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伤养好了？我还以为你至少得躺上半个月，毕竟医生说你流掉了三分之一的血……我知道我知道，不让伤员好好休息是十恶不赦，但你也知道我飞到一半结果天上掉下个黑寡妇对我的心灵有多大冲击，但你们都对那天和谁打得难分难舍闭口不谈！哦老天，难道我的问题伤到你们的自尊心了吗？”

他没给你机会溜走也没给你机会插嘴，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拉着你的胳膊坐到角落，把你袋子里的培根汉堡拿出来咬了一口，皱眉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放一旁不再碰它。

“所以，我们需要聊聊，到底怎么回事。”他鼓着腮帮子嚼嚼嚼。

……聊什么？

你简直不知道自己要摆出什么表情才能躲过这场灾难。你确实能扮演史蒂夫·罗杰斯，但仅限于公众眼中的他，你不知道他私下里对朋友、家人又是怎么一副模样。

“呃……你猜呢？”天啊，bad answer！如果他是个经过训练的特工，一定能看出你频繁上下滑动的喉结和加快频率的呼吸。

“又来？”他摘下自己的墨镜，一脸无语地看着你。

难道罗杰斯也是这么应付他的？真是……戏剧性般的相似。

“抱歉，我有我的理由。”你花了一秒思考自己应该如何称呼他，安东尼·斯塔克，那么安东尼的简称就应该是：“托尼。”

“不不，你还是叫我斯塔克先生吧，我刚刚才发现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互相叫名字的程度。”

“好的，斯塔克先生。”你很高兴他给了标准答案，并为此松了口气，但他好像对你抄答案的行为颇为恼火。

“我不……算了，你开心就好。”他捏捏鼻梁，话题回到一开始，“我猜你们的对手也一定是被你的固执震惊到了对吧？”

你回想在飞船上得知罗杰斯向指挥部下达自毁命令时，无论你的表情多么镇定，不可否认的是你确实震惊，但你理解他的做法，也许你某天也需要为了九头蛇做到这步。

“我倒希望他们能望而却步，但你知道九头蛇里都是些什么人……”你不想仔细描述。

“是一群杀不完的蟑螂和一片烧不完的草。”他的话成功让你拳头硬了，但你不得不：“我同意，斯塔克先生。”并暗自咬牙切齿。

你向红骷髅发誓，如果你面前的人不是有一身硬邦邦的战甲，你一定会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等等……他好像没穿战甲？

你重新打量他，他穿着一套休闲西服，宽松，但明显是藏不了一副战甲的，而且凭你的眼力，他身上也绝没可能藏住刀枪。

你微微侧头抿唇，掩饰自己的狂喜。

就在这杀了他！谁也不知道，他甚至来不及叫出他的AI管家！

你觉得自己又能支棱起来了！

一场彻头彻尾的激情犯罪似乎就要在这个无辜的快餐店发生了，可就在这个档口，杀人未遂的你突然清醒过来。

然后你懊恼地发现：你不能动手。

当然！他妈的。

你可不在意什么当众杀人被别人发现，但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有队友，甚至安全屋里还有个伤患，你想带着他就跑不了太远。你他妈拖家带口哪来的底气犯这个事？泽莫可不会帮你，别说你死了，就算你在外面卖，他都不会管。

忧伤啊。

你看着托尼·斯塔克这家伙开始喝你的第二杯奶昔，一边喝还一边批评它太甜了。

零壹很难吃到这口饭了。

你捡起旁边被咬了一口就被打入冷宫的培根汉堡，认命地承担起垃圾桶的责任，叹了口气就往嘴里塞。没办法，你记得零壹好像不喜欢吃别人咬过的东西。你盘算等送走他之后再买一份，抬头就看见他一脸惊诧地看着你。

“没什么，只是对你的直男程度又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不过我猜经历过战争后，你也很难对此有什么挑剔的想法了对吧？”

你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点头。很神奇，明明你和他一直鸡同鸭讲，气氛还能维持得这么和谐。

“Cap，我感觉你今天好像异常沉默。”异常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他单手托着下巴，棕色的眼睛后知后觉地开始打量你，试图分析出什么。你的每根神经都在为这显而易见的审视跳动着警告你，不过做为一个克隆体，你已经习惯别人从各个角度投来探究的眼神，真正让你感到烦躁的是他到现在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只是不习惯……这么快的节奏，这些事物和人都让我感到陌生。”比起九头蛇基地，这可不是一般的混乱。“当然当然，但我看不出这和你们隐瞒我有什么关系。”

哦———他就是不死心是不是？非要从你这个敌方特工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哦……你当然会觉得没关系……”他因你突然转变的古怪语气皱起眉头，你把汉堡缓缓放在一边，同时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人声变得模糊，只有你的心脏在跳动，直到你将汉堡的包装重新包好，平稳地放回桌上，一切回归正常。

然后你慢条斯理地把左臂的袖子卷起来。

是的，别质疑，你就要这么做。

那条被手铐勒出的伤口已经趋近愈合，长出粉肉，但旁边被树枝划伤的伤疤结了暗红色的痂，这一切在你白得发光的皮肤上都分外显眼。

这些伤口在你身上根本不值一提，用不了一天就能彻底长好，连疤都不留。因此你本人也没对零壹规定过使用这具身体的规则。

“你知道这些伤不会真正对我怎么样，对吗？”

“……是。”他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他凑近了你的手腕，想看清这伤，可他不是医生，又能看出什么名堂呢？你在心里轻轻笑了一下，“尼克知道这事吗？他有在……帮你吗？”

“当然，托尼。”你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场意外谈话的主导权，“可经过刚刚的行动，我……出了点状况。尼克认为我们不应该将这件事传出去，我很抱歉。”

“当然，美国队长被PTSD折磨到割腕的事可不能让大家知道……”他艰难地笑了一下，然后嘴角立刻垂下来，“会引起，麻烦。”

“你不必自责。”你这才摘下墨镜，露出一个没人能抵抗的完美笑容。“I'm telling you because I trust you. You're my friend, Tony. ”

“我才没有自责，队长。我刚刚想起来我还有一场董事会……你知道，我很忙，非常忙。”他再次艰难地笑了一下，把墨镜重新戴好，整理好情绪，又回到了一开始见面的状态，真是女团级的情绪管理，“那么，在我离开前，有什么需要拜托无所不能的托尼·斯塔克的吗？”

“如果你能把刚刚吃掉的东西再给我买一份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