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姜廷与点头,一脸都是失望和不甘。
这次其小元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很认真地面对着他问:“他在哪儿?”
姜廷元于是拿出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没过太久,从楼顶便看到刚才送他来的那辆劳斯莱斯又开了过来。他于是说:“你下去吧,董事长在车上。”
其小元下了楼,走到车前向后座上一望,果然见到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她随即拉开车门上了车,车子转过几条巷子,行驶到一处停车场停下,司机也下了车,只留下了后座上的两人。
直到此时其小元才扭头向旁边的人仔细看去,只见面前的这个男人不超过四十岁,面如朗月,五官立体有型,下巴上留着少许的短须,气质典雅而温润。这样的相貌,虽说只是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条纹T牛仔裤配休闲西装外套,在他身上却像是平衡了威严与亲和、成熟风和少年感,如同车外那抹雨后艳阳般清新耀眼。
“几年不见,安总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华绝代啊!”其小元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呵呵,几年不见,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难缠啊!”安迪欧阳也笑着说。
“哦?这话怎么讲?”其小元问。
“如果不是败给你,姜廷与怎么会把我抬出来呢?”
“原来如此!该不会是你让他去试探我的吧?”
“哪里,是他自告奋勇非要自己去试一试的。”
“劝你换个助理,他不太行。”
“呵呵,要按你认可的标准,估计我招不到助理了。”安迪欧阳笑。
“所以他说的项目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寒暄过后,其小元突然这样问着。
安迪欧阳随即点头:“是真的,而且他带去的调令也是真的,如果你愿意笑纳的话。”
其小元却不置可否道:“你知道的,我已经无心再做这一行了。况且你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这一单恐怕不是那么好做的吧?”
此话一出,安迪欧阳也沉默了,像是略微观察了一下其小元的表情,过了半晌才说:“假如不是真的棘手,我也不会来打扰你。”
“棘手吗?你居然会这样说,看来周正一不太给力啊。”其小元突然半开玩笑似地说。
她再次讲出这话,预备的就是安迪欧阳会讲起周正一的事,结果安迪欧阳却突然望向窗外,口中只是说:“他……有其他的事情。”
未来得及深想,安迪欧阳已经转换了话题说:“虽然这个地方确实挺好的,但你也待了三年了,不会觉得腻吗?不想出去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吗?”
“有趣?刚才你不是还说棘手来着?”
“对我来说就是棘手,对你来说恐怕就是有趣了。”
“哦?说说看,怎么个有趣法?”
安迪欧阳听她这样问,立刻伸手打开了两人面前的显示屏,有一份资料就清晰地显示在了上面。他向着其小元一扬手说道:“这是恩威集团最重要的子公司--恩威高科的情况,你自己看看吧。”
其小元也毫不客气,伸手拨动画面,就一页页地看了下来,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沉吟不语。
“明白了吧?”安迪欧阳说。
“嗯,天底下恐怕没有如此完美的企业,如果有的话,一定很贵。”其小元说,“作为收购方,你肯定不希望它贵,所以就需要知道它到底哪里有问题。”
安迪欧阳望着她,不置可否,只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但你可要想好了,有的时候真相并不那么讨人喜欢,尤其如果这笔交易对你来说特别重要的话。”其小元静静地说。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安迪欧阳敏锐地察觉到了其小元这话的前提。
“我是有条件的。”其小元却说,“虽然名义上是投资关系部的人,但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干涉我的行动。”
“可以。”安迪欧阳当即应允,“并且我希望你不要在任何场合提到从前的身份。”
“好。”其小元说。
“你可以调动项目组里的任何人和任何资源,我会事先和他们说好。另外还有一点,如果有任何发现,直接向我汇报,不需要向项目组里的任何人透露。”安迪欧阳又补充道。
“明白。”安迪欧阳这话其小元一听便知,是要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秘密开展工作的意思。接着她突然说,“这件事做完了,我欠你的人情就算还了。到时候希望你能放我自由。”
安迪欧阳听了这话一怔,但旋即笑道:“嗯,到时候随你。”
被安迪欧阳的座驾送回天合工贸后,其小元看到姜廷与正站在街边张望着。和刚才的趾高气扬相比,他看上去有一些丧,整洁的西裤和皮鞋上也溅上了一些泥点子,显然是这条路上经过的暴力司机干的好事。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姜廷与把手上的纸袋递给了其小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她几眼,终究是没说什么,匆匆上车离去了。
其小元上楼进了公司,里面的人立刻都围拢了过来。其中的大姐立刻问:“小元,你不会是要走吧?”
