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滚!老子要看到他咽了气!被捅了一刀算怎么一回事!上官照这个卑鄙无耻之徒!处处利用我坏我的事!”
裴仇在宫里气急败坏,一脚踹开公孙移。
公孙移被踹狠了,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猫腰拱手:“太子殿下,谢廊十有八九会没命的,这一刀可是下了狠手,他本来就失血,又多了个窟窿,不死才怪。”
“万一他留了一口气呢?万一遇到什么巫师有了活命法子呢?!”
“太子殿下。”
裴仇正气在头上,上官照和毕云令这时走过来。
“你来干什么?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太子莫不是忘了,你如今的诸多势力,是来自于谁。圣上让应息元给他修习延命术,你觉得他能放心的把皇位交到你手里吗?”
“你什么意思?”
上官照说:“圣上如今年过古稀,而延命术可让人活到百岁之外,你觉得,你坐上皇位的可能性有多大?”
裴仇稍加思索,延命术难度很大他知道,所以只能用在一人身上。皇帝虽然为亲父,但是天下江山,富贵称皇之事又是何其重大。
“让应息元修习不成延命术,显然是最好的办法。”裴仇说到,卿空切活不了,父皇也活不长。
“让他修习,这好处,难道你不想要吗?”
上官照又说。
裴仇轻嗤一声:“上官府相不是也想争一争这皇位吗?怎么会让我轻而易举得手,这案子,我一定会把他埋的死死的,你休想用这件事威胁我。”
“你想要应息元的延命术,可不得拿出筹码。你觉得卿空切是你想杀就杀的?
他被巫术反噬和旧病折磨,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查出来,但是应息元可就不同了,在这段时间修习延命术,他做的到。
总之,我话说到这里了,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各凭本事。”上官照面带笑容,睨了一眼公孙移:“我到要看看,有这个废物跟在你身边,你能做成什么事。”
裴仇火冒三丈,咬牙道:“我还有尧旗。”
“尧旗,哈哈哈哈……尧旗,是啊,你还有尧旗帮你。”上官照仰头大笑。
“走了,拭目以待。”上官照离开。
“公孙移,去告知那个姓应的,不管他什么时候练成延命术,千万不要告知父皇。我答应他不会杀卿空切,另外,尽快找到谢廊,吊住他的命,控制住他,我要拿捏住卿空切的命,这样才能更好威胁他。
你就说,谢廊在我手里。”
公孙移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连连应下:“我这就去。”
“谢廊在您们手里?”应息元看向公孙移。
“没错,我们太子要和你做交易。”
“谢廊被萧岌带走,怎么会落入你们手里?”应息元疑惑。
“萧岌一个负伤之人,带着谢廊能有多安全,自然是我们又捉到了谢廊。不过太子殿下说了,只要你瞒着圣上,把延命术用在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不会伤谢廊一分一毫。让世子也平安无事。”
“你这话说的不对吧,太子用了巫术,世子殿下还会有活路吗?”
“现在死还是以后死,应该很好选吧。”公孙移继续说。
“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只会让他活。”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公孙移谈判没有底气,只能说狠话。
谢廊落在太子手里确实不太可能。
但是答应了他也没有坏处,既能保证卿空切不会有暂时的危险,也让自己修习延命术多了保障,顺势应息元也提了一个条件。
“话又说回来。我答应太子,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公孙移捋了捋他的胡须:“说,我会转告给太子。”
“若是卿空切在我修习出延命术之前死了,我会放弃修习。”
公孙移皮笑肉不笑:“这你就放心好了。”
公孙移走后,应息元调查私兵被杀之事,快速策马出宫。
枯绝瘾刚和萧岌打听到谢廊的藏身处,坐在屋子里。
闻一陵在旁边看着。
枯绝瘾看谢廊还没醒,割腕放出一点血,滴在符纸上:“我心甘情愿这么做,这个巫术能让人生出梦魇,激起人的求生欲。从而主动醒过来。”
闻一陵点点头:“是有点道理。”
“但是能否醒来,且看这人,心里的执念吧。”枯绝瘾起身把符纸拿到烛火上烧掉,符纸被烧完,一丝灰也没有留下。
梦。
谢廊站在一片虚无里。
“谢廊。”
谢廊听见有人叫他,撑着长木棍缓慢转身。
远处站着一个和他容貌一样的人,双手背后,穿着精致昂贵的衣袍,面带笑容,意气风发,和现在瘸了腿,穿着破布衣服,浑身死气的谢廊截然不同。
“你,你是谁?怎么和我一样?”谢廊害怕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神色平静:“谢廊,我们不一样,我是你,是三年前的你。”
“这是哪里?”
