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袍男子开步要走,忽然皱起了眉头,心里怪怪的不舒服,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是女孩没有口头感谢他的帮助吗?
当然不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小气到举手之劳,便要人家一小女孩千恩万谢。那么,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他凝神聚力一思索,终于想起来了,是小女孩的笑容。那笑容中传达的不是高兴,不是感动,而是挑衅!
一念及此,他即刻想到,自己扶起小女孩的一瞬间,有一青衣男孩与他擦身而过。
莫非?他伸手一摸腰间,果不其然,银包不翼而飞。
再巡视四周,早没了青衣男孩和花衣女孩的影子。
紫袍男子放开步伐,不恼反笑,自言自语道:“阴沟里翻船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一条幽长的巷子里,得手的青衣男孩韩含悠闲漫步,得意洋洋地抛接着满实的银包,吹着口哨走到了一棵满身青筋、满脸胡子的巨大榕树下。
再说另一胡同里,花衣女孩施西料定韩含已经得手,正心花怒放地往他俩约定的老地方大榕树下走去。
忽然,一绿衣女子从背后一把将她抱起,甜声道:“花姑,娘稍不留神,你就溜出来瞎跑,碰到坏人怎么得了!”
“娘?”施西见抱起她的绿衣女子蒙着黑色面纱,自己压根就不认识,疑问了一声,急忙挣扎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花姑,快放我下来。”
可她后面这句话,变成了一句心语。因为她还没说出口,便被绿衣女子点了哑穴。所以在旁边的人,只听到她说了一个娘字。
至于什么语气,没谁认真去听。
绿衣女子听到施西喊娘,毫不含糊就答应了。
之后她点了施西的哑穴并将其抱出胡同。
紫袍男子正若无其事地在大街上走着。忽见绿衣女子抱着花衣女孩从胡同口走出来。
他眼睛一亮,想要打招呼,被绿衣女子用眼神制止了。
绿衣女子甩甩头,紫袍男子便站在隐蔽处,看着她抱着花衣女孩慢腾腾的往城外走。
又说韩含在榕树下等了一会,不见施西依约前来会合。
他担心她遇到麻烦了,马上将银包别在腰间,撒腿就跑。从施西必然经过的胡同里跑过,直接跑到了大街上。
举目四顾,远远望见一绿衣女子抱着施西,差点儿跑出了他的视野。
韩含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尾随上去。却不知紫袍男子,已悄然跟在他的身后。
绿衣女子很快接近一片树林。
她站在林子外迟疑了一会,感觉到韩含还在跟着,便一闪身钻进了林子。
韩含左右扫视了一下,没发现异常,便跟着她往林子里钻去。
他哪里知道,绿衣女子于林子外那一片刻的迟疑,竟然是怕他跟丢。
由于是丘陵地带,山矮林疏,荆棘也不是太多。
韩含循着沙沙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跟着。
经过一棵大树时,头顶忽然降下一阵低沉但雄浑的哈哈声。
韩含这时才想到,绿衣女子悠走忽停的用意,原来是用施西做诱饵钓他上钩的。
他自然就想到,树上发笑的人,应是那紫袍男子。
“叔叔何必藏头露尾!现身吧。我韩含今天认栽。你让那阿姨放了我妹妹,我把银包还给你,由你处置。”
韩含站在原地,边说边掏出了银包。只等紫袍男子发落。
紫袍男子如大鸟般从树顶纵下,落地无声。
他似乎心情蛮好,轻拍着韩含的肩膀,笑哈哈道:“韩含,你会找同伙,没想到我也有搭档吧?我跟你说,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我倒觉得是夜路走多了,不小心碰到鬼啦!”韩含心里不服,气乎乎道。
“还真给你说对了,捉你妹妹那个阿姨,绰号就叫算死鬼。”紫袍男子又摸了摸韩含的后脑勺,朗笑道:“相见就是有缘,银子你先替我保管,其他的事情等见到你妹妹再说。你跟我来吧。”
韩含见过紫袍男子扶起施西时的身手,心知凭自己的一身蛮力远非人家对手。
再想到施西还在他们手上,不能耍性子惹恼了他们,便由着他摸也好说也好,不作抵触和反驳,只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不一会,前面出现一条大路,路上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楠木豪华马车。
马车镶金嵌玉,珠光宝气的窗牖上挂着青篮色的纱帘,车厢四角吊着七彩流苏,顶盖的边缘包着锦帛,纱帘撩开,射进去一缕缕温暖的阳光。
架车的白马威武雄健,正悠闲地吃着路边的青草。
那黑纱蒙面的绿衣女子和施西并排坐在车厢里,晒着投进车厢的柔暖阳光,一副悠闲自得的姿态。
紫袍男子坐上驾车的位置,转头笑对身着绿衣的蒙面女子道: “飘飘,这小滑头自称韩含,精灵着哩!”
