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衅滋事一时爽,砸过了场子,当着黑罪孔雀的面干掉了那个口无遮拦的臭老头,一行人又大摇大摆回了永旭之巅。
秋月白十分好心情的指导完三辉剑阵上的问题,才发现倦收天不知何时又跑到巅上去了,暗夜无光,金色的拔俗身影却将周遭衬托的很明亮。
秋月白托着腮,十分疑惑。
“没有曙光,你还站那么高做什么?”
“我在看人。”
秋月白:……
她大为不解。
“你能看到人?”
背后的三辉瞳孔地震,心中忍不住尖叫,实在是对北芳秀太无礼了!!!
秋月白似有所感,转身看向正在对她释放眼刀子的三辉,三人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看她。
倦收天不说话,仍旧自顾自的站那贴脸吹冷风。过了没一会,鷇音子和长生的身影就一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师尊。”
不等她有所动作,长生已经迎了上来,对她行了个礼。
“回来就好,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弦首呢?”
“弦首前辈他自己说要去雄山,我就先回来了,半路遇到了鷇音子前辈。”长生解释道。
鷇音子点头。
“嗯,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们,晦阴绝域的事已经解决,是龙宿主动让出位置。如今天地人三脉皆以齐全。”
“上次你不是说,六爻煞境地脉被毁?”
倦收天从顶上下来,顺便说出心中疑惑。
鷇音子沉吟一声,给他们解释道。
“所谓地三脉所指的并非地点,而是地气,六爻煞境虽然被毁灭,但它的地气却散入地脉之中,只要设法重新汇聚,地三脉就能再度成型。”
听完鷇音子所说地三脉与地气,秋月白心中也有了猜想。
“地气凝聚则成地脉吗?地三脉之气属于凶煞,那么由此来看,可以在另外两地相对应的位置,以浩然正气做饵,散落的煞气自然就会为了吞噬正气而集合至一处。”
鷇音子眼神一亮。
“好友所言同我分毫不差,以灼阳清地与晦阴绝域两地连成的基线为准,所对应出六爻煞境的相对地点正是永旭之巅。”
倦收天也恍然大悟。
“我正觉得奇怪,方才你在地界走了一圈,在八方极点结阵之后才登上此地,原来是为了此事做下准备。”
原来如此,原来真看到人了啊,秋月白笑了。
“真是巧了,永旭之巅恰好是师兄你的根据地。”
“嗯,你需要多少浩气引出地煞?”
倦收天问。
鷇音子心情难得有几分愉悦。
“哈,不多,一点就好。”
“那就一点。”
只见倦收天脉起九阳真元,流转任督涌泉,浩然正气凝聚一点,强势贯下永旭之巅,地脉霎时浩瀚充盈。
霎时,散入地脉之凶气如恶龙涛涌,吞八方而来。
鷇音子见状,立即启动山下布阵,太极锁气,八方生莲,诱气计成。
凶煞地气全数锁入巅下地脉之中。
事半功倍,地三脉真正汇齐了。
“可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秋月白问。
各路人马其实已经安排妥当,鷇音子道。
“另外两地尚有北狗叶小钗剑之初等人护法,届时北芳秀需要专心破阵,你就留在这,防止敌手来袭。”
秋月白点头应下。
“好。”
布置完一切,鷇音子一时来了兴致,就方才倦收天引动煞气施展九阳天决,留下跟师兄妹二人又聊了片刻,可惜时间紧迫,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秋月白这时候才有空去看自己徒弟,方才回来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长生情绪低落,想来是因为被抓到道玄的事。
“长生?”
“嗯。”
还是低垂着脑袋,果然猜的不错。
“抱歉,是为师不好,我那时正巧被别的事绊住,才没来得及立马去找你。”
倦收天神色莫名的往这边看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给这师徒二人一个谈话空间。
“是徒儿太没用了,一点忙也没帮上,给师尊丢人了。”
没打过道玄的人,还被抓走,长生要郁闷死了。
秋月白揉揉长生的脑袋。
“你帮师尊办好过那么多事,都忘了吗,更何况在为师看来,我的徒弟样样都好。”
说着拉过他的手,走到倦收天跟前。
“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介绍,但是你们也早已见过面了。长生,不要闷闷不乐了,来,叫师伯。”
剑凌云一向听话懂事,闻言,双手合抱,规规矩矩的对着倦收天行了个揖礼。
“师伯好,先前剑凌云礼数不周,请师伯见谅。”
“无妨,你初到永旭之巅时,独特的武息便让我对你的来历有了猜测,果不其然。
如此年纪,能将你师尊的剑阵发挥到这个程度,十分不错,不必对自己妄自菲薄。”
“谢谢师伯夸赞,我会更努力的!”
