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小元支撑在地面上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黄牙男人竟然轻松地笑了笑说:“别紧张,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配合,怎么配合?”其小元坐直了身子,用手抚着摔痛的肩头问。
“很简单,你不要出声,待会儿你的周哥哥回来,你俩一起跟我去一个地方待上一阵就好。之后你们愿意去哪就去哪我们绝不为难,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啊?”黄牙男人说着,但随后又一虎脸假意威胁道,“但如果你不合作,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抗不住哥儿两个三拳两脚的……”期间眼神在其小元身上来回流转,带着些许令人不适的轻薄之意。
“是吗?这倒是简单。”其小元应道,“如果你们怕周正一回来得太晚,我还可以发信息帮你们把他叫回来。”
“哦?”黄牙听了有点诧异,但马上戒备地说,“你少糊弄人,是想趁机和他联系,让他逃跑或报警才对吧?”
“呵呵,”其小元却笑了起来说,“现在我在你们手上,难道不是最好的人质嘛,你们还怕什么?”
这句话大概是刺激到了黄牙作为男人的自尊心,他梗了梗脖子,又回头看了他的同伴一眼,转头对其小元说:“好吧,把手机拿出来,当着我们的面儿发!”
其小元听了伸手从外套口袋中拿出手机解了锁,放在了她和黄牙之间的地面上。
见此情景,一直蜷缩在后面的另一个男人也凑了上来。其小元注意到这个人相当年轻,面容略显得有些稚嫩,还戴着副眼镜,看上去倒不太像是个混社会的人。
在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注视下其小元打开了和周正一的消息框,开始编辑一条消息:“老周,我现在在你家里,你猜我怎么进来的?猜中了有奖励哦!”
黄牙看到这条消息,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说得这么亲密,果然关系不一般啊!”
“不这么说他怎么会马上回来呢?”其小元瞥了他一眼说,“要不我改得严肃一点儿?”
黄牙细细盯着那条消息,看来看去不像是有什么特殊的信号之类,于是点了点头说:“算了,就这么发吧!”
其小元于是伸出手去,按下了“发送”键。之后她再度坐正,眼光也不去望手机的屏幕,只是在仔细观察着对面的两人。这二人显然被其小元的这个小把戏给吸引住了,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都在专注地望着手机,期待着回音的到来。
但直到屏幕因为太久没有操作而启动屏幕保护,都没有等来所谓的答复。二人忍不住同时轻叹了一声,都是一脸失望的神色。
“他平时也不秒回的,等一会儿吧。”其小元说着话头一转,“你们是哪里人啊,听着有凌州口音?”
“不是凌州,是荒州啦!”眼镜脱口而出纠正道,结果却立刻被黄牙在头上敲了一记,疼得他抱着头,口中不断吸气。
“你个小丫头好狡猾,想套我们的话啊!”黄牙眯着眼睛盯着其小元说。
“套话有什么用呢?现在局面完全在你们掌控中不是吗?”其小元摊了摊手,“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回信息,干等着还不如聊聊天嘛!”
“哼,我们可是听说你非常厉害啊,说是什么检察官的……”黄牙这样说着,表情却放松了不少,毕竟现在局面真的是完全在他掌控中的。
但其小元听到这里却认真地打断他道:“是督察官。”
“督察官……检察官……哎呀,管他叫什么了,反正就是挺麻烦的人。”黄牙皱了皱了眉头说。
“嗯,你肯定体会得深,毕竟不是第一次和督察官打交道了。”其小元不动声色地说。
“嗯?”黄牙一时间不明就里。
“江毓扬,他也是督察官,不是吗?”其小元随即说。
听到这个名字,对方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但黄牙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说道:“你们这种人,和咱们生活的不是一个世界,有什么交道可打的?事情办完,我们就会忘了你,你最好也别记得咱们,不然下次见面,气氛可就没这么好了!”
这个人既然已经抓了其小元出来,自然应该也联想得到刚才那个投影的小把戏是其小元一手导演的了,但此时她这样明白地把主题抛出来,对面这俩人却像得了健忘症一样,完全不去提刚才那件事,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害怕提起,更害怕在其小元这种“厉害的人”面前提起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但是对其小元来说,眼下这件事的重要性超乎一切,所以她就像没听到黄牙说的话一样,继续刚才的问句说:“说起来还是你们更厉害些,毕竟江毓扬就是折在你们手上,对吗?”
