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这三个字像是洛希脑中的某一个开关，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填补了一些缺失的记忆拼图碎片，洛希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呢喃，“这怎么可能……”
慕辰喑和左悯算计了那么久废了那么大力气除了出自慕辰喑的私心为了补偿洛希和方荣等人之外，就是彻底消除超能力，因为超能力的存在会带来许多潜在的祸患，但新的时间线中不应该存在超能力。
如果超能力真的重新出现了，那慕辰喑之前所受的苦不就全都白费了？
在这种时候想起这些，不知是福还是祸。
难道更改时间线改变已经发生的事终究还是不行？
小叶拍拍洛希肩膀，叫他回神，“好了，别想那么多，这些专家啊什么的每天都在研究，也没见研究出什么玩意儿来，就算人类真的进化出超能力，总不能像病毒一样短时间扩散开来然后所有人都一瞬间获得吧？那太神奇了。”
“你不希望有超能力？”
“我？无所谓吧？有了好像还挺新奇的，但没有似乎也不会怎样，现在的日子虽然平凡，但不是过得很充实快乐吗？而且谁也说不好，万一人类进化了，会不会迎来新的问题，所以现在这样挺好的。”
洛希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在新的时间线中，小叶和父母都没有遇害，方荣和沈落枫如愿以偿，慕唯唯家庭美满，起码这些人都扭转了悲剧的命运。至于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想起了这些，自然也想起了那个关键人物——左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自己从前最讨厌的人，竟然变成了自己如今的心理咨询师，而且从他的种种行为不难看出，左悯的记忆没有产生混乱，就连他身边的慕辰喑的复制体也没有。
不过左悯既然能做到替换时间线这种事，想保留记忆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这时候洛希才反应过来之前左悯讲的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他还有事情必须找左悯问清楚。
现在找左悯可比以前方便多了，只要去医院挂一个他的号就行，果然如愿地见到了左悯。
“今天气势很足啊，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左悯依然坐在老地方，埋着头在文件上写些什么，即便不看，也知道来的人是洛希。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从你说你想起来他的名字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会有现在的局面。”左悯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的洛希，“既然你都找到这里来了，一定是有什么想问的，你说吧，看你那么努力的份上，我可以为你答疑解惑。”
“虽然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你最好是说到做到。”洛希在左悯对面坐下，“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如你所见，我不仅仅只是左家的人，你是否听说过时间管理员？”
“如果是时空秩序维系者的话，我倒是知道。”
“维系者都是我的手下，我是他们的上司，我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消除一切会扰乱时间线正常运作的存在。”
“所以，你一直在慕唯唯创造的平行时空中阻止我们的行动，阻止我们改变时间线让慕辰喑复活？”
左悯打了个响指，算是作为对洛希这个问题的回应，“不过有一点你应该心知肚明，每一次死亡，虽然都是慕辰喑自己的选择，但死亡带来的痛苦可是真实的。”
“这就是替换时间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只是代价之一，你，你的朋友，你的父母，方荣，沈落枫和慕唯唯，你们现在过得都很好不是吗？仔细回想一下，从你有记忆开始，在想起慕辰喑之前，经历过什么让你觉得痛苦的事吗？”
“……”
“没有，对吗？”左悯眯起眼，似乎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
“……”
“之前我应该也跟你说过一点，替换时间线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需要将原本应该由你们自己来体验的苦难抽取出来换上美满的经历，本来这一步很困难，但是多亏了慕唯唯的能力，她创造出的是独立于所有时间线的平行时空，那我就可以在里面实施我的计划。本来我还在发愁，单凭慕唯唯的能力，无法攒够足够的负面能量，但没想到变数竟然出在你这里。”
“因为我选择了回溯时间让一切都重来了？”
“而且还不依不挠地回溯了那么多次。”左悯竟笑出来，“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越过我这个管理员进行时空回溯。那么现在，说说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轮回的，直到……那个复制体告诉我真相前。”
