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淮恹恹的轻轻放下手中捏着的筷子,话中似乎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委屈。
“按照时间来算,如果要把你给我的东西全部看完又不熬夜的话…那我至少要下个月才能去上班了。”
明慈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好在贺淮没有继续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而是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不是因为熬夜,我平时就不吃早饭的。”
听着贺淮的轻描淡写,明慈不经意的皱眉,“不吃早饭对胃不好,以后上班了你可以和我一起吃,多适应适应胃就习惯了。”
“对了,我要去公司了,中午你叫阿姨烧一个人的量就够了,我不一定按时回来。”
贺淮趁着明慈已经转过身去的功夫,转过头盯着他那挺拔高大的背影,口上仍是淡定的回了话。
为什么,明明昨天晚上明慈睡的不比他早,今天却还能这么精力充沛的开始工作呢?
贺淮并不简单的认为只是因为明慈是alpha,精力比较充沛的原因。他高中时期曾与不少alpha打过架,其中不乏一些年轻力胜的勇猛青年,但是贺淮几乎总能在力气耗尽之前扭转战局,让对方愤然不已。
一定是因为明慈天生工作脑。
贺淮这么想着,心里平衡不少,连带着胀的难受的肠胃也轻易的放过了他。
即使努力已经完全弥补不了他的先天差距了,他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真正的做到些什么,不让明慈太瞧不上他。
他的哥哥,贺准当年在高中时成绩非常好,经常与明慈轮流当年段第一。
贺淮暗暗想着,就算是为了在贴近一点明慈认可的那个形象,自己也要更认真负责一些。
怀着这样的,难以对任何人诉衷于口的暧昧心思,贺淮在接下来的几天暂时把寄存在明慈那儿的心带回,夜以继日的学着专业知识。
“你这几天,可是比我这个老板还忙啊。”
接近晚上八点,明慈靠在沙发上翻阅ipad上的文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下楼脚步声,他视线从黑白文稿上移开,便挪到了一道纤瘦细长的身影上去。
贺淮还穿着宽松的睡衣,高强度的学习让他精神有些空白恍惚,“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明慈的话,接着便径直走向厨房。
明慈看贺淮像是在他家里练习轻工般飘着,忍不住有些担心,放下平板站起来。
“饿了吗?晚上没吃饱?”
贺淮正想打开冰箱拿出昨晚吃剩放进去的半袋面包,刚触到那塑料袋子就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
他有些烦躁的回头,因低血压造成的阵阵眩晕感在注视眼前那人的脸时奇迹般的有所缓和。
明慈鼻梁上还架着那副办公室用的银框眼镜,金属冰冷的质感反衬的他的皮肤更加细腻柔软,被厨房明亮的灯光折射出珠光般的质地。
真是细皮嫩肉的,贺淮如此评价道。
贺淮高中时便对明慈那张精致俊秀的像是高级omega一样的脸有着极大印象,再反观自己,虽说是货真价实的omega,却长了张生人勿近的冷漠脸。
注意到贺淮有些发愣,明慈尝试性的伸出左手在那人面前比划了一下。
贺淮回过神来,“啊,是有点饿了,我拿完东西就上去,你继续工作吧。”
他用了点力,明慈按着的手松开了,贺淮松了口气,迅速拿起面包关上冰箱门。
“晚上最好还是不要吃冷的东西啊…”
明慈想想贺淮明天就要去上班,还是没有把在嘴里已经滚了几遍的话说出口。
让贺淮早点休息吧,这几天也真是够累的。
话说明慈刚刚想坐下继续工作,手还没摸到平板,就眼尖的发现贺淮有些不对劲。
那人的走路上楼的身影,竟然在微微打着晃。
“贺淮!”
眼看着贺淮差点儿要脚下一软晃下台阶去,明慈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那个有些冰冷的身体。
“你怎么了,走路怎么还会不稳呢?”