“这是天地交织的地方,你死了,正在往天中去。”
“不,不,不可以……”谢廊不敢相信的摇头,落下眼泪:“那,那天祭的案子再无结果,阿吟她,岂不是要遭受永远的骂名?”
眼前的谢廊也面带愁容:“是啊,你死了,卿空切也死了,没有人再去查真相了。你又害死了一个人,你看。”
眼前的虚无里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昏暗的灯火中,气氛死寂。墨色的鱼鳞瘢痕爬上了卿空切的脸颊,他阖眼病死床榻,洁白的衣袍上血迹斑驳,卫疑跪在床前弓着腰,哭的泣不成声。
树林里落叶萧瑟,叶吟的坟墓被众人捣毁,他们怒骂大国的土地绝不会埋葬一个叛国之人。他听见叶吟凄凄切切的哭声。
漆黑的夜晚,地面上发暗的血迹,惨死的尸体。悲怆的阴乐响起,白色冥钱布天盖地。
“我又害死了人……”谢廊悲痛欲绝,眼里通红。
“我又害死了人,害死了一个本就悲苦的人。”谢廊想起了应息元说过的话。
他疯一般又笑又哭,跪在地上:
“这就是命啊!这就是我的命!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命啊!上天,我求你了!你要惩罚你就惩罚我一人,我什么都能忍受!你为什么要和阿吟过不去!你为何又让一个人离开!难道死不是报应!痛苦才是报应吗!天道无常!天道无常啊!
哈哈哈哈……这里哪里能通往天?我怎么配!这是去往地狱啊!我要悔改什么?!
我不该爱上叶吟!我不该听信上官照的话!我不该闯上天山!我不该把世子拉进来,哈哈哈哈……
不让我如愿,骗我啊!骗我就对了!为什么让没有罪的人去死?!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另一个谢廊依旧站在那里,语气平淡:“说够了吗?”
谢廊笑着流出眼泪,身影颓废:“不够。”
“因为你的干预,不止长卿世子,就连善行巫师,武门堂,云潮阁的所有人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以为装装样子,假意虔诚,就能放下那份愧疚之心吗?”
他在一个本就悲惨的人的命运上又增添更大的枷锁和重担,狠狠按回了他从来没有爬起来的牢笼。
“我把自己都骗了,我为了叶吟,什么都能做。”
“如果,还有机会呢。”
“你说什么?”谢廊恍然醒悟,抬起头看向眼前人。
眼前的谢廊,却转眼间如同一缕烟一样悄然消失了。
“你别走!”谢廊急忙去追,只感觉周遭的光景越来越明亮,仿佛光在吞噬一切。
谢廊再次睁眼,看到了褐色的天花板。
“我就说嘛,保准能醒。”枯绝瘾得意地说。
闻一陵走过去,给他把了把脉:“还好,你现在受着重伤,需要静养。”
谢廊看向眼前的人,回过神来。
“我没死?”
“我放血用巫术把你救活了,你又欠下一个人情了。”枯绝瘾站起身:“回去复命了,还麻烦医师照顾。”
闻一陵点点头。
枯绝瘾正要离开,谢廊一把抓住他:“多谢巫师救命之恩,巫师,世子殿下没事吧?”
“没死。”枯绝瘾挣开他的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