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双将自己绣的帕子举起来看了看,道:“双蝶穿花,我第一次绣得这么好看,多亏公主教的好。”
白玥笑道:“明明是你手巧聪明,一教就会,怎么还谢上我了。”
白凤双忽然想出一个主意:“不如我们把我们二人的名字也绣一上去,然后交换手帕如何?”
白玥一听,拍手赞成,道:“这真有趣,就这么办!”
于是,她们两人一人绣了一个“玥”字,一人绣了一个“双”字在帕子上。
绣好以后,二人交换了帕子。
白玥爱不释手地摸着帕子,道:“所以,这该不会就是古人说的手帕交吧?”
白凤双笑道:“咱们可不止是手帕交,还可以做画交、诗交、衣裳首饰交呢。”
白玥被她说得笑弯了眼:“姐姐说的这些虽然也都能交换,可这名儿却没手帕交好听呢,听上去古古怪怪的。”
白凤双把白玥的手帕珍重的放到自己怀里,对她道:“所以古人许是因为难听,才没说女子之间的友谊叫衣裳首饰交吧。忙了一下午了,妹妹也该饿了吧?”
白玥像只小兔子似地乖巧地点点头,道:“是有些肚饿,我让她们上些吃食吧。”
宫女们动作麻利,没一会儿,桌上就置好了精致的点心和茶饮,有胭脂桃红酥、松仁奶皮酥、芙蓉荷花酥等等。
她们两人坐在一处,吃着点心喝着茶饮,午后的日光和煦温暖,自窗外散落进来,柔柔的铺了一地。
她们二人身上熏着同样的熏香,是属于年轻姑娘的甜香气味儿,两人样貌皆是姣好,凑在一处说笑着,日光洒在她们身上,一切美的像画一般。
“生辰礼想要什么?”白凤双问她。
白玥道:“只要是姐姐送的,我都喜欢。”
白凤双想了想,有些苦恼地道:“可是你如今想要什么都有了,我还真的没什么可送的了呢。”
白玥把她靠在她肩上,撒娇道:“那就不要送了,陪我在这里住一晚好了。”
“那怎么行。”白凤双笑着捏捏她的脸颊,道:“这可是你回来以后第一次生辰,我定要送你一份大礼才行。”
白玥笑道:“那好,那日也是姐姐的生辰,我也要给姐姐好好准备一份礼物。”
-
圣上要为新月公主大办生辰宴一事很快就传的满京城皆知了。文武百官及贵女命妇们都在用尽心力准备给公主的生辰礼,毕竟皇帝对公主的宠爱有目共睹,若是送的礼得了公主欢心,在陛下面前提几句,那可是难得的好处。
消息一出,各大首饰铺子,面料铺子的掌柜们都忙着四处收罗好东西。
就连民间街头都多的是百姓讨论此事,他们甚至将皇帝寻回公主一事编成了话本,在茶楼里面讲。
这话本故事除了比较正经的公主回宫,还有另外一些比较小众的版本,讲的就是公主和楚翰林的爱恨情仇,这版本就多了,有说是公主抛弃了楚翰林的,也有说是楚翰林为了郡主休了新月公主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香艳的描写,颇受欢迎。
而就在这时,楚知禹也被陈州明单独叫到了府上。
陈州明端坐在太师椅上,喝了口茶,慢斯条理地问他:“知道我叫你了是为了什么事吗?”
楚知禹道:“弟子不知,还望座师明示。”
陈州明道:“上次你退婚的事,已得罪了穆王爷,如今又出了新月公主这事,陛下也对你生了芥蒂。本来你办了贪污的大案,该给你升职才对,到现在还没提升,定是因为新月公主一事。日后在朝堂上,你该如何自居?”
楚知禹沉默片刻,道:“弟子该更尽心尽责做好自己的职责。”
陈州明冷哼一声,道:“愚钝。”
“陛下既然已经对你有了意见,又怎么可能会再重用你?你需得想法子化解陛下的芥蒂才是。”
楚知禹垂眸道:“弟子不知该如何化解。”
“如今眼下就有个现成的机会。”陈州明道:“新月公主的生辰宴。”
“你既然与她相识已久,自然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只要你送的东西能投其所好,表明你与她交好的心思,新月公主在陛下面前提上一提,陛下自然会明白你的悔过之心。”
这次楚知禹沉默良久,才道:“座师的意思弟子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此事的。”
“你必须把这事当作最要紧的事来办。”陈州明道:“陛下对新月公主的宠爱非同寻常,已为她破了多次例,你若不能化解此事,只怕不只迁升无望,还有可能会被贬。”
楚知禹眼眸幽深如深渊,袖中的手握紧了,好半响,才道:“弟子知道了。”
-
与此同时,楚府上王氏也正和楚芳颖在商量这事。
新月公主生辰宴一事在高门大户的后宅中早已传开,命妇贵女们也想攀附新月公主,所以也都在想办法。
楚芳颖的婚事已经因为楚玥一事受了影响,便和王氏商议,能不能借着这次生辰宴化解一下矛盾。
“只要是让别人知道,公主她并没有怪罪我们楚家就好了。”楚芳颖道:“毕竟我们也养了她那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王氏想了想,道:“可是你我都不能去赴宴啊。”
楚芳颖道:“哥哥不是能去嘛。让哥哥想想办法啊!”
