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花吓得一抖,心里惊疑不已,但更多的是窘迫。
明明方才她还自信满满的对宋纯熙说不会被人逮着,不过片刻就被人呵斥出去了。
王小花慌忙的想出去却被宋纯熙拉住,“小花姐,我们先将被子叠好。”
王小花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依着她的话将棉被叠起放回原位,还捏着鼻子将那亵裤塞进了里面。
反正她是心底打定了主意不会再要这床棉被,大不了她再补一床出来。
宋纯熙看了眼放回原位的被子,就像是无人动过一般,心下松了口气。
之后便随王小花一同出去了。
外面站着一个人,是妙竹,方才的呵斥声也是出自于她。
妙竹见王小花出来陡然大骂:“好你个王小花,叫你们来值守却跑到这儿来偷闲!”
只有宋纯熙注意到了妙竹是独自前来,惊怒的眼底更是掩饰这一层慌乱,像是很怕被她们发现什么。
联想到方才在棉被中发现的男子亵裤,宋纯熙心中有个难以置信的猜想。
纵使心中震惊宋纯熙也不敢表现出来。
“真是胆肥了,一会儿我让侍卫打你们一顿板子,我看你们还敢不敢偷闲!”妙竹二话不说就像罚她们两个。
这寒冷的冬日,打一顿板子跟要人命有何区别?
王小花因着在耳房发现的亵裤心中本就窝火,又听妙竹狠毒的话登时怒火中烧。
“呸!”王小花啐了一口:“你吓唬谁呢?别说这慈安宫是柳嬷嬷管事,惩罚人哪能轮得上你?”
“我也倒是要问问了,慈安宫的门哪用得着我们这些宫女来守了?便是闹到太后跟前我也是有理!”
往日妙竹安排看不顺眼的人来值守侧门都是不敢叫太后知晓的,那些吃了亏的小宫女碍于妙竹的威压也不敢将事情闹大。
听了这话妙竹倒是想起王小花也是这慈安宫的老人儿了,她刚来慈安宫时王小花就在了。
而且听闻王小花在太后还是太妃之时便在宫中伺候。
太妃成了太后也跟着到了慈安宫,比柳嬷嬷的资历还深。
王小花说要闹到太后跟前怕也是真的敢。
其实在她刚来慈安宫时也讨好过王小花,只是过了一段时日发现此人很是粗鄙,在慈安宫也不受看重便也就放弃了。
久而久之妙竹就忘了王小花的身份,时不时的就像去磋磨她一番,反正她也从不吭声。
以往被妙竹穿小鞋,王小花也懒得计较,反正也只是受点苦。
只是这一次妙竹分明就是想要她们的命,王小花怎能真让她如意?!
就是泥捏的人都有几分脾性。
“小心我真告到太后面前,看你这大宫女的名头还保不保得住!”王小花瞪着眼,颇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架势。
王小花这话也是吓唬妙竹的,她虽说在太后还是太妃时就伺候着,但其实也没近过几次身,太后还记不记得她这号人物还不知道呢。
妙竹也不可能傻到去太后面前问起她。
所以王小花便有了几分有恃无恐。
妙竹被王小花气得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看向王小花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给撕碎了!
宋纯熙心下不知思量什么,上前一步朝妙竹福身:
“妙竹姐姐,我们二人才到耳房片刻,也是刚把炭火烧着你便来了,并未耽误多少时候,还请姐姐就网开一面,我们下次不敢再犯。”
宋纯熙这话不仅是为了给妙竹台阶下,更是点明她们进入耳房没有多久。
妙竹剜了宋纯熙一眼,快步走进耳房,瞧见地上的炉子里只燃着几块炭,床铺上的被子摆放整齐。
见真如宋纯熙所说她们只烧了几块黑炭,还来不及动其他东西陡然松了口气。
之前那人说有东西落在了耳房让她来找一找,谁知刚都门外便发现里面有了人。
当时把她的魂儿都快吓飞了,却又不敢贸然进去。
想起今日派了王小花来值守东侧门,便在门外试着喊了喊她的名字,没想到里面真是王小花,妙竹提着的心登时就放了下去。
只要是她能处理的人,就算是被发现了什么也不足为惧,随便找个由头弄死就行了。
没想到素来逆来顺受的王小花竟也学会了咬人,还拿太后来威胁她。
妙竹冷哼一声,“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今儿的饭别吃了,给你们长长记性!”