看着面前那人霜白的脸色,眉头紧皱着,手中的那个面包也已顺着楼梯滚下去,明慈稍微使了点劲护着对方的腰把贺淮一整个抱了起来。
把贺淮安置在沙发上,明慈倒一杯热水的功夫,回来后就发现对方有些蜷缩,整个人在温暖厚实的沙发上团成很小的一个。
明慈有些着急的俯在贺淮身前去查看情况,刚凑近那人就听到了一丝断断续续的吸气声。
贺淮也没想到胃病会犯的那么突然,明明下来找东西吃的时候还只是有些空的难受的饿,现在却落下了拧绞般的丝丝落落的疼。
他双手交叠一齐按在左上腹,咬牙不让破碎的呻吟声露出,企图翻身背朝明慈已掩盖自己难堪的模样。
“是不是胃疼?”
明慈看着贺淮的半截手都要没入上腹,连忙着急的阻止对方近乎于自虐的行为,换成自己温热的手帮他捂住那处冰冷的痛处。
感觉到手心下的那个器官冷胀着不规律收缩,跳动的格外有力,明慈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他记得很清楚,贺淮在高中时期除了发过几次烧,没有见过他犯别的什么病。怎么现在,得了那么严重的胃病呢?
再想想贺淮不愿意吃饭的样子和他如今几乎比omega都要纤瘦上几分的身材,明慈几乎已经肯定,贺淮绝对没有逃去国外去,像流传的谣言说的那样去潇洒生活,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隐情。
感觉到自己胃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源,却没有什么能压制住疼痛的份量,贺淮忍不住用自己冰凉的手覆在明慈的大手上,颤抖的想按压下去。
明慈感受到了贺淮的动作,但他不敢那么用力的去按对方的胃。
贺淮实在是太瘦了,躺下来的时候肚子上一点儿肉也没了,瘪瘪的凹陷下去,明慈怕自己稍一用力就把他的胃给按坏了。
他轻柔的用另一只手去抓住贺淮冰冷的手,给他渡过去一点温度。放在贺淮胃上的手施了点力道缓缓揉动着,试图通过按揉缓解对方突如其来的胃痛。
半晌,明慈感觉手下泛着冰冷气息的的器官渐渐安稳下来了,贺淮也缓缓坐起身,移开了自己的手。
“谢谢,又麻烦你了…”
贺淮靠在沙发上低声说道。
他还是有点不甘心的。
自己差劲的身体状况,一团糟的现实生活,阴差阳错的身世秘密和真实的性别身份,总要全部被捅到明慈面前的。
自己留下来,让最爱的人一层一层的撕开自己的伤疤,不留一点面子。
他想把明慈留在自己身边,留的久一点,也希望自己全部的秘密被泄露的那一天前,自己和明慈的关系已经可以达到就算是被狠狠欺骗,也可以做朋友的地步。
明慈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张毛绒毯子,像是贺淮发烧那天一样细致的把他整个人包裹进去,不让一丝风吹进。
“你刚刚胃痛过,最好不要受凉。”
明慈看着已经被他捡起来放回到桌子上的那半袋冷面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
“今天晚上你是不是没吃东西?”
贺淮被不留情面的拆穿,只好裹在毯子里对着询问的那人点点头。
哪是只有今天晚上啊,贺淮在心里慢慢的想。
他的一日三餐是严格按照明慈来布置的,具体表现为,明慈回来吃饭他就吃,明慈不回来吃饭,那他就省略了这个步骤。
对上贺淮疲惫的眼神,明慈没在说什么,径直走向食堂,低头开了火。
一直不了解贺淮的身体情况,没想到对方这几年身体素质折损了这么多。
明慈打开冰箱拿出冷藏着的鸡蛋,暗暗叹了口气。
压力最是催发胃病,给贺淮布置了那么多超出能力的工作,就算是作为补偿。明慈也要为贺淮的肠胃健康负责。
十分钟后。
贺淮迷迷糊糊中先是闻到了一阵热腾腾的食物散发出来的香气,接着视线中出现了端着那个小碗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明慈把碗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