“他现在有他自己的名字了，叫小唯，希望你能记住。”
“好。”洛希巴不得这两人立即区分开来。
左悯轻声叹气，“关于你为何能回溯时间的问题，我之后再慢慢研究，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是慕辰喑？”
“你以前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答案很简单，因为我们想做的事是一样的，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慕辰喑做这些纯纯是为了你们？你们在他心目中固然很重要，但这只不过是他帮我做事我支付的报酬而已。”
洛希拧起眉头，隐约猜到了一点，“该不会跟超能力有关？”
“看样子你还不笨，你是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所以当然不能体验为什么我要那么执着地让超能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我见过由超能力带来的——末日。”
“超能力……会带来末日？”
“其实也不能全赖超能力，就算没有超能力，世界末日也只是早晚的事，超能力不过是一个催化剂而已，它加快了某些事物的发展。”
“停。”洛希阻止左悯继续揪着超能力这个话题说下去，“超能力什么的，我不感兴趣，我也没什么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怎么找到慕辰喑吗？”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要找到他？他已经消失了，这是他更改时间线的惩罚。”
“我曾经也扰乱了时间线，为什么我没事？还有方荣和沈落枫，他们也没事。还有封隐隐。”
左悯轻笑，“你也不好好算一算，你相较于他们，在多大程度上扰乱了时间线？而且你难道没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是方荣、沈落枫还是封隐隐，都变得与真正的npc无甚差别。”
“……”
“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无论是你的身高体重还有面貌，都已经很久没变化过了，永远保留在二十岁的样子，还有，无论受什么伤，化了多长的口子，都能迅速愈合。”
洛希想起了那个“时间的诅咒”。
即便到了新的世界，时间对他的惩罚依然没有收回。
左悯继续提醒他，“沈落枫和你们都不同，你、方荣都有关于慕辰喑的记忆，甚至连那个封隐隐都有着模糊的印象。”
“为什么？”
“因为沈落枫和慕辰喑的联结并不强，他是通过方荣才和慕辰喑有了交集，所以当慕辰喑消失的时候，沈落枫关于他的记忆也会一并消失。封隐隐，慕辰喑的暗恋者，与慕辰喑的交集也不过短短几面，虽然有模糊印象，但不也是至今没想起来吗？然后是方荣，他跟前面两人都不一样，他从到实验室开始就一直跟着慕辰喑，按理来说他跟慕辰喑的联结是最深的，但他现在也想不起来慕辰喑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可见，你才是那个变数。”
沈落枫、方荣和封隐隐都没有关于慕辰喑的记忆，说明消失得很彻底，一切本该如慕辰喑和左悯的计划那般，随着慕辰喑的存在被抹杀，所有关于慕辰喑的记忆也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被时间诅咒了的洛希。因为他是被时间诅咒的人，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被排除在了时间线之外，再加上洛希反反复复重来了那么多次，又见证了不知多少次慕辰喑的死亡，早就对慕辰喑有一种PTSD，想不记住都难，于是，关于慕辰喑的一些深刻记忆便被埋进了潜意识中，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会出来。
那首歌对于他们二人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又是慕辰喑真正意义上的“遗作”，所以它作为记忆提取的线索，每一次在洛希的梦中响起旋律，都会促使洛希想到一些过往的经历，但他们之间的纠缠实在是太过复杂与漫长，所以如今的洛希花了很长时间才捋清楚。
“方荣即便不记得慕辰喑到底是谁，但仍然执着地想要对他说一声谢谢。同样，因为我想见他，所以我还能记得，因为我还记得，所以我一定要见他。”
左悯叹气，将之前对小唯说过的“新陈代谢”理论同左悯也说了一遍，告诉他真正的慕辰喑不可能存在，就算他真的见到了慕辰喑，那也只可能是慕辰喑残存的、没有被这个世界吸收的意识。那不是真正的慕辰喑。
洛希低头沉思，片刻后他的眼神依然坚定，“我想见他。即便只是残存的意识，那也是慕辰喑的一部分。”
反正他现在有的是时间，哪怕只是一缕缥缈的意识，他也可以花大量的时间去拼凑，只要有一丝希望，那就有成功的可能。
“既然这样，你可以去那些对你们来说很重要的地方找找。毕竟在民间传说中，人死后都会徘徊在生前执念未消之地，这个道理放在慕辰喑身上说不定也能奏效呢~”
洛希今天来找左悯的目的已经达到，没什么好问的，板着脸站起身就要走，左悯笑眯眯好脾气地目送他离开。
“对了。”洛希回头，“我听到一个消息，就当是这次你给我答疑解惑的报酬了，研究所，似乎发现了一名超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