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风,万俟云,万俟虹和弗里度从车厢出来的时候,鸠南和郝开心早已经走远了。袭击弗里度的三个黑衣蒙面人也消失不见。
“那姑娘真美!便宜鸠南这个浑蛋了。”弗里度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皮囊来,蹲在地上重新给枪填药装子弹,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像没打死鸠南并不重要,跑了绿衣少女才十分可惜。
万俟云懊恼道:“想不到这绿衣女子竟然豁出命来帮他,估计他们早就勾搭上了,是我没看出来,让她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万俟风道:“他哪里是出来云游,分明是到外面找乐子放纵自己,这是他的本性使然。”
万俟虹道:“他找这么多帮手,当然不是云游,是有意逃避,是做贼心虚。”
弗里度装好了子弹,站起身来,把枪别在腰间,满脸遗憾道:“这下子打草惊蛇,不好找人啦。”
“我们把车厢拉下山去,再买一匹马,先回高厦,一切等雨妹回来再做安排。”万俟风面色寒厉,语气坚决道:“就算走遍天涯,我们也要找到这个淫贼。”
弗里度说声行,颇有气度地走到车厢前,抓住车辕,拖着就走。三姐妹没精打采地跟在车后面。
郝开心烧断山路后,估计那两组黑衣蒙面人追不上来了,才放松下来,把火枪挎在背上。
“鸠南,刚才的枪响你也听到了,昨天跟我吵嘴的黑衣女子,即是你口中的那个云妹带了两女一男过来,想要杀你。其中有个女的骂你是淫贼,另一个女的说你是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之徒。长得一表人才,习得一身本事,却是心术不正,坏事做尽。我看你跟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郝开心想到自己醉倒后鸠南把她抱到“天母洞”避雨,也没对她怎么样,显然不相信他像她们说的那样坏。她只是把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东西告诉他,“还有三个黑人蒙面人跟在他们后面,其中一个向躲在车厢里朝你打冷枪的人射出一支银色发簪,把枪击偏使子弹射歪了,否则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还真不好说。这三个人像是要帮你但不敢暴露身份的样子。不知道当中又有什么隐情。”
鸠南听绿衣少女说是万俟云带了两女一男来行刺他,还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实在感觉无法理解。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是五姊妹一起来,怎么会少了一个呢?他自己在外面并没有交什么朋友,那三个暗中帮助他的人又是出于什么动机呢?自己出外云游才一个多月,就莫名其妙地卷入到了江湖恩怨之中,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于尿钵子湖的画舟之上,用诗和箫声“劝退”与化晚静行过苟且又对荣霞有企图的万俟中,使他心生不满,他才唆使几个姐姐来报复?
“衷心感谢你的拔刀相助!”鸠南想确定一下来的到底是不是万俟中,便尝试着再次问道:“姑娘,能告诉我你的芳名吗?”
郝开心道:“就不告诉你。有什么别的问题直说吧。”
“好吧。”鸠南知道绿衣少女的性格,便不执着知道她的名字,直问道:“跟云妹一起的两女一男都长啥样呢?”
郝开心道:“全都是黑衣蒙面,怎么看啊?”
鸠南道:“那他们有没有别的显著特征?”
郝开心道:“有,那个男的黑衣蒙面人体型硕大,应该超过两百斤。是他说先把死马扔下山的。他讲的虽然是禺州话,但语言生硬,口音完全不对,像是外夷。”
鸠南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么,跟在云妹他们后面的另外的三个黑人蒙面人,身体有什么特征吗?”
郝开心道:“用银簪将杀手的枪击歪的那个,应该是女的。身子很柔软,马技高超,暗器射得准,但力度稍显不足,否则能把那支枪打落在地。”
“云妹带着个陌生的外夷来对付自己,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家五姊妹只来了三个,那万俟中和他另一个姐姐干什么去了?既然这三女一男都是黑衣蒙面,绿衣少女也说看不到他们长相,那她会不会听错了呢?”鸠南想到绿衣少女曾于天母洞前怪他不相信她,就任性地用枪对着自己,放言要自杀的场景,他便只在心里怀疑,嘴上却不敢讲。再想,“另外的三个黑衣蒙面人,那个用银簪做为暗器击中刺客的枪身的、身体柔软马技高超的人,会不会是以雌雄咽气簪扬名江湖的妈妈呢?如果真是妈妈的话,射出的银簪又怎会力度不足?又为何不在他和绿衣少女同乘一骑离开浪荡山时,把他叫住并说明情况?在当时的环境下,他们五个凑一起应付对方四个,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如果用银簪作暗器的是阿霞的话,那她更应该跟我打招呼呀。”
鸠南不知道化晚静溺亡被刑部捕房作为疑案侦查的情况,也不知道万俟中随继父万俟霸去了北州军营的事情,所以他想破脑袋也理不清一个来龙去脉。
“在琢磨啥呢?神秘兮兮的。”见他许久不回话,绿衣少女哼了一声道:“鸠南,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现在危险暂时过去了,我也不逼你跟我走。你把我送到玉峰山,然后想去哪去哪吧。”
听绿衣少女说话仍然高调,语气中却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鸠南的心脏竟猛然间紧了一把。他打了个激灵,以手按胸,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荣霞和绿衣少女的身影。这幅双艳争春,美得令人心痛的画面,竟使一向风清云淡的他刹那间恍忽了。
“姑娘,我正要去玉峰山呢。真是巧啊!”鸠南回头一笑道。
岂知他这不经意的一笑,竟似一道春风吹皱了绿衣少女一直在刻意维持表面平静的心湖。她一时害羞,低头不语。
这一刻,嘚嘚的马蹄声在人烟稀少的山区,显得格外清脆。
却说万俟雨来到玉峰山上,首先找到了“水云阁”。这是韩含和施西的爱筑。因年久失修,风吹雨打,曾经精致的小木楼,如今已经是破败不堪,大部分屋盖被风掀开,墙面千疮百孔,屋内外荆棘密布,杂草丛生。
由于她不了解关于水云阁那些令人扼腕叹息的人间情事,也就生不出气血翻涌的感慨来,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破地方啊?”
