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琪跟父母住,家里跟简柠家同方向,于是她选了离双方都比较近的一家火锅店。开在居民楼下面的老式牛油火锅,环境一般,优点是正宗,味道重,菜品新鲜。
李悦琪比简柠先到,路上路过一家蛋糕店,还给她买了一个六寸的生日蛋糕。
简柠刚坐下,她就开始点蜡烛:“去晚了,店里就剩这一个,还是别人跑单剩的,造型有点丑,别嫌弃,权当道具用。”
简柠不解:“什么道具?”
“许愿啊。”李悦琪点了五根蜡烛,象征二十五岁,完了将打火机搁在桌子上,“这种小店肯定不是动物奶油,不好吃。”
简柠看蛋糕上的水果还挺新鲜:“看上去还可以,我待会儿拿回去,明天当早饭。”
“还好许砚时不在家,要不然看你拿回去这个肯定质疑我们的友谊。”李悦琪叹口气,眨眼,“许公子应该都没见过这种奶油。”
“怎么可能。”简柠笑,“他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话我爱听。”李悦琪催促,“先许愿吧。”
简柠听话闭上眼,很快许了愿,吹灭蜡烛,重新将蛋糕装回盒子里,让服务员帮忙拿到前台暂存,方便待会儿带走。
李悦琪看她唇边始终带笑,神色都比刚才多了几分蜜色,不由凑趣:“许的什么愿?跟许砚时有关?”
“不告诉你,说了不灵验。”
“肯定是。”李悦琪撇嘴,难得不打击她,“也不怪你捧着他。柠檬,我收回之前的玩笑话,你不是恋爱脑,你是聪明人。恋爱脑是明知道对方什么都没有,没付出没前途,还要自己幻想,把普男当成男神,但是许砚时本来就是男神嘛。就凭许男神当年在一中的风云程度,再加上如今的实力和望不到头的潜力,谁看了都得迷糊啊,何况你们名正言顺,受法律保护。”
她这样说,简柠脸色不自觉红了几分,老实承认:“我以前从没想过会跟他结婚。”
岂止是以前,就是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两年多,她偶尔还会觉得不真实,当初许砚时跟她提出结婚的时候,她怎么就敢答应呢?
“这话你就别再说了。”李悦琪拍拍她肩膀,正色说,“虽然你们当初结婚震惊全宇宙,但既然许砚时愿意娶你,就证明你身上有他看重的优点。你不要瞎想,更不要妄自菲薄。许砚时虽然不是那种二十四孝体贴老公,但是实话说我觉得他人蛮好的,人品没的说,家世能力都好,成年人的婚姻温馨平淡才是真,再说他现在工作那么忙,肯定不比学生时代有大把精力风花雪月搞浪漫。”
这话说得很场面话,简柠明白。李悦琪是神经大条的人,在她面前从来直来直去,当初她跟许砚时要领证,李悦琪第一反应就是反对,说她嫁给他会很累,会受委屈。
结果一语成箴,婚后很多事艰难到超过她预期,每次她伤心委屈,李悦琪都是第一时间跳出来狂骂,安抚她情绪。但渐渐的,简柠发现,李悦琪骂归骂,最后都会往劝和的大方向走。
这两种差别,只是因为她结婚了,她爱着许砚时,作为好友,李悦琪始终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
这一点简柠很感激,也很庆幸,所以今天才撒谎,不让好朋友担心。
吃完饭回家已经十点过,身上全是味,简柠重新洗头洗澡,涂身体乳和护肤花了些时间,上床时都过了十一点。
手机里有一通未接,是她妈妈半小时前打来的,她见时间有些晚了,正犹豫要不要回过去,那边又再打来。
她连忙滑动接听:“妈,这么晚有事吗?”
“柠柠,你睡觉没?”王芳的声音中气十足,乐呵呵的。
简柠:“正准备睡了,您在家里?”
