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廉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魏玹这话的意思。
只见魏玹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廉进立马打了个激灵,小心翼翼的问:
“主子可是惹了宋姑娘不高兴?”
魏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凉飕飕的瞪了廉进一眼:“就算是不高兴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要我亲自去哄?”
廉进嘴角一抽:“......”
那你方才还问?
你不去哄难不成等宋姑娘她自己好?
廉进暗暗腹诽。
魏玹不再去看廉进,皱着眉头径直走进了书房。
廉进望着魏玹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道:“您就嘴硬吧!”
廉进严重的怀疑,要是他家主子死了一百年,只有嘴还是硬的!
慈安宫。
王小花一回来便瞧见桌上剥好的烤红薯,顿时感动的说:“纯熙妹子,你竟然帮我把烤红薯给剥好了!”
“咳咳。”宋纯熙轻咳了两声,眼神有些躲闪:“快些吃吧,还是热的。”
“实在是太贤惠了!”王小花又夸了一句,拿起桌上的番薯瓤大大的咬了口,一脸幸福。
宋纯熙怕王小花噎着,给她倒了杯茶,一边问:“那你把银子还回去了吗?”
说到这个王小花便来气,那小子就跟地里的泥鳅,抓不住手,她去了西胡同硬是找不着人!
六两银子她又不敢随便给旁人转交,导致那银子还揣她身上。
哪天若是被她逮着,看她不把人狠狠揍上一顿!
“小崽子跟会打洞的地鼠似的,逮都逮不着!”王小花气愤的说道,但也不忘继续吃手中的烤番薯。
“纯熙妹子,你也快别站着了,快来尝尝这烤番薯。”
“小花姐,你吃吧,我方才剥的时候吃过了。”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今晨难得雪后初霁。
看着在冬阳下银装素裹的雪景,太后起了兴致想要去赏雪,宋纯熙作为贴身宫女自然也要跟随。
“太后,这外面天冷,可莫要久待。”柳嬷嬷将一个汤婆子塞到太后手中。
“这狐裘甚是暖和,不碍事。”太后笑呵呵的将汤婆子捧在手心里,身上穿着的正是前几日永和帝赏下来的狐裘。
“那也不可久待。”柳嬷嬷劝道,而此时的太后倒像是个任性的老顽童般,硬是要在外面赏雪。
太后坐在一处亭子里,怕冻着太后柳嬷嬷命人在亭中烧了三盆银碳。
“哟,你瞧,那边的红梅开得可真艳!”太后目光触及不远处的那片红梅林很是欢喜,“宋丫头,你去摘几枝来,回去好插花瓶里。”
“是,太后。”宋纯熙福身,朝那片红梅林走去,离得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宋纯熙看着艳丽的红梅,蓦然想起当初她便是在此处遇上魏玹的,那晚的红梅亦是开得惹人喜爱。
她倒是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挑了几枝开的不错的红梅折下,正欲回去交差时身后倏然传来一股力。
宋纯熙惊呼一声,猝不及防的被人拉进一旁的假山里。
“谁!”宋纯熙压下心底的惊慌皱起秀眉,转目瞧见一个太监。
“宋妹妹,是我啊,我是胡二!”胡二脸上堆满了笑容,“往日我还与你一同扫过雪呢!”
这时宋纯熙也认出了胡二,自进了慈安宫她便许久未见过此人了,她与胡二并无交集,怎的突然找上了她?
宋纯熙在心中提起警惕,此处离太后那边也不算远,若是胡二有和不轨她放开嗓子,那边应当也能听见。
思至此,脚下暗暗的往外挪动,“你有何事?”
胡二搓着手,笑呵呵的说:“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朝宋妹妹讨点银钱花花。”
闻言,宋纯熙差点气笑了:“你怕是还没睡醒,讨钱讨到我这里了。”
说罢,宋纯熙抬步便要往外走。
胡二可是盯了她许久,只是宋纯熙平日里都待在慈安宫中不出来,他找不着地方下手,现在终于逮着机会,他怎能轻易放过!
连忙将人拦住,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我可是好声好语给你说,你可莫要不知好歹!”
宋纯熙眉头狠狠蹙着,她现在在慈安宫当差,甚得太后恩宠,走在外面碰见些宫女太监都会唤她一声宋姑娘。
胡二敢这般与她撕破脸想必是有所依仗。
宋纯熙心中百转千回,不知道她能有什么话柄能落在胡二手上。
看着胡二眼中的凶狠得意,好似笃定了能拿捏住她。
思索之间,脑中闪过什么,猛然想起一件事。
张海!
