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衙役匆匆跑来报告道:“老爷,帅度驾到。”
兆立本回头望时,帅度已到眼前。他身后还跟着个美女。
“不知郝帅度驾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兆立本收敛了刚才的嚣张,毕恭毕敬道:“帅度风尘仆仆,可有要事?”
“这伙人涉嫌唆逃,我要带走。”帅度用不容抗拒的语气道。
兆立本犯难道:“可是,”
“别可是了,快把人挖出来。”帅度面现不悦道。
见所有填土的衙役都停下来看他,兆立本吼道:“还愣着干啥?把人挖出来呀!”
帅度将人带离“鸿源郡”。这时候大家才看出他身边的美女,原来是女扮男装的鸠揪。
从“鬼王殿”前把他们拉回来,大伙对她真是说不尽的感激。
当天下午进入北州城区。经过好几道哨卡之后,他们走进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军营。
但见银帐生光,旌旗飘扬;军列威武,马匹雄壮。场面十分震撼。
鸠揪将众人领进一座中军大帐。里边靠三面帐墙已摆好桌凳,桌子上摆满多种新鲜水果。正面是主席台。
帅度走到主席台前,面向众人,和颜悦色道:“我叫郝汉,你们的情况鸠揪都跟我说了,大家不要担心。在这里,你们是安全的。有什么困难,叫鸠揪找我。本帅负责给你们解决。”
“谢郝帅度救命之恩!”荣誉起身拱手施礼,自我介绍道:“我乃陈涌郡仵作荣誉,因与被国相视为妖童的韩含一家私交甚密,怕受牵连遭罪刑枉死,故召集和我有同样麻烦的邻村村长史布信等人,随鸠揪乘舟北上,投奔帅度寻求庇护。如蒙不弃,愿于帅度麾下效命,万死不辞!”
荣誉话音刚落,史布信亦起身见礼,恳切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草民史布信愿听帅度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郝汉示意荣誉和史布信坐下,平易近人道:“先把家属安顿好,其他的事再说吧。”
因在“鸿源郡”受了惊吓,现在来到气氛肃穆的军营,其他人心中余悸未消,便都不做声。
郝汉见众人太过拘谨,就笑容可掬地朝史诗霓喊道:“小妮子,听说你会功夫,真的吗?”
“嗯。”史诗霓答道。
“能表演一段吗?”郝汉笑问道。
“能。”史诗霓应声从母亲孔丛怀里挣脱出来,径自跑到大帐中间,拉开架势,打了一套漂亮的“史家冲鼻拳”。
端的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郝汉似是很欣赏她的胆量,伸出大拇指夸奖道:“好!好!棒极了!”边说边走到史诗霓面前,躬身垂背,和蔼可亲地问道:“小妮子,你的大力神哥哥韩含呢?”
“韩含哥,他一家人跟丢了。”听郝汉提起韩含,原本阳光的史诗霓一下子消沉了。
她两手揉着眼睛,一副要哭的样子。也不再理会郝汉,转身回孔丛怀里去了。
郝汉撇了撇嘴,招呼鸠揪道:“你带他们去后帐,安排好衣食住行,不得有误!”
鸠揪会意,说一声是,就把众人带往后帐,好吃好喝地照顾着。
数日后一个黄昏,忽有探子快马来到,跑步入帐向郝汉呈上一封密函。
郝汉看过后,招呼万俟霸备马,带上三个卫兵立即出发。
五匹战马乘着月色,于野旷人疏的平川上急驰。
月笼轻纱,风牵云帘,夜色弥漫,烛光摇曳。
“鸿源郡”深沉的府衙中,兆立本与左丘磔于一间相对幽静的客厅中,正并坐着喝茶闲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拱大丘领着郝汉进来。随行的万俟霸指挥另三名卫兵,在门口执行警戒。
兆立本和左丘磔起身,将郝汉迎进客厅。
“帅度,您请坐。我与拱捕头去大堂。”兆立本恭声道。
郝汉点头应付过兆立本,然后在左丘磔对面落坐。并示意左丘磔坐下,继续喝茶。
兆立本带上门出去,与拱大丘并行离开。
“帅度,上官未央因藐视君威被围捕,趁雨逃脱,不知去向。已被全国通缉。”左丘磔稍作停顿,接着道:“综制大人已提议,削减您部历来贯需之军费,用以组建东海水师,并获得御准。国相正由陈涌走水路北上向您宣旨,责成落实协调□□事宜。估计不出两日便至。综制言其不敢妄议君臣,希您明他心虑,着我前来请策问计。”
郝汉寻思片刻,果断道:“你速回京,让梁丘大人启奏陛下下诏,谕令工部户部筹资备物,三个月内造三百艘战船,泊于东州安道郡冲槽海湾。封你为东海水师总领事,负责组建并统率东海水师。启动资金从划予我部之军费中扣减,不必犹豫。此举须于国相回朝之前暨成事实,如若延误,之后局势难料。”
听郝汉说得紧迫,左丘磔喝完一杯茶,立即起身道:“帅度,既如此,我即刻回返。”
郝汉拱手道:“有劳!”
