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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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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夜短昼长,即便昨夜暴雨,此时也已天光大亮。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潮湿云气,地上积水颇干净,映了人脸,便知头顶一片灰白胶着。

久龄自客房匆匆寻来,四下找寻,才见着那少年人躺在院中古树上,摘了片叶子撕碎了,好不自在。

见他撕的认真,张家少爷抽着唇角,忍不住捡了块石子扔过去。

“喂!别来祸害我家小金!”

易浅瞥他一眼,当空接住那蕴藏内力的石子,随便地扔在地上。他才不想搭理他,更何况摘一片叶子而已,怎么了?

银杏树叶刚经过一夜暴雨洗礼,翠绿叶片沾染雨露,捏在指尖传来丝丝凉意,教人喜爱极了。沿着一道道叶纹撕开,有时可见细小的纹理,毫无规律,却比最繁复的衣纹好看数倍。易浅的思绪也如这般纹理,肆意发散,又好似放空,焦躁的心神不觉间便安静了下来。

当然,那是小少爷来之前。

这些天来,这小少爷和他混熟了,说话做事越发不拿腔作调,平白的话一句接一句,直教人怀疑他是个文盲。当然,许是他从不端着一番大家做派,那些下人都是真心喜爱他,也真心盼他好。

“你多大了还学猴子上树?”那小少爷站在树下鄙视他。

“你又多大才给一棵树起名?”易浅根本不看他。

“这可是名树,早些时候四方来拜,皆言‘金佑吉祥’,时人爱称‘小金仙’。”

易浅撇撇嘴。这他还真不知道。

“莫非你家还和寺庙抢生意?”

“树久自成仙。这树本就老,被我家祖上圈进院里后也一直养着,传到现在。”

“但它只是普通的树罢了。”易浅玩着手中叶片,颇为不屑。

兴许活着便是修行,有些古树确能同人般积累修为。只要修行到一定程度就能察觉,但是这棵银杏树只是普通的古树。

“它也是最近些年才耗尽了修为……”

易浅凝着他片刻,道:“因为你。”

久龄命里划作鬼新娘,阴气太重,必招来无数小鬼,是以张家人皆通法术,有修为。此树庇护一方,必也同那些小鬼交手,耗尽了修为,故而如今不过一树。

“知道就好,还不快下来?弄坏了你可是要赔的。”那小少爷叉着腰叫嚷起来。

又是这样,气势来的莫名其妙。

易浅跟他不对盘,于是将手里的叶片一扔,坐起来用手支着下颌,面无表情地问道:

“它因你耗尽修为,于你有恩。我因你深入险境,于你有愧。若所愧与所恩生嫌隙,君当何如?”

“你同一棵树生什么嫌隙?”久龄不明所以。

易浅瞧见他一脸茫然,便觉这话题说下去没劲,当即自树上跳下,正踩在一处水洼中央,溅了张家小少爷一身污水。

“哎我说你这小兔崽子,你多大了还干这种……”

“适才十五过半,梦中长一岁,颇有些虚幻,少爷见谅。”

易浅同那人作揖,唇边携笑着掠回客房,末了关起房门,又觉这笑该是笑给自己看,不带半分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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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方走,一娉婷女子自正门飘入,神情很是无奈:

“哥,多少收敛些。此人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不待见你必有缘由,不可强求。”

久龄瞧着衣摆上的污渍,内心锤了易浅一百下,最终干脆不顾形象,随意地靠在树干中央,也不管那树干正遗留着暴雨后的潮意,“你回枫城那边了所以有所不知,那小兔崽子把□□到进水里,毒死了池子里所有金鱼。”

“可有问出缘由?”少女哑然。

“死活问不出。”久龄回忆起来便忍不住咬牙切齿,“顾左右言他不说,笑得也丑,真想抽他一巴掌。”

郁芷笑笑。她知道兄长是什么意思。易浅对张家人不待见,看见便挂上冷笑。那笑容倒不算丑,只是教人看了不舒服。

他这兄长脾气暴躁,最近被一个易浅磨得平和许多,真不知是福是祸。

“说来最近他伤也好透了,你若是许他离开,恐怕他还肯给你些好脸色。”

“你看看他那个德行,放出去祸害百姓吗?”久龄摇头。

“此人虽脾性恶劣,但也不是招惹是非之人,兄长多虑了。”

“非也。”久龄叹道,“听家眷说,是在棋城附近的雪地里捡着他的,彼时他半死不活,满面血迹,所以才被选做替死鬼。我特地派人查了查,近日里棋城那边不太平,怪事频出,人皆惶恐,不敢同生人多言,竟什么也没问出来。”