能被胡二攥在手中威胁她的,只有可能是张海那件事,坤宁宫那晚,胡二也在。
胡二巴结上过张海,那段时日借这张海的名头在他们这些打杂宫人面前耀武扬威。
那晚云绣将她推进坤宁宫,关门时她也察觉到了门外不止站着云绣一人,或许当时帮着云绣关门的就是胡二!
正如她所料,胡二阴沉沉开口:“坤宁宫那晚的事儿我可是都瞧见了,海公公怎么死的你我心里可跟明镜似的……”
说着,胡儿话锋一转,脸上又堆上了笑容:“想必宋妹妹也不想叫人知道,我们好歹共事一场,我也不愿看着宋妹妹因这事失了性命,只要宋妹妹接济一二,我胡二保准守口如瓶!不过宋妹妹若是不愿,那会不会有旁人知晓此时,我可不能保证。”
听着胡二的威胁,宋纯熙杏眸闪过一丝冷意。
见宋纯熙神色不佳,胡二有连忙保证:“宋妹妹放心,只此一次,你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我也不敢再叨扰的。”
只此一次?宋纯熙在心底嗤笑。
像胡二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你若是顺了他的意给了他一点甜头,他便会像那狗皮膏药一般粘上你。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便有会第二次、第三次……那能像他所说的只一次?
胡二本以为宋纯熙会因着自己话而吓破胆,然后对他予取予求。
不成想宋纯熙只是笑了笑,“你真是说笑了,海公公是失足落水而亡,与我又何干系?”
“那可是我真真瞧见的,还有的了假!”胡二不由拔高了音量,“可别敢做不敢认!”
宋纯熙定定的瞧了胡二两人,然后陡然靠近几步,缓缓道:“既然那晚你都看见了,那应该是知道张海的尸首是怎么不见的吧,怎么,你想去陪他?”
宋纯熙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但听进胡二的耳朵里却让他后背生了层冷汗。
“你,你莫要吓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被人厌弃了才去慈安宫当的宫女,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胡二色厉内荏,一双眼睛快要瞪出来。
闻言,宋纯熙一怔。
见她这反应,胡二还以为是自己说中,登时又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猥琐:“你若是不想给银子,让我玩一玩也行,反正你那次帮你肯定也玩过。”
话音刚落,假山中响起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胡二的右脸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感受到脸上的痛意,胡二气红了眼,“贱蹄子,你敢打我!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呢!?”
说罢,胡二凶狠的朝伸手,谁知宋纯熙更快一步的用一根簪子抵着他的脖子。
宋纯熙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说:“你的海公公就是被这跟簪子刺死的,你也要试试吗?”
这种将人玩弄鼓掌的语气还是宋纯熙从魏玹那儿学来的。
“别,别......”胡二双腿发抖,盯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簪子不敢动弹,生怕宋纯熙手滑在脖子上捅了个窟窿。
“宋,宋姐姐,我知道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胡二声音颤抖着,眼泪和鼻涕混做了一团。
“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手中的簪子往里刺了一分,胡二的脖子登时流出了一点血。
胡二吓得鬼哭狼嚎,“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你的手别滑啊!”一股黄色的液体从浸湿他的裤子。
宋纯熙顿时嫌弃的皱起眉头,她也不打算真的在这里刺死胡二,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况且她是来给太后摘红梅的,若是长时间不回去怕是会引人生疑。
“我还有差事在身上,这次便放过你,若是我从别人的耳中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我就送你去地下和海公公作伴。”
“是,是!”胡二连忙点头,宋纯熙收回簪子,胡二便一下子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宋纯熙看了胡二一眼便别过头,仿佛多看一下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之前摘的几枝梅花落在地上不能用了,她得抓紧时间去重新摘几枝。
宋纯熙走后胡二重重的松了口气,望着宋纯熙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呸!别得意,有你哭着求我的那一日!”
胡二神色阴鸷的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自己打湿的裤子,瞧见地上散落的红梅,好似将宋纯熙当做了脚下的红梅,恶狠狠的将它们全部碾碎。
宋纯熙抱着一捧红梅返回了亭子,妙竹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折几枝梅花都用了这么久。”
宋纯熙轻浅的笑了笑,“奴婢想着要为太后选上几枝顶好的红梅,所以耽误得久了。”
太后一看宋纯熙怀里的红梅,果然都是品相极佳的,便笑道:“宋丫头有心了。”
宋纯熙原本以为胡二被自己吓人过之后会消停几日,没成想没过一日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