擦干净眼泪，将刚才所有的心思再次按入心底，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眼前。
【你们有谁知道是什么道具吗？】
【不知道，应该是副本掉落卡吧，挺少见的。】
【我就比较没见识，我是没见过，我的心一上一下的，这反转，也太不可思议了。】
【哀悼词都想好了，没用上，不过还是恭喜主播还能继续活一段时间。】
【主播真的挺出人意料的，看她好像挺胆小的，但关键时刻又很勇敢，看她挺弱小的，就是怎么都死不掉。】
【最关键的是，阮璃真的一直保持着对其他玩家的善心，如果不是拂染想杀她，阮璃肯定不会对拂染下手的，我好希望她能赢。】
【同意，快把人气币投给我们家貌美善良又勇敢的璃璃。】
在阮璃看不见的地方，她的人气币以罕见的速度增长着。
副本里，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清晰传来，他们该离开这里了。
阮璃快速朝时灵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时灵快走两步，站到她面前。
“我们想去小镇中心看看。”阮璃眼眸亮晶晶地望着时灵：“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时灵这次很爽快地点头。
李蓝欣的隐身卡只剩一次，而阮璃并没有准备这个道具，因此李蓝欣直接拍板，见到人干脆打晕他们，不浪费道具了。
谁知道之后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知道是时灵带的路隐蔽，还是她们的运气太好，一路上居然都没有遇到任何镇民。
她们顺利地抵达小镇中心。
阮璃抬头仰视着矗立在小镇中心的铜像，和她们见到的镇长一模一样。
铜像历经四十年的风吹雨打，颜色并未暗淡半分，仿若新建不久。
就像那个镇长，岁月从未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了金色光束，只有四个高杆灯分布在它的四周，照着威严庄肃的铜像，朦胧而神秘。
它凝结了当年幸福镇的人们对如神般的救世主的感恩。
阮璃拿出手电筒，一寸一寸地扫过铜像，铜像的手部，她看到了熟悉的戒指。
这铜像做得还真是还原。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李蓝欣上前摸了摸铜像：“它和镇长的能力有关系？”
“不确定。”阮璃收起手电筒：“只是线索不多，这个铜像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时茉莉提过一次，铜像建好后，镇长从救世主变成了恶魔般的加害者，而且，镇长和铜像有一点格外相似。
他们经年不变。
“不确定没关系。”李蓝欣取出那把阮璃都快熟悉它每一寸的刀，她双手握住刀柄，双脚微分，猛地将刀砸下去。
令阮璃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然后，刀豁了一道口子。
李蓝欣捧着刀身欲哭无泪：“我这刀很坚固的啊，上个副本里，我甚至能用它劈开一道合金门。这雕塑看着就没合金坚固啊，怎么会这样。”
阮璃真没看出来这刀居然这么厉害，可现实摆在眼前，这刀破坏不了这雕塑。
甚至上面连划痕都没有留下。
李蓝欣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刀身上的缺口，咬着牙道：“为了通关，就再试一次。”
“别。”阮璃忙拉住她，免得她真的冲动上去再砍一刀：“万一再断了。”
“是谁在那里？”
一道女声从黑夜里传来，她们的动静还是引来了附近的人。
“先走，我们去神山的方向。”阮璃知道再待在这里除了引起镇民的注意，别无好处。
她望向远处无法看清的山峰：“我们去找时茉莉。”
被镇长派去查看山中女孩儿们的镇民们里，就有时茉莉。
她总觉得，在这个地方，时茉莉是最特别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