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白月光…”

橘发青年的脸颊潮红，泛着粉的指尖拈着一小杯酒，看着淡蓝色的酒液上浮浮沉沉的一枚樱桃。

“我很爱他。”

中原中也将酒杯放回桌子上，将脑袋埋进臂弯。

……

中原中也有一个白月光，但是算不得什么纯洁无暇的存在。

那是踏着血的，冷着一张脸的，在战场上，在刑讯室里，面无表情地折磨敌人的家伙。

不仅不纯洁，反而黑得很。

像是放置了多天已经粘腻腥臭的血浆，脏污不堪。

可中原中也偏偏还是恋上了他。

在一个随手解决掉敌人的冬夜。

他速战速决，用异能碾碎了敌人的头骨，鲜血喷溅到他的大衣上，还有几滴脏污了站在一旁观战的太宰治的脸上，在月光下留下一道血痕。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收拾残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湿巾——那天他们本来是准备去为箱根的温泉之旅准备行李，临时接到了任务，如果不是森先生保证给他们多放两天假，太宰治十有八九会撂挑子不干。

初具俊美模样的少年就这样在月光下敛着眸子，一点点擦拭脸上的血渍，然后才从怀里取出一条蓝色条纹的围巾戴上，点燃了一支烟。

中原中也还记得那条围巾是他们在商场搞活动时买一送一买的，少年们常年穿梭于黑暗中，并不在意某些保暖单品的款式，有就行，别太磕碜就足够让还没存下钱的小男孩们心动。

他的那条就在脖子上，红色条纹的，下沿也溅上了几滴血液，虽然不甚明显，但是未来却是再也没能洗去。

月光足够显得人朦胧，配上冬日少年呼出的暖气，和指间的一根香烟，中原中也就仿佛看到了一张朦胧唯美的画作，此刻的太宰治倒也真的有了几分白月光的韵味。

瓷白的肌肤，忧郁的神情，蓬松凌乱的墨发，和俊美的脸颊。

中原中也的心漏了一拍。

就在不久之后的旅行中，他们接吻了。

中原中也嗅到对方口腔中淡淡的柠檬香，察觉到了太宰治右眼角一粒不仔细观察就无法发觉的浅棕色的痣。

或者说类似于雀斑的小斑点，这种隐秘的发现让中原中也有种莫名其妙的欣喜。

也让太宰治的面容多了几分蛊惑的韵味。

他以为他们成为了情侣，等待着一起想看好房子后搬到一起，太宰治也殷勤地在未来几个月给他带早餐，陪他一起上班。

薯片包装袋是被剪刀整齐剪开的，冰淇淋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办公室里的小冰箱里有喝不完的橘子汽水，看着里面一粒一粒的气泡浮到表面，然后欢欢喜喜地炸开。

有时候也会吃话梅，酸溜溜，甜滋滋的，中原中也喜欢含在嘴里等待酸味过去，然后吮吸清甜的果核，每当这个时候，太宰治就会凑上来吻上他的唇，用舌头卷走那来之不易的小滋味，笑嘻嘻地将果核吐到餐巾纸上丢进垃圾桶里。

他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但是【永远】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谎言。

（三）

“但是他烂掉了。”

秀美的青年嘲讽一笑。

是物理上的烂掉了。

太宰治的尸体被掩埋在黑暗的泥土里，被蛆虫啃食新鲜的血肉，然后和那条红围巾一起慢慢腐败，彻底地烂掉，变成那一块土地的肥料。

他的月亮坠落了，把他留在了天上，徒劳地看着自己四周失去月亮的狭小空间。

无边的天空变成了窒息的果核，他的四周没有光亮，鼻翼间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腐臭。

少年时的太宰治也许算得上是他的白月光吧。

不，也许不该叫白月光，而是朱砂痣。

太宰治从来算不得纯洁，也算不得美好，他是中原中也心上的一块畸形的肿瘤，被剜去，被切割，但仍有一小块粘结，挥之不去，在腐败流脓的伤口上继续增生，成为中原中也一生的求不得，躲不掉。

“我恨他，恨现在的他，我爱他，爱曾经的他。”

中原中也说。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结了帐。

那是白月光，那是朱砂痣，就算是未来的他，就算是平行世界的他也无法企及。

他们都回忆也只由他们共同创造。

“晚安，津岛先生。”

□□新任首领对着穿着优雅白色西服的俊美男人微微一笑，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