这是妙竹退了一步,虽不知她心中是否信了宋纯熙的说辞,但今日也算是暂时放过她们了。
“滚!”妙竹呵斥,只想让宋纯熙与王小花快些离开。
宋纯熙也不敢耽误,匆匆拉着王小花便走了。
二人走后妙竹才靠近床铺,身后在棉被里摸索片刻,将那条亵裤拿了出来,脸上一红,又连忙将亵裤卷了卷塞进袖中匆忙离开了耳房。
王小花被宋纯熙拉着走了许久到了一个柴房前才慢慢停下。
“方才你为何要说我们才到耳房?”王小花问。
宋纯熙神色有些凝重,放低音量:“不能让妙竹知道我们发现了那男子的衣物。”
“为什......”王小花话还未说完陡然想到什么,心头一震:“你是说,妙竹她与男....唔......”
见王小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宋纯熙连忙去捂住她的嘴,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小花姐,此事不能声张!”
被宋纯熙这一提醒王小花倒也回了几分理智,但心中的震惊还未彻底消去。
“这妙竹的胆子也太大了,与侍卫私通可是死罪!”
就连她这个农户之女也知道在皇宫中与侍卫厮混是要掉脑袋的!
至于为什么是侍卫,妙竹自持身份,自然也不会与太监那种没根儿的东西搞对食。
而且看那在耳房发现的男子贴身衣物,妙竹定然是已失了清白之身。
“小花姐,今日之事我们就当不知,不然怕是会有大麻烦。”宋纯熙说道。
“我省得。”王小花也并非那种不知轻重之人。
但只要一想到妙竹和哪个野男人在她收拾的耳房里干那档子事儿,她心里就直犯恶心。
经过这事宋纯熙与王小花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王小花已经一口一个‘纯熙妹子’的叫着了。
从王小花的嘴里宋纯熙知晓了不少事。
比如当今圣上与太后的关系并不似外人看上去的那般亲厚,反而给人一种有仇的感觉。
宋纯熙不知这些宫闱秘辛,只知晓先帝的妃嫔尽数死亡,如今便只剩下了如今的太后。
说着说着王小花便感慨了一句:“若是当年没出那事儿,我现在都不用待在这宫中了。”
宫女到了年纪是可以求恩赐出宫嫁人的。
王小花进宫第二年便发生了宫变,她伺候的主子也从太妃一跃成了太后。
迁往慈安宫后便没人提起宫女返乡之事,王小花也在这皇宫中蹉跎成了二十八岁的老姑娘。
“那事儿?小花姐姐是说十年前的那场宫变吗?”宋纯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谁知王小花却突然噤声,深深的望着宋纯熙,宋纯熙被看得手指微微一紧。
许久,王小花故作深沉的拍了拍宋纯熙的肩膀:“纯熙妹子,这宫里有些事还是莫要多问。”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宋纯熙轻浅的笑了,好似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王小花又重新笑呵呵起来,拉着宋纯熙又说起了慈安宫的琐碎事。
黄昏时分,旭阳缓缓西沉。
宋纯熙朝安排下来的寝屋走去,慈安宫是四个宫女住一间房,她去时就只有被挑剩下的床铺,位置并不好。
但宋纯熙也还算满意,在南巷时她是托了柳叶的福才住上了两人一间的屋子。
不然她也要去其他人一起住十人以上的通铺。
只是宋纯熙去掀开被子,却发现里面被人泼了水,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这些新来的宫女们都是惯会看眼色,今早见她被妙竹所恶,自然会有人见风使舵的找她麻烦。
像这种泼水的粗劣伎俩她刚到南巷之时便遇到过,那事之后她才会搬去与柳叶一同住。
如今在慈安宫又遇上了同样的事,宋纯熙只觉着好笑。
在这种时候你越是容忍,她们的手段就会越放肆。
“谁做的?”一贯柔和的嗓音带着几分冷冽。
屋里的三人都恍若未闻,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今日她们初进慈安宫当差,除了宋纯熙被安排去了值守,她们的差事都不算重,自然是比宋纯熙先回来。
见无人理会自己,宋纯熙杏眸染着的冷意更甚,“你们不说,那我便只能去找柳嬷嬷,各位也是知晓我是托了柳嬷嬷的关系才进的慈安宫,去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宋纯熙将之前王小花吓唬妙竹的话学了几分。
她自然是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去寻柳嬷嬷,且不说见不见得着柳嬷嬷,她与柳嬷嬷关系浅疏,闹过去也不一定能为她做主。
虽是如此,借用一下名头吓唬一番这些新人还是可以的。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便有人坐不住了。
“有些人啊,心眼子就芝麻大点,活该被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