王芳:“还没呢,今天生意好,我跟你爸刚准备收摊。”
简柠听母亲语气,就知道这个“准备收摊”没可信度,不由皱眉:“上次不是说好了,晚上最多只摆到十点钟,你俩怎么又犯规。”
王芳怕她生气,忙笑着解释:“就今天晚点,前几天我们都是九点半收摊,今天来了两桌老顾客,喝酒聊天的耽搁了,我们总不能赶人走。”
简柠老家在南城下辖的一个县里,因为有矿山,这些年政府又发展旅游业,经济还行,缺点是远,所以总给南城人一种穷困的印象,实际那边新城建得漂亮,富人不少,生活成本并不低。
简柠家属于普通家庭,父母最早属于国企针棉厂的工人,中年下岗后,也曾动过外出打工的念头,但因为超龄,又没有学历技术,进工厂当流水线工人都费劲。
好在王芳娘家哥哥早年学厨,不仅家常菜烧得好,煮面条米线一类也有秘方,自家面店在南城小有名气。
大舅大舅妈良善,很愿意帮衬妹妹一家,几乎是倾囊相授,简大勇肯学又勤快。学成后,两人就在县中学附近摆了个摊位卖早点,后来赚了些钱就盘了个店铺。
不光卖米线和面,还增加了炒饭盖饭,直到现在夫妻俩都是一个主厨,一个打杂,再累也不愿请人。
本来两人的生意只做到傍晚就能收摊,但近年人们夜生活增多,夜宵生意逐渐红火,两人闲不住又摆摊卖起麻辣烫。
虽然更辛苦,但收入委实不错,算起来比县城体制内公务员的收入都高,加上常年省吃俭用,简柠大学毕业想留在南城,两人给她买房付首付,眼皮都没眨一下。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别人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底层穷人,抵消分毫许砚时家里对她的轻视和不满。
想到这里,简柠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劝说:“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们要注意身体,别冻着,晚上也要早点休息。”
王芳最听不得她说这些,一说就鼻酸,忙不迭的:“我们知道,你别担心我们,跟砚时好好的,他工作忙,家里的事你就多上心。”
简柠:“我知道的,妈,我爸呢?”
“在旁边听着呢,今天你生日,爸妈给你转了点钱,你收下想买什么自己去买。”
王芳忍了忍,还是问,“今天你婆婆有没有叫你回去吃饭?”
“叫了,我们也刚回来不久,砚时他在书房,要不要叫他跟你们说两句话?”
简柠突然有些佩服自己淡定撒谎的本事,意料之中,王芳说不用,又再嘱咐她几句才挂了电话。
她打开微信,置顶的微信头像依旧安静,下面王芳的头像右下角有个数字3,她点进去。
转账六千,妈妈:【祝柠柠生日快乐!】
简柠点了收款,刚打完【谢谢爸爸妈妈】几个字发送,强忍的泪就落下来。
她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婚姻对于父母意味着什么。
*
简柠睡得很不安稳,许砚时刚掀开被子上床,她就醒了,但眼皮很重,头也有些昏沉,勉力睁开眼借着床头灯的光亮看见是他,那颗悬着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下。
她胆小,每次一个人在家都要锁了大门和卧室门才敢睡,所以每次许砚时晚归她都睡不好。
心安了,倦意瞬间袭来,她重新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点。
眼皮处的光亮消失,许砚时摁灭了床头灯,躺到她身边。
简柠意识逐渐模糊,马上就要进入深眠,突然感觉一条手臂从颈下穿过,将她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下一秒,睡衣下摆被掀起,温热的掌心贴近皮肤。
简柠下意识去抓那只手,手下肌肉线条硬朗完美,似比掌心更热。
只是须臾,睡衣裤就尽数被褪去。
“砚时。”她感觉到凉意,想拒绝说不,出声却又糯又软,似邀请一般,羞得她耳朵发烫。
“嗯。”许砚时应声,低头吻在她脖颈。
他给的前戏不算精细,但两年婚姻生活,已足够他了解她,每次都能快速撩起她情绪。
温柔的暖光下,他跪坐面对她,素来清明的眸子染上明显欲色,黑亮深邃,倒映着灯光,好似有火苗跳动。
这是最容易发力的姿势,虽然经历很多次,每次此刻,简柠都会有轻微的羞耻感,伴随紧张。
直到被完全掌控,心跳失序,思绪断掉,一步步陷入梦魇似的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