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只道自己这下怕是要交代了，突然有人一把抓住落下的木棍，一扭一转。只听黄毛杀猪似的惨叫一声，棍子应声脱手，一条胳膊已经被来人锁到背后。来人手上抓着人，腿也没闲着，一踢一拐，竟又让另一个光头单膝跪到了地上。维克这才脱出左右夹击，一拳将第三个胖子逼退。他终于有机会转头看清来人，却是吃了一惊。

林山人一边控制着黄毛，借他身体挡开光头的攻击，一边还有闲情跟他说话：“我刚打电话报警了，再拖他们几分钟，有他们好看的。”

听到警察二字，几个混混才真知道怕，奋力推开山人，拔腿就跑。

“你没真报警？”看着几个混混跑没了影，维克抬手抹掉一嘴血，冷冷问道。

林山人冲他眨了眨眼睛：“费那事干嘛。走了，小心那些人一会儿想明白了又折回来。”

……

维克把头伸到龙头下，血水顺着脸流下来，染红了白色水池。他猛地一甩濡湿的头发，转头看山人：“没想到，你还挺能打！”

“觉得会拳脚挺帅，学过几年。”

维克撇了撇嘴，显然并没有兴趣深究别人的事情。但这是个机会，山人努力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你身手也不错，学过？”

维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笑出声：“学？没那必要，多挨几次打自然就会了。”见山人不由自主瞪大眼睛，他嗤之以鼻，那种没必要和非我族类者多废话的神情溢于言表。

“那些人为什么找你麻烦，那天在走廊里打碎盘子时，就感觉你不太对劲，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维克一皱眉头，刚放缓的语气，又迅速变得生硬起来：“这不关你事！”

“我就想帮你。”

维克看了他片刻，嘲讽地笑起来：“别说得这么好听，我知道你这么帮我为得什么。缺钱，想赚点外快？我帮不了你！”维克说完就往外走，走到半路，又突然回头神情严肃地补了一句，“我劝你，别削尖脑袋往里钻，那没好处！”

山人觉得维克这话意有所指，像是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至少这说明他本质并不坏，那就还有争取的可能。他正想叫住维克说点什么，突然一个女人推开卫生间的门，跑了进来。维克站定在原地，与山人面面相觑。

哈，没错。山人第二次看到有女人进错男厕所，匐在水池边干呕。他本以为那个穿着火辣，画着浓妆的女人必是艾米无疑。但当他扶着摇摇欲坠的女人站直身子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小玉。她才看清身边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她明显喝了酒，而且脸色难看。山人想追问她怎么回事，她却一边道歉一边说自己得赶紧回包房，匆匆跑走。山人此时已经无心探究维克的事，小玉的状况显然更需要优先解决。

“小玉，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再干一杯！”刘总今天兴致很高，揉着最合他口味的女孩，殷勤地为她一次次添满酒杯。女孩一再想要推脱，却根本是徒劳。

“我……真的，喝不了……”

“没关系，多锻炼锻炼，酒量自然就好了。来干了，干了……”

杰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并不明白有些男人喜欢灌女人喝酒的乐趣到底在哪里，他注意到身边的艾米也正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女孩，偶尔又回过头来期待似地看他一眼。他不禁咂嘴，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他该做那个救世主？要是林山人在这儿，又该指责他冷漠无情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端着餐盘进来的，正是杰克此时最不想看见的林山人。他一眼看见小玉被迫仰头喝下一大杯烈酒，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杰克不免暗自头疼，正想找个借口把他支走，可林山人行动比他快得多，放了餐盘，拉起女孩就走：“小玉，跟我走！”

刘总喝多了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打断，不禁光火：“你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

“那你呢，长没长耳朵？她都说喝不了了，你还强迫她？”

“你，怎么敢……”刘总被山人一句话堵得词穷，憋出硬伤，情急之下站起来拽住小玉，“不准走！”两人就跟小孩子抢玩具似的，一左一右拉着小玉不放，僵持不下，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林山人会惹出什么乱子。

还是艾米及时上去圆场：“哎呀，刘总，你看，小玉再喝下去，待会憋不住吐这儿了，那多扫兴。不如我陪您喝。”说着娇滴滴地去拉刘总的手。

刘总冷哼一声松开小玉：“再好的兴致都早扫没了！喝什么酒？”

“那……我们唱歌，唱您最喜欢的那首情歌对唱。”艾米赶紧拉着刘总去点歌，一边在背后挥手，示意山人小玉快出去。

“慢着，小玉！”刘总却并不善罢甘休，他阴沉沉一句话，立刻让小玉激灵一下，站定在原地。“我丑话说在前头，是你喝不了酒。要走也可以，但只要你出了这个房间，别说小费，今晚的出场费可就都没有了！”

小玉顿时面露难色，呐呐拉住山人，不敢再走：“我……我还是留下来吧。”

“你疯了吗？”他虽然气小玉没点骨气，轻易向钱低头，但更恨这些有钱人仗势欺人，逼人就范，“不行，她搞成这样是谁害的？前面那些酒不能白喝了！”

眼看就快平息下去的事端，又被这小子一句不知死活的话挑起，始终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杰克此刻直觉得脑仁疼得厉害。

小玉拉住山人：“山人哥，别说了。我没事，还撑得住。我想留……”话没说完，她身型一晃，险些倒下。林山人倒是体贴得很，一把将小玉拉入怀中，扶着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

杰克眉梢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挑，再没心情继续看这场闹剧，签了帐单长身立起：“我最近发现个新鲜去处，本打算今天带大家去换换口味。时间也差不多了，怎么样各位，换一摊继续？”

众人知道杰克用意，谁也不想僵持在此弄得败兴而归，自然都点头赞同。杰克把账单塞到山人手中，咬牙轻声骂了一句：“不计后果。”山人看了帐单一眼，不觉愣了愣，账单上小玉的费用并没被划去。只听杰克抬高声音说道，“小玉喝了那么多酒，也没哪里做得不好，我不会少她一分钱。但是你，林山人，顶撞客人，寻衅闹事，扣半个月工资以示惩罚！”

啥！山人刚要抗议，他可是才欠了5388的酒钱，再加半个月工资，就真做实了他那个穷鬼的人设了。杰克手指一点，满含威胁的眼睛一抬，警告道：“闭嘴！你没资格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