此话一出,其小元能够感觉到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对面的两人的身体都瞬间紧绷,轻松的表情也一扫而空。尤其是黄牙,三白眼充满敌意地盯着她,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但她却没打算停口,若无其事似地继续说道:“但你们也是没办法,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这家伙也是不走运,才出道就干了得罪大佬的事,搞得丢了性命,家属到现在还不知道找谁去算账……”
“臭丫头,你胆子很大啊!”黄牙叹道,“都这样了还想着查案呢?”
“我早就不是督察官了,还查什么案?”其小元说着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瞒你们说,江毓扬当初是我的助手,他什么都不知道,真正得罪大佬的人是我,他是代我受过而已,所以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遗憾有些人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话音中充满了惋惜。
对面的两个人看着她,表情有点复杂。在其小元看来,那表情并不太像是被戳穿过往的惶恐,倒是带着许多的惊讶,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样。
“哎,说这到儿,刚才我好像听你们提到什么‘郑总’,是郑中哲吗?”在两人专注思考之际,其小元突然非常直接地问。
接着她就在对面的两个男人脸上看到了非常确定的答案!虽然他们已经在努力进行表情管理,但哪怕仅仅有一瞬的仓皇,也逃不过其小元的眼睛!
所以她并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追问道:“但那时候我们手上也没拿到他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何至于要劳动你们呢?而且事发突然你们居然还能够随叫随到,也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吧,之前他就和你们有联系,是不是?以郑中哲的身份,居然会常备打手,也是很有意思啊!而且你们犯下那么大的事情,都出了人命了,居然没有跑路,还敢在京州出现,恐怕罩着你们的也不可能只有郑中哲吧?别的不说,今天我和周正一做的事压根儿也和郑中哲没关系,你们是换老板了?还是本来就有其他的幕后指使?……”
这些话步步进逼,说得两人一愣一愣,听到最后黄牙已经烦躁起来,一边抬手一边骂着:“你话太多了,找抽哪!”
正当此时,只听铃声一响,手机上来消息了!这显然对黄牙来说是更优先的事,只好悻悻地放下了巴掌,虎着脸对其小元说:“打开!”
其小元瞟了他一眼,伸手去打开了消息一看,只有两个字:“等我。”
“哈哈,可以嘛!”黄牙一见目的要达到了,立刻兴奋了起来,笑着站起身来对眼镜说,“我去门口守着,你看着这丫头,别让他轻举妄动!”说着他还拿起其小元的手机揣进兜里,向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还回头又嘱咐着:“别和她说话,知道吗?”
眼镜男望着同伴离开,回头又看了一眼其小元,发现她正用一种揣测的眼神望着他,顿时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将头别到一边,还清了一下嗓子。
“我也是荒州人,出生在北部雪山那边。”过了半天,看到眼镜男的状态放松了许多之后,其小元平静地说。
但是眼镜男显然谨记着同伴的提醒,他也早看出来自己在言语上绝对不是其小元的对手,虽然此时谈话的内容只是拉家常,他也不敢回答,也不再去看其小元,只顾紧紧盯着书房的房门。
其小元也没再说话,开始轻轻哼起一首歌来:
银山上咧飘雪花
冰湖边咧我的家
炊烟袅袅家门口
笑吟吟我的妈妈
出门在外千般苦
沧海之中一粒沙
殷殷亲情不能忘
千里迢迢要归家
……
唱到这里的时候,其小元注意到眼镜已经很难再保持专注,他不断眨着眼,抿着身子也开始不自觉地晃动,明显是与这首荒州经典儿歌产生了共情。
“你多少年没回家了?……”其小元问。
“姐,你别问了,”眼镜眼转过头来,用央求的语气说,“你老老实实地待着,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你也不要为难我了……”
“我没要为难你啊,我只是想帮你!”其小元说,“你们做这些事,不就是为了挣钱,让自己和家里人过得更好一些吗?但是你知道吗?他们做的那些事现在已经盖不住了,现在只是在垂死挣扎,最后再搏一搏,不然也不会让你们再回京州来冒险吧?”
眼镜男听了,目光闪烁,双拳紧握,不自主地东张西望,焦虑程度又上升了许多。
其小元一见,立刻趁热打铁地说:“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一定会尽力保你没事!”
眼看眼镜男的动作突然僵了一下,其小元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他低呼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