这下子又咧嘴笑的傻里傻气,秋月白无奈,这傻小子一会一个样。
刚想打发他去跟三辉呆一块,却见倦收天挥袖在桌子上变出几份精致点心。
“最近你们也辛苦了,这些糕点有清心静神之效,可自行享用,不必拘礼。”
剑凌云和三辉受宠若惊,纷纷道谢,尤其是三辉,没想到北芳秀还惦记着他们,北芳秀真好!三辉热泪盈眶,倦收天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再度上升到升无可升。
留剑凌云跟三辉在一处,倦收天跟秋月白二人则踱步到了另一边。
“真是活久见,你给他们的居然不是烧饼。”
天知道,当她看到倦收天给大家吃点心,拿出来的竟然不是烧饼,而是真正的小点心的时候有多震惊。要知道以前他们在一块练功学习,倦收天真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掏出饼,堪称北宗饼王。
说起烧饼,倦收天也有几分怀念。
“说起来,当年伙房老翁制作的烧饼可谓是一绝,导致我现在再尝其它,其滋味都不尽人意,是以我已经许久未再吃过。”
“是,那种朴实的味道,恰如当时那一段最纯粹真挚的感情。”
秋月白叹息。
“嗯?你话中有话。”
“你想多了,我话中没话。”秋月白摆摆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盘饼,不由分说的塞到倦收天手里。
“给你,重逢的见面礼。”
倦收天本来思绪也有些飘,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盘饼拉了回来,他人有些错愕。
“这味道……”
他闻了一下,心里边百感交集,是说师妹从不爱吃饼还能做出来,真是难为了。
“怎样?重逢前夕,我特意洗手作羹汤,回忆记忆中的道真风味,尝试了数次才成功。你要是敢说味道不好……”
秋月白哼了一声,扬了扬拳头。
“哈哈,我是想说这个味道很好,甚至还比老翁做的烧饼还多了一味。”
倦收天笑出了声,这次换秋月白疑惑了。
“多了哪一味?”
“人情味。”
“哈?你取笑我?”秋月白怒。
“我是说真话,你不都说了这饼尝试了许多次,说明十分用心,这难道不是很有人情味。”
“是我小看了,大名鼎鼎的北芳秀,这么多年不见,不止技艺精进,嘴皮子功夫也令人刮目相看了。”
“是吗?礼物我收下了。”
倦收天嘴角上扬,愉悦的将饼收回。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绕过嶙峋的山石,走向永旭之巅的另一边。秋月白心下好奇,却见倦收天往地面拍了一掌,出现一个大坑,他从坑里拿出一个长匣子拂去上边尘土,递给她。
“物归原主。”
秋月白接过打开一看,里边赫然是数甲子前她于断浪崖失落的云梦泽。被岁月尘封许久,宝剑却并未蒙尘,安静的躺在匣子里散发着幽幽寒光,宛若一泓冷泉。
手指珍之又重轻抚过剑身,语气有着一丝怀念与怅然。
“我还以为再找不回来了。”
回想往事,有瞬间的杀意外泄。但她很快平复心神,手握剑柄挽了个剑花,剑芒闪烁 于黑暗中更加耀眼。
收剑,入鞘,一气呵成。
自从松间云鹤被她收入灵台,练成灵台剑之后,剑鞘就空了下来变得可有可无了。
现在还背着完全是因为最近打的架多,不想把剑收来收去,没想到这会派上用场了。
倦收天眼睛虽然看不到,但这么多年过去,感觉锻炼的更加灵敏。秋月白的情绪变化,还是被他察觉了。他想了想,还是问出来。
“当年…葛仙川告诉我,你被天羌族旧部所害,跌落断浪崖下尸骨无存。
崖下就是滔滔江水,我找了很久都一无所获。你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何活着却不回来?”
时过境迁,再度提起这个名字,他心里竟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可见时间真能弭平一切。
若倦收天这个想法被秋月白听到,那她必然会嘲笑他。弭平个毛线,到时候把葛仙川那老小子揪出来,只怕第一个冲上去揍人的就是他。
葛仙川这三个字听到秋月白耳朵里,让她忍不住生厌。攥紧拳头,幸好倦收天眼盲看不到。她故作轻松道。
“这嘛,现在还不能说,时机不对,以后再告诉你。”
逆海崇帆的麻烦解决之前,还是先不说这个事,免得扰乱心绪。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
“从今日开始若是有人找上你试探有关于我的任何问题,问就是我重伤刚养好,记忆有损,前尘往事一概记不清了。”
“好。”
她不说,倦收天便不再问,只就她最后一句话做了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