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城市的另一头，忙碌了一天的他回到家，看了一眼黑暗中的房间，回头再看客厅餐桌上，早上离开时准备的餐点又是原样放在那里一动没动。他无奈摇头，进到房间，按开了墙边的灯：“又什么都没吃！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

一个消瘦高挑，头发蓬乱满脸胡渣的男人从倚坐的挑窗边抬起头，男人神色憔悴，眼神哀伤。他有些不忍的走近伸手试图触碰男人的脸孔。男人如触电般转头避开：“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食物，你放过我，让我离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拽紧成拳，指甲深深刻入手掌之中：“不，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时间，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他转身向门外走去，“今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明早还要早起。你先睡吧……”

男人突然站起来，从后面抱住他：“你又要去折磨那个人？求你别再这么做了！”

“他是个杀人犯！你不是最讨厌犯罪，我替你惩罚罪恶！”

“罪犯应该由法律来制裁，而不是滥用私刑！”

“够了，闭嘴！”他大吼出声，反手将男人抡倒在地，男人的头重重撞上了大理石窗台，佝偻起身子蜷缩在窗沿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懊恼。他蹲下身，双手捧起男人的脸庞凑到近前，男人空洞的眼睛直视着他，仿佛眼前除了无形的空气什么都没有。他不以为意，纤长白皙的手指为男人细细梳理着头发，又替男人抹去唇边邋遢的胡渣。

做完这一切，他定定看着眼前人那张恢复往日帅气的脸，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同时一字一顿冷冷自语着：“所以，当初你应该杀了我才对，我给过你机会！”他的手指划过男人的脖颈，划过消瘦的锁骨，一路向下，最后停在男人毫无起伏的胸膛上，“无法救赎，就只能一起堕入地狱了！呵呵呵，我知道，这才是你的真心……”他手指轻点的地方，正是心脏的位置。

黑暗的空间里，天顶上的白炽灯突然亮了起来，这惊醒了地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大粽子。五天没有吃东西，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王民宇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他空洞的眼睛麻木地看着来人走近。来人抽走塞在他嘴里的袜子，拉过房间里仅有的凳子，在不远处坐下来。

“明天我要去见你老婆，她答应拿500万来赎你。”

听到这句话，王民宇的眼睛亮了亮。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低声笑起来：“你该不会这么天真，以为拿到了钱我就会放了你吧？”

王民宇露出绝望的表情：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从绑架他的那一刻起，这个人丝毫都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活不了多久了！他真的就要这样死了吗？突然有一种莫大的冤屈充斥着他的内心，令他几乎情绪失控：

“你这个变态，衣冠禽兽！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么对我？不就是一死吗？老子不怕，你有种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我就是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换了个坐姿，看着地上那个粽子的表演，从恐惧到利诱再到求饶，现在则是歇斯底里，破口大骂，这戏看得还真叫人过瘾。被这有趣的说辞逗乐，他压抑的笑声忍不住从喉咙里慢慢爆发出来，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笑到眼泪都挤了出来。

“神经病，你就是个疯子……”

他突然停了笑，一把拎起脚边的水桶浇过去。王民宇打了个激灵不敢再骂下去。

水从他身下慢慢延伸开来，男人将两条腿也一起盘坐到了凳子上，幽幽道：“你也相信人死了以后会变成鬼来索命吗？”

“……”

“那你说，那个被你害死的女人，她的鬼魂现在是不是在哪里等着你？”

“你……我没有杀那个女人！连法官都判了我无罪，你凭什么诬陷……”

话没有说完，一道强劲的电流顺着地上的积水流遍王民宇全身。椅子上的男人冷眼看着，一直到他头顶冒烟，两眼翻白，才拿开了抵在水渍上的电线。

“我还真是想不明白，有些人怎么就能够毫不心虚地睁眼说瞎话？我是诬陷你了吗？”

“……”吃了苦头，王民宇多少学乖了，不再无知无畏地辩驳，这个人并不是想证实自己的怀疑，也不是想给他一个应得的审判，他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虽然都是一死，痛快的去死和慢慢地被折磨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想多受罪的话，最好一五一十回答我的问题！”他低垂眼脸，用一种极度蔑视的眼神盯着地上的粽子，“爱小青是怎么死的？”

“……那晚玩SM，我不小心把她勒死的。”

“清理尸体，抛尸郊县，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做到的，谁是你的帮凶？”

“我的秘书陈森，他处理的尸体……还有我的司机李强，他们接力完成了抛尸。”

“警察查过你名下和你老婆名下所有的房产，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因为找不到有利的证据，让你最终逃脱法律制裁。我很好奇，你们究竟在哪里处理的尸体？”

“我还有一处别墅，是专门为约女人玩SM准备的，没有登记在任何熟人名下，是用我爸的一个老朋友的名字登记的，所以警察查不到……”

“当晚你们是怎么绕过监控，运走尸体，并制造不在场证明的？”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当初我特意将那套秘密的房产买在自家同一个小区里。警察一直以为我的司机只是送我回家，却不知道尸体早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搬进了那栋秘密别墅。”

“呵呵，这主意确实不错！”他不禁拍手哈哈大笑，“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人才！”

王民宇被夸赞地有些小得意，竟也跟着一起傻笑起来。正得意忘形的时候冷不防一道电流激射过王民宇全身，他那张笑到一半的脸猛地抽搐起来，眼神之间重新流露出深切的恐惧。

男人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他冷冷盯着王民宇，缓缓拎起电线：“哎哎，王总，不过是夸你两句就忘了自己在哪儿了？”

王民宇撇了撇嘴，不敢反驳。

“现在把别墅的具体地址告诉我！”

王民宇显然还有犹豫，他很清楚，说出来的话，他的罪证将无所遁形。

“不想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他不紧不慢地摇着手上的电线头，好整以暇的眼神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王民宇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在权衡再三之后，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地址。

“这样才对嘛，当初你要是肯在法庭上乖乖认罪，现在又何至于遭这种罪。看在你终于都承认了的份上，恭喜你，可以解脱了……”

王民宇双眼陡然睁大，男人的笑容变得森然可怖，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所看到的最后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