“虹姐,我只出去办点事,还会回来的。”其小元安慰她说。
“唉呀,那以后我们岂不是三缺一了!”面前三人齐齐感叹着。
“原来你们就是因为这个舍不得我啊!”其小元哭笑不得。
“哎呀,你这样的人本来也不应该待在这儿消磨工夫。”另一个面色黝黑、身形消瘦的中年人说,“出去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他旁边的那个头发都已花白的老爷子却伸手去拍了他一记说:“小强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出去之后?讲得好像我们在坐牢一样。”
“郭工您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您是本地人已经习惯了,像小元这种大城市出来的,成天待在这深山老林里头,还不叫坐牢啊?”
“那你随时可以出去啊,谁又没有要留你在这儿,你那份工资正好匀给我!”郭老爷子立刻反驳道。
“行了,你们俩别啰嗦了,现在说小元的事儿哪!”虹姐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们,转头又向小元问着:“啥时候走,给你置办点儿东西带着。”
“好啊!我坐明天下午的火车走,上午正好过来拿。”其小元欣然接受。
这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其小元走去了镇上的一条老街,那边聚集着众多小食店和酒吧等去处,一到晚上十分热闹。她走到一处巷口向内折转,又走了一段才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这家店面真的很小,店里仅放着几张小桌,一角有一个小得仅能容一人的舞台,一个人抱着吉他在随意地弹奏着。此时还不到泡吧的时间,店内也没有其他客人,其小元向着弹琴人点了个头,就一转身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带顶的平台,也布置着几个位子,坐下来可以望得到不远处的江面,阵阵清风中传来水边青草潮湿的味道。
没过一会儿,有人走上来,在其小元面前的桌子上摆了酒和果盘。她就端着杯子浅酌着,斜倚着围栏,远远地向江面上望。
“怎么了?你好久没来这儿喝酒了。”突然一个声音这么问着。
其小元转过头去,见到身边坐着一个男人,黑发方脸,眼睛不大但眸子晶亮,此时正专注地望着她,薄薄的唇角略微上扬,总像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老方,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其小元望着方孝栋,有些不舍似地说着。
方孝栋却表现得毫不意外似地说:“我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
“青州。”
“又是给天合做事吗?”
“是啊,安迪欧阳来找我的。你知道的,我欠他一个人情。”其小元静静地说着,酒精让她的眼光变得有些迷离。
“还是算了,”方孝栋像是想了想才说,“我去了你会分心的,不如我留下来等你。”
“也好。不过,我感觉这次事情并不简单,安迪欧阳好像有所保留,所以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搞定。”其小元回忆着姜廷与和安迪欧阳与她对话的所有细节,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始终围绕着她。
“会有危险吗?”方孝栋显然是看出了其小元的顾虑。
“可以有,也可以没有,看我想做到哪一步了。”其小元一歪头,轻轻靠在方孝栋的肩上说着,“但我也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只是舍不得你,不想离开你身边。”
“傻瓜,完全没必要担心我。”方孝栋笑着,在其小元的头发上了抚了抚,“出去散散心也好,忘记过去的事,重新开始。”
“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这个问句不像是在问别人,倒像是在问自己。其小元仰起脸,正好望见乍现天空的长庚星。
第二天一早,其小元背着一个硕大的包登上了去青州的火车。因为包实在太大,她几乎无法进入软卧包间的门,好在里面也没有其他人,她就干脆把大包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样样摆到包间里的小桌上。
这些东西乍一看不过是一些寻常之物,字典、钢笔、打火机、唇膏、胸针……但如果仔细把玩的话,都可以发现其中的一些关节,便可知这些东西都是些有特殊功用的小玩艺儿。
但其小元看过不禁叹气,自言自语地说:“东西是好东西,就是设计太老土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显眼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