“听哥的语气,是想当师父了吧!”绿衣女子笑道。
她见韩含皮肤黑亮,骨骼精奇,结实粗壮。且五宫端正,目光炯炯,也不由得心生喜欢。
但她对他的名字有些敏感,当下不动声色,弹指解开了施西的哑穴。
“韩含,看来你是蛮疼你妹妹的。过来给阿姨介绍一下你们的情况吧。说清楚了,阿姨就放你们走。”蒙面女子似笑非笑道。
“飘飘阿姨,我叫施西。你说话可要算数喔!”施西急不可耐道。
韩含不放心道:“我们说清楚后,你要是反悔了呢?”
“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蒙面女子褪去笑意,模棱两可道:“你身上的银子都是我们的,还有资本谈条件吗?”
韩含好像被呛住了,一时低头无语。稍后抬头问蒙面女子道:“阿姨,我可以尿尿吗?”
绿衣女子不假思索道:“去车厢后面拉吧。”
“飘飘阿姨,我也要尿尿。”施西表情痛苦道。
“我带你去那边。”绿衣女子也似内急,牵着施西的手,将她带到一个长满杂草的土丘后面,避开霍由和韩含的视线,解带松裤,拉开了架势。
施西只穿了一条单裤,褪落蹲下时,也没真想撒尿。
听到飘飘阿姨已是“泥水俱下”,她暗自高兴,提裤起身,手拉裤头,拔腿就跑。
冷不防一条黑绫飞来,一绞一带,她即身体悬空,被霍飘一把拉到身前。
“施西,这条黑绫叫做追魂索,可以捆人,也可以致命。你就死了逃跑的心,乖乖地等着我吧。”霍飘依旧保持着优雅的蹲姿,轻描淡写道。
施西这回知道厉害了,只得捏着鼻子,一声不吭,等着飘飘阿姨放空收场。
韩含常与施西联手行窃,早已经是心有灵犀。听到施西那边有了动静,他立即朝马屁股射出一粒飞石。
飞石夹着风声,叭的一声直接嵌入马皮。
白马受到攻击,刺痛哀鸣,长身立起,之后发足狂奔,场面相当骇人。
霍由好不容易勒停白马,稳定车驾。回头看时,那里还有韩含的踪影?
“飘飘,韩含以石射马,乘机跑了。”霍由说与霍飘知道后,抠掉嵌在马屁股上的小石子,并在马的伤口上,敷上了止血止痛的特效金创药。
作为“百草医圣”铁定能的后裔,处理这点小外伤,自然是不在话下。
霍飘早就听到动静,知道韩含要跑,可自己当时还没方便完,只能不管。但她心里并不着急。
听霍由说韩含逃走了,她牵着施西重新钻进车厢,不以为意道:“哥,这小滑头讲情义。有施西在,他不会跑的。我们慢慢走,等他自己跟来。”
霍由认为霍飘预料的对。 驾的一声吆喝,驱动了马车。
“施西,韩含这么在乎你,你们是什么关系呀?”霍飘语气温和道。
“他是我哥。”施西一脸自豪道。
霍飘疑惑道:“你俩不是同一个姓,长相根本不像,口音也不同,应该不是亲兄妹吧?”
“我们认识不久,海盗洗劫了我们的家乡之后,我娘和我姨带着我和史诗霓去了外婆家。从外婆家出来途经回声谷的时候,撞到土匪赵冲前一伙,我娘和我姨都遇害了。一个叫贾临风的叔叔,用六根飞针射死六个土匪,救了我和我表姐史诗霓,并将我们带去百乐门。我贪玩走丢了,是韩含哥见我可怜,把我带到庙里去住。之后,我俩便在一起了。”施西少小无虞,一五一十道。
霍飘问道:“你家住哪呢?跟史诗霓家隔得远吗?”
施西答道:“我家在南港郡麻石涧,史诗霓家在陈涌郡农集屯,她和韩含是一条村的。”
霍飘再问道:“史诗霓她爹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事的,你知道不?还有你那个韩含哥,为啥不跟他爹娘一块儿呆呢?”
施西如实答道:“她爹叫史布信,是做官的。韩含哥跟我说,他本来和爹娘在一起,为躲避坏人住进了天魔岛,后被幻影舟捉去B星,从而和爹娘失散。回来时农集屯被海盗屠了村,他流浪到了百乐门。”
确定了施西和韩含的身份,霍飘知道自己和他们之间,已有血海深仇。
但韩含的失而复现,离奇得匪夷所思。不管其经历了什么,只要他还活着,就是奇迹。
这个曾被上官未央说成妖童的韩含,到底是如何适应“天魔岛”的恶劣环境的?她要解开这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