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累斯顿终止了法术,石块上的光芒也立刻熄灭了。
他有些头疼地挠挠眉毛,绞尽脑汁地编着借口:“这表明……仪式没成功,可能是因为这块石头提供的信息不太够,如果是他生前经常使用的东西可能成功率就会高一些。而且我跟这个死者也没什么关联……”
“也就是说,如果能拿到艾奇生前常用的东西,再由我来举行这个仪式,就能把艾奇召唤过来?”加拉哈德的眼睛亮的吓人,脸上焕发出了常出现于绝望赌徒身上的狂热光彩。
在他的注视下,德累斯顿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眼,吞吞吐吐地说:“理论上讲是这样的……但是!招魂术是相当高级的法术,想学它你要先掌握一定程度的拉丁语,了解基本的能量传递理论,还要学会……呃……起码你得先找到托加瓦先生生前常用的物品。而且常用并不代表上面有足够的信息,成功的招魂仪式对鬼魂信息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没事,我们太阳落山后就去艾奇家!”年轻人打断了魔法师的话,安排好了他们今天的晚间活动。看到德累斯顿有些错愕的表情后,他又立刻用不那么急切的语气找补:“我是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艾奇房子。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自己去。”
“去吧,我们一起去。”德累斯顿叹了口气,“但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像你这样的初学者,招魂的成功率不会特别高……”
加拉哈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握住他的手用力晃了晃,说:“谢谢,哈利。这对我很重要。”
德累斯顿胡乱点点头,暗暗地想,反正短时间内是绝对成功不了了。
因为多强大的魔法师都招不来活人的魂。
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加拉哈德就拽着德累斯顿出了门。
艾克瓦卡·托加瓦的房子,坐落在檀香山市市郊的一座小丘上,四周绿树环绕,从窗口向外看,能看到非常美丽的海景。
这一片的地价虽然比不了市区附近寸土寸金的富豪区,但也算是有一定档次的中产阶级社区,治安水平和公共设施建设都比较出色。
在他们来的路上,起码遇到了三波巡警,足见檀香山警方对这里的重视。
像这个社区的其他居民一样,艾克瓦卡也给自己的家里安装了完备的安保系统。
“好了,我们怎么进去?”德累斯顿看着紧闭的大门和门锁上方的警报器,问。
加拉哈德没有回答,反而朝四周看了看,确定他们旁边没人经过,周围几家的窗前也没出现窥探的邻居后,他对德累斯顿做了个跟上的手势,领着魔法师绕到了房子的后方。
屋后是一个被低矮围栏围起来的小小花园,里面的各种植物都被打理得很好。
加拉哈德轻松地跨过围栏,一边在一面窗户下的草地里翻找,一边对德累斯顿解释道:“不能从正门进。加上警报器里的内置镜头,那扇门上一共有四个摄像头,我们不能冒被拍到的险。
“艾奇的未婚妻安吉拉老忘带钥匙,他怕他出任务的时候,安吉拉进不了家门,所以一直在花园里给她留了一把……哈!”
他发出了一声胜利的欢呼,举着一把沾满泥土的钥匙站了起来:“后门的备用钥匙。”
“后门?”德累斯顿打量了一下这栋屋子后墙,坚信自己没看到任何门的痕迹。
加拉哈德走到正中的窗户前,在窗框下缘摆弄了一会儿,从上面抠下来了一块方方正正的木片,原本罩着木片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锁眼。
他把钥匙插进去,向右拧了两圈再稍稍用力往外一拉,一扇之前似乎不存在的门就被他打开了。
德累斯顿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明白门的整个轮廓隐藏在了墙上的花纹中,所以乍一看才发现不了。
“酷吧?”加拉哈德满脸得意,“是我出的主意,艾奇专门找人做的。”
他屏住呼吸,在门边静静听了一会儿屋内的声音,之后对德累斯顿一点头:“咱们进去吧,里面没人。”
门后是厨房,里面透露着浓重的生活气息。
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厨房的水槽中垒着好些用过的水杯。
冰箱也被塞得满满当当,但根本没有正经食物,只有无糖苏打水和蛋白质饮料。
出于好奇,德累斯顿看了看冰箱的冷藏室,果不其然看到了明显是自制的无糖豆乳冰淇淋。
加拉哈德也看到了豆乳冰淇淋。他做了个鬼脸,解释道:“安吉拉是个空姐,很在乎身材管理,所以一般吃素食。”
“我猜她也不吃麸质食品,是吧?”德累斯顿问,看到年轻人点头后咋舌:“这类人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加拉哈德耸耸肩:“谁知道呢?我们都觉得,她就是因为常年吃不饱所以脾气才那么差劲。只有艾奇觉得安吉拉老对他发脾气,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
说到这里,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么?他们本来今年十一月就要结婚了……”