“怪事频出……?可调查出什么?”少女一时也有些茫然。

“查不出。”久龄握紧了双拳,“倒是派去的人里有人瞧见棋城天顶乌鸦盘旋,认定是乌鸦神降罪,要惩罚害过易浅的人,回来路上马不受控,摔伤了腿。”

“……真是阴邪。”少女也忍不住叹息。

自那日跪拜请罪一来,过了数月。所谓乌鸦神的惩罚悬在每个人头顶,尽管她不当回事,但架不住有人当真,是以渐渐在张家升起一股焦躁,无人开口,心理上的惶恐却如影随形。

“他不生是非,却热衷报复,性格极其偏执。人若犯他忌讳,恐受毒害。”久龄蹙眉,“然而他不过十五岁,尚且可教,需得有人将他掰回正道。”

“……所言甚是。”少女忍不住笑起来,那笑容颇有些如沐春风之意,“虽说身为张家人,不该由着你这般招惹祸害,毕竟玩火自焚。然而此人奇诡,若任由其发展,恐怕天下便要不太平了。”

她顿了顿,掩面笑道:“兄长,任重而道远啊。”

“且不说他了。”久龄摆摆手,把棘手的事扔在一边,“你师父身体近来如何?”

“尚在修养,只是偶尔醒来。”谈到这些,少女瞧他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师父昏迷间曾醒过一次,见到我,格外惊慌,抓着我的手叮嘱,让我无论如何不要在中元节这天见到乌鸦。”

“……为何?”久龄神情不免凝重。

少女顿了片刻,犹疑着开口:

“或有一死,张家覆灭。”

这话虽无指代,但在现在的张家,提起乌鸦必然会想到谁不言而喻。一时间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久龄陷入沉思,郁芷便安静待他消化。

“这么重要的事,你该早说。”久龄气得敲她脑袋,“你是来试探我的。怎么,你哥的人品还信不过?”

“哪有。”少女于是嫣然一笑,“我只是看你在气头上,先劝了几句。”

“哼。一个两个都是小王八蛋。”张家少爷收敛了恣意样子,正色起来,“这事儿不可外传,近来大家都绷着,断不敢火上浇油。”

“我也这么想。”少女也收了笑,“只是易浅同乌鸦渊源匪浅,若那日真……”

“这倒不必担心。”久龄瞧了西边一眼,正是易浅住所方向,“小兔崽子知道百姓怕乌鸦,不会刻意唬人。中元节那天我带他去跟着放灯,他不会乱生是非。”

“只得如此……”少女沉吟片刻,“那小女子就告病在家,如何?”

“此法未尝不可。”久龄沉思着开口,“只是所谓‘见到乌鸦’过于模糊,若你闭门不出却闻鸦鸣,可算见到?”

“……兴许不算?”

“如此同那掩耳盗铃有何区别。”久龄又敲她一下,气得少女后退半步。“何况你若告病,前来拜访者恐不计其数,你如何应对?”

“那你说怎么办?”

“能致‘张家覆灭’者必为祸患,恐怕不止张家,整个巫山城内百姓都会遭殃,张家不可不顾。”久龄握紧了腰间佩剑,“中元节那天,由张家着手组织祭祖,并且暗中互送百姓回家。你作为城内名人,便同百姓一道掌灯吧。有你在,来的人必不少,想来阳气也更旺些,阴邪可避。”

“兄长,此法甚险。”少女摇着头,“若那邪物是冲我来,岂不是连累了城中百姓?”

“不该。先生意思是‘见到乌鸦’,若是刻意冲你,自然也无法避过此劫,先生的话也不会如此含糊。大可以乐观些。”

“只是敌暗我明,天命玄妙,难有万全之策。”小少爷眉头紧锁,“但若是大张旗鼓,反而人心惶惑,恐生祸患。且消息一旦透露出去,仇家也会伺机而动。”

“可真是愁煞人啊。”少女叹道。

“若是两手准备呢?”

“兄长是指……?”

“你可还记得那鬼轿?”久龄摊手,“四面封闭,内外相隔。以□□镇之,自然也能隔绝阴邪,是为阳轿。届时你便躲在其中,随百姓一道放灯即可。”

“张家守夜,对仇敌;□□镇轿,避小鬼;人群繁杂,驱乌鸦;四面封闭,禁目见……如此这般,也算是尽你我之所能。”少女点点头,适才露出些许笑容。“其中许多事,还需你我四处打点,兄长可要记得收敛脾气,与人和善。”

“知道了小兔崽子。”久龄气得又敲她。

少女只是笑笑,道,“那便辛苦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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