随后,她打马离开水云阁,朝笨谷走去。还没靠近谷口,周围忽然冒出来二十几个一身甲胄,手持长矛的军士来。
“哪里来的奸细?竟敢潜入军事禁区!”带队的首领大吼道:“给我拿下。”
军士蜂拥而上,将乖乖就缚的黑衣蒙面人万俟雨反手捆住,并蒙住她的眼睛,押着她经过一道戒备森严的树栅门,一直走到笨谷中心,将她带进了一座白色的军帐之中。
这里就是郝无惧在征得父皇郝汉同意的情况下,为应对未来战争而秘密打造的十万铁甲炮车军基地。领军正是当朝太子郝无惧的长子郝山水。带队捉拿万俟雨的是副领军线计。这个线计乃是大将线镇涛的儿子,勇而有谋,是郝山水的得力助手。
“报告领军,我们在谷口抓到一个奸细,黑衣蒙面,鬼鬼祟祟。”线计说着,就按着万俟雨的肩膀道:“跪下。”
“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万俟雨落到军士手中,倒是一点不虚,大叫道:“你们几个小兵敢叫我下跪,不想活了是吧?”
一听黑衣蒙面人是个女的,好像还有些来头,郝山水便故意给她来个下马威,厉声道:“管你爸爸是谁,推出去斩了。”
几个军事立即上前拉她。万俟雨急道:“快放开我,我爸爸是万俟霸。”
听说她的父亲是三军帅度万俟霸,郝山水知道这个谎不好撒,便不唬她,命令军士道:“给她松绑。”
待军士把绑给她松开,万俟雨便自己扯开眼罩,并解开蒙面黑巾露出脸来。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嘞,美得令周边的军士都觉眼前一亮。
郝山水面容严肃,语气平静地问道:“你父亲叫万俟霸?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几姊妹?”
郝山水听说过帅度万俟霸有五个女儿,只是不知道都叫什么名字,才这样问她。
万俟雨一脸骄傲道:“没错,三军帅度万俟霸就是我爸。我是他的三女儿万俟雨。”
郝山水问道:“那你一个人黑衣蒙面跑来玉峰山干什么?这里是军士禁地,闲人是不能随便靠近的。再说谁能证明你就是帅度的三女儿?”
“黑衣蒙面又不犯法,我一个人来玩怎么了?这是我的自由。再说你这里真的那么重要,附近怎么不设立警示标志呢?我不知道玉峰山什么时候成了军事禁区,不知者不怪。如果不是你们太随便,我又怎么能够随便靠近?要证明我是帅度的女儿,你们不需要去禺州或北州,去信良问一下我舅舅化早安就明白了。”
万俟雨一口气回答完郝山水的所有问题,但是不敢说她的三个姐妹住在高厦“新和祥客栈”的事,因为她们请的杀手弗里度在那里,追杀鸠南是她们的秘密行动。她哪里知道笨谷的炮车军基地也是秘密的,所以没有警示标志,只有守军四处巡逻警戒。
郝山水听万俟雨提到化早安,就知道她真是帅度万俟霸之女。估计她有自己的私事要办,但不会是奸细,便不再追问。他当然不会跟她解释什么,命令线计蒙住她的眼睛并将她送出谷口,推醒她不要再来了。
既然玉峰山成了军事禁区,那么鸠南也不能进入,顶多跟她一样,被人抓进去再送出来,所以万俟雨想在天黑之前赶回高厦。
可是,当她被军士押送出戒备森严的树栅门时,却与正要进谷的鸠南劈面相逢。
此时的万俟雨已经被摘除了眼罩并自己蒙上了面巾,重新恢复黑衣蒙面的装束。守门军士也把她的马牵过来还给了她。眼见鸠南与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同乘一匹马,她更加坚信,他就是个寻花问柳的伪君子,妈妈溺亡于尿钵子湖必是他所为。
万俟雨也没吭声,恨恨地咬了咬牙,跨马离开。
可她没走多远再回头看时,但见鸠南带着绿衣少女旁若无人地穿过树栅门,平安无事地进入了笨谷。抓她的那个首领非常谦恭地跟在他们后面。
这绿衣少女是什么身份?万俟雨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