德累斯顿看着明显颓唐下来的年轻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闭紧了嘴巴。加拉哈德盯着地板上的一点发了会儿呆,才抹了把脸说:“卧室在二楼。如果安吉拉没有把艾奇的东西都扔掉,那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那儿。”
楼梯一侧的墙上挂着很多照片,其中大部分的内容是一对摆着各种亲昵姿势的情侣,少数几张则是情侣中男方的单人照,以及他和其他人的合照。
加拉哈德在一张照片前停了下来,用手抹去了相框上积聚的浮灰。
照片上,六七个身着迷彩服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站成一排,对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其中大部分人的鬼魂,正跟在加拉哈德的身后,跟他一起凝视着这张照片。
“这个就是艾奇。”加拉哈德指着队伍最右边的人说,“他只比我大一岁,但一直表现得特别成熟。我刚进我们小队的时候,不太爱说话,跟其他人的关系也算亲近。是他硬拉着我参加各种团建,帮我融入集体。
“在我心里,他就跟我哥哥一样。”
借着窗外漏进来的光,德累斯顿看到加拉哈德的眼角聚起了一点晶亮的水珠。
他移开视线,装模作样地观察起了墙纸上的花纹。
[那我们呢?]就在加拉哈德即将沉溺于悲痛时,他的一位战友,鲍勃·霍兹曼幽幽地问。
[我们就是你的普通同事是吧?你好无情啊~]
加拉哈德被他幽怨的语气逗的笑出了声,之前悲伤凝滞的气氛也被打破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继续向上走,边走边说:“呃……我记得他们的卧室是右手第二间屋子……”
一进卧室,加拉哈德就冲向床头柜,小心地翻看起了抽屉里的物品。
德累斯顿则先走近了衣帽间,意料之中地发现里面既放着女性的服饰,也有不少男性的衣物和配饰。
在某个抽屉里,他发现了好几块手表。从它们的品牌判断,每一块的价格都在五位数以上。
女性的衣物、箱包和首饰上也都印着著名的Logo,而且显然都是真货。
军人和空姐的薪水,显然负担不起这样的消费,他们肯定有特别赚钱的兼职。
或是特别有钱的亲戚。
“加尔,托加瓦先生或是那位安吉拉有没有什么富豪亲戚?”德累斯顿观察着一块镶钻的坤表,高声问道。
“没有。艾奇的爸爸是普通警员,妈妈是家庭妇女,而且都在他中学的时候就不在了。安吉拉的父母也是工薪阶层,她到现在都还在还助学贷款呢。”
德累斯顿点点头:那就是特别赚钱的兼职了。
但这样的兼职,一般都不怎么合法。
带着这种想法,德累斯顿走近卫生间,仔细查看镜柜、抽水马桶的水箱、浴缸和墙之间的缝隙,还有天花板的吊顶。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所有做非法勾当的人,都习惯在这些地方藏东西。
除了在水箱里找到一把木@@仓外,他一无所获。
而且,它也说明不了什么,很多有从军经历的人都会在家中的犄角旮旯藏武器。
德累斯顿有个熟人就在冰箱的冷冻室里藏了把木@@仓。
他又看了看急救箱,那里面也只放了几种常备药,没有他想象中大把大把的止疼片。
不是卖药,也没有杀人越货的痕迹,更不像卖春,那这两个人的钱都是哪儿来的呢?
德累斯顿默默思考着,走出衣帽间,仔细观察起了其他陈设,试图寻找能够启发他的蛛丝马迹。
那边,加拉哈德也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片。
“这是艾奇他爸爸的警徽,”他将警徽托在手上,展示给德累斯顿看。“他说,这是他的护身符……”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了滴滴声。
紧接着,伴随着锁舌弹开的咔嗒声,大门被打开了。
德累斯顿同加拉哈德对视了一眼,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警惕与凝重。
时间回到七个小时前。
一支远道而来的队伍走出了丹尼尔·健·井上国际机场【1】的机场大厅。
这支队伍由三男一女组成,每个人都身穿正装(年纪最大的那个竟然还打着领结!),提着样式一致的深色旅行袋,在大群穿着花衬衫和大短裤的游客里显得鹤立鸡群。
队伍中那个颇为俊美的青年从鼻梁上取下墨镜挂在领口,嘟嘟囔囔地说:“如果当年有人告诉我,进NCIS就意味着来夏威夷也要工作,我绝对要拒绝这个工作邀请……”
他的抱怨被一只打在他后脑勺上的巴掌打断了。
打他的是队伍中的另一位男性。他看起来比青年大很多,曾经深色的头发已经大半灰白,但五官依旧俊朗。
他轻笑着说:“不要臆想不可能发生的事,迪诺佐。”
“好的Boss。抱歉 Boss。”青年揉着后脑勺,低眉顺眼地说。
迪诺佐的另外两位同事快步走到了他前面,他清晰地听到了他们明目张胆的嘲笑声。
不久前才拍了迪诺佐一巴掌的男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同时还扫视着机场外的人群,似乎正在寻找什么人。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大步走了过去,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杰瑟罗·吉布斯,NCIS。”
“史蒂夫·麦克盖瑞特少校,H50。”高而精干的青年紧紧握住了吉布斯的手,“我们等你们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