“后会有期!”左丘磔拱手请辞,随后大步离开,策马挥鞭,消失在夜暮之中。
郝汉也不逗留,别过兆立本和拱大丘,五骑循原路返回北州。
却说霍实诚带着耿干和艾操两心腹,驾船乘风破浪一路北上,画了一张相当精确的地图。
他觉得“安道郡”的“冲槽”海湾,乃贯通乌斯与南丘的大江“沐阳渠”之出口,属水上交通的黄金三角洲。是建立东海水师的理想之地。
他心里明白,要想将南凼海防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必须安排耿干和艾操负责操练并指挥东海水师。
为了达成所愿,他打算向郝汉宣完诏就回京,找霍世有落实到位。
登陆鸿源郡“尾沟”海岸时,正是日中时分。
艳阳当空,天高云淡。霍实诚一行铁甲严兵,威风凛凛。
他虽为文官,却是武将出身,所以不惯乘轿,便与耿干和艾操一人一骑上路。人岸马伟,引起不少路人的观望。
场面如此气派,早有探子把消息传到鸿源府衙。
兆立本听探子描述过来人面貌,肯定是霍实诚。因为霍实诚在北州呆过的时间不算短,作为郡守的他没有理由不认识。
霍实诚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兆立本就领着悟效先和拱大丘,快马轻蹄来接他了。
都是熟人,便不拘小节,也不下马。相互见过礼之后,并辔缓行。傍晚才至府衙。
兆立本上好招待霍实诚吃过晚饭,就私下跟他汇报了郝汉救走荣誉和史布信等人的全过程。还把悟效先、记录下荣誉等人骂文的那张纸给了他。
霍实诚怒火中烧,急着向郝汉问个究竟,也不休息,立即启程,漏夜赶到北州。
郝汉半夜被探马叫醒。
他派人找鸠揪过来,如此这般地作了一番吩咐。
鸠揪领命离开后,郝汉就在大帐中等着霍实诚。
黎明时分,霍实诚一行来到中军大帐向郝汉宣诏。
郝汉接诏之后,霍实诚便向他问及荣誉和史布信他们这些人的情况。
郝汉说是他手下有一个逃兵,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所以要带回来审问。
霍实诚将悟效先记录的荣誉等人的骂文交给郝汉,说这班人有庇护妖童之嫌,还有辱骂朝廷命官之实。他要亲自审理。
郝汉表示同意,当即叫身边的卫兵去提人过来。
卫兵出来便遇到早在外面等着他的鸠揪。
两人即往后山,和荣誉等二十余人一起,躲进了山洞。
原来提人的卫兵,是鸠揪安排史布信扮成的。
霍实诚久等不见人来,暗忖不妥,就想着人去催。
正好万俟霸大步流星赶来向郝汉报告,说卫兵带着那班人逃跑了。问现在怎么办?
郝汉斥道:“怎么办?去追啊!捉回来全给我宰了。”
“末将遵命。”万俟霸转身就走,步子却不是很急。
霍实诚看出来他们是在做戏,虽内心窝火,却无可奈何。想到这里是郝汉的地盘,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乎他?
他只得忍气吞声,若无其事道:“反正韩思同一家三口,已窜往天魔岛,必死无疑。这些人就算是他的同党,也不会有什么作为。如果抓到,都由帅度处置吧。我也就不再过问了。”
郝汉虚应道:“抓回一定办了,免遗后患。”
“既如此,本相另有公务要忙,先行告辞。”霍实诚招呼耿干和艾操上马。
郝汉微笑道:“国相日理万机,鞠躬尽瘁,实乃国之幸民之福。我也不便挽留,就此别过,一路保重!
当天下午,霍实诚一行再次来到“鸿源郡”。
今天在军营碰了软钉子,为使不再温和的郝汉变得乖顺,必须培养一股敌对郝汉的势力,用以制衡北方局面。于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兆立本。
这个在他面前大献殷勤猛表忠心的边陲郡守,一旦收为己用,必定让郝汉不得省心。
还是鸿源府衙那间相对幽静的客厅中,戒备森严,关门闭窗,霍实诚与兆立本对坐饮茶。
“兆郡守,你觉得郝汉这人怎样?”霍实诚开门见山问道。
“这人的军事才能,下官真不敢恭维。南稀战争持续十几年,如非国相大人出手,恐至今仍未结束。”兆立本直截了当答道。
见他如此表态,霍实诚欣然而悦道:“此人桀骜不驯,狂妄自大,而且徇情枉法。今天本相欲亲自审案,那批人犯居然被他弄丢了。”
“国相何不以此为据,举奏圣上将其撤换了事?”兆立本像是出谋划策,又似投石问路。
“这是迟早的事。但眼下他手握重兵,在北州根深蒂固,轻举妄动,不得则乱。”霍实诚神情郁闷道。
兆立本知其所虑,立马附和道:“事关重大,看来得从长计议。”
“圣上已决定组建东海水师,旨在应对外扰,亦是防范内变。在事情未出结果之前,稳字是关键。”霍实诚向兆立本透露计划,一是表示对他的信任,二是抛砖引玉,想听他的看法。
“东海距此甚远,急之不达。成立北海水师,树下磨刀,欲倒则伐,岂不更好?”兆立本大惑不解道。
霍实诚反问道:“你能解释树为什么又叫木么?”
兆立本沉思片刻,揣摩道:“大人是怕打草惊蛇?”
见霍实诚不语默认,兆立本立马献策道:“不如瞒天过海,征集渔船,在北海建立一支民间武装,从属南海水师。捕鱼练兵,聚财储武,战荒两备。”
霍实诚苦笑道:“此计甚妙,却不知经费何来?”
“大人勿虑,且随我来。”兆立本起身离座,往厅角走去。
霍实诚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