王氏想起最近楚知禹对自己冷淡的态度,有些犹豫,道:“我试试看吧。毕竟你哥自己也得再娶,他不能把自己的路也堵上。”
于是,晚上楚知禹回府后,王氏就向他提了此事。
“我想着就是,楚玥,啊不,是公主她,最喜欢的就是兔子,以前养兔子她都舍不得吃。我听说胡国有一种白色的垂耳兔,小小的,也长不大,特别讨人喜欢。咱们设法买一对来,送给她,兴许她一高兴就不再计较之前的事了呢。”
楚知禹冷淡道:“此事我自有打算,母亲不必操心。”
王氏面色忧愁,道:“你妹妹已经及笄,之前说媒的那么多,最近却都无人上门,你做哥哥的就不着急吗?还有你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再娶个。”
楚知禹道:“早知如此,母亲为何不之前就对她好些?”
王氏一噎,半响才讪讪地道:“我怎么会知道她是公主……”
楚知禹淡淡地道:“所以,还请母亲以后与人为善,切不可苛待他人。”
王氏敷衍地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只要你记得去准备东西就行了。”
楚知禹并不答应她,只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不需母亲多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哦,好吧。”王氏只好答应道。最近的楚知禹总让她有些害怕,她也不想与他在一起多待。
楚知禹回钟粹苑的路上,洗墨问他:“大人,要小人去找那垂耳兔吗?”
楚知禹冷冷地扫他一眼,洗墨顿时闭上了嘴。
此刻,碧天之上,正悬着一轮圆月,银色的月华如霜般洒在地上。
楚知禹一身素色宽袖长袍,如墨色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身后,在月下闪着淡淡的光华,他抬头看着月亮,神色有些孤寂。
洗墨看着他的侧脸,总觉得自己主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虽然话少,可总归还是能看出他的喜怒的。可最近这段日子,楚知禹比以前更深沉内敛,让人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
承乾宫,屋内铺着织金地毯,芙蓉石双耳三足炉内燃着龙涎香,紫檀木架上摆着玫瑰色珐琅釉花瓶、翡翠白菜、七色宝石灵芝盆景,华贵异常。
皇贵妃一身黄色绣风纹长袍,披着四合如意云肩,头戴珠玉金凤冠,颈上一串东珠项链,端坐于正坐。
白玥只觉得眼睛都被晃得有些睁不开了,她自己宫里虽然也有不少皇帝赏的好东西,可不会摆的这般富丽堂皇的。
今早皇贵妃忽然让人邀她过来,不知所谓何事,之前因为的事,她心中亦是颇为忐忑。
可不想到了承乾宫,皇贵妃对她的态度却比初见还要好些。
她脸上带着笑,语气温和地对白玥道:“这些日子在宫里可还住的惯?”
白玥见她这样顿时放松不少,微笑着回道:“多谢皇贵妃娘娘关心,宫里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自然是住的惯的。”
皇贵妃身后的宫女捧着一个螺钿盒子到白玥面前,盒内放着一对白玉手镯。
“这对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做的,我瞧着很配你,就给你带着玩吧。”
白玥谢了她,让暮雪收了。但心里却警觉起来,总觉得皇贵妃态度转变的实在是奇怪。
皇贵妃又问她上学学了哪些东西,可有喜欢的料子给她做几套衣服等等。
白玥耐着性子一一答了。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皇贵妃才终于说到了重点。
“薇澜这孩子,性子淘气,之前恶作剧作弄你,是她不对,我把她狠狠训了一顿。”
“如今陛下罚她禁足,她日日思过,也知道自己错了。还想请你能原谅她这一回。”
白玥本就没想过于计较此事,便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妹妹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
皇贵妃听她这样说,眉毛一扬,声音也轻快起来:“正是呢,难得你这般大度。”
“只是……”她忽然面露忧色,叹道:“薇澜她日日呆在自己屋中,只怕日子长了要憋出病来。”
白玥明白她是想自己帮白薇澜求情,可皇帝才刚罚了她,怎么也该等过一段时间再说,要不然不就是打皇帝的脸吗?
白玥道:“我亦想替妹妹秋秋,只是如今父皇正在气头上我不好开口,等过些日子我再去说此事吧。”
皇贵妃点头道:“也对。过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了,你喜欢些什么?我去帮你寻来,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白玥道:“我是小辈,哪里就劳烦娘娘这般费心了,娘娘只要念着我,便是我的福分了。”
皇贵妃闻言笑道:“你性子实是极好,比薇澜可好得多,怪不得陛下这么喜欢你,就连我也是喜欢得紧。以后有空就多过来这边坐坐,陪我说说话儿。”
白玥谢了她。皇贵妃又留下她用午膳,饭桌上招待备至,同之前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白玥不觉得有异,心里欣喜不已,她自小缺爱,最渴盼的就是他人能喜欢她。皇贵妃雍容华贵,气度非凡,是当下后宫之冠,能获得她的认可更是不易。
用完午膳,皇贵妃又拉着白玥参观承乾宫。
两人边走边聊,看到廊下种的海棠花时,皇贵妃忽然伤感落泪。
“这海棠花是澜儿最喜欢的,如今她被禁足,别说看花儿了,就是出来见见我也是不能的……”
她以帕掩面,低声啜泣起来。
白玥见她思女心切,心里也是难受,她自小没了母亲,最见不得母女分离,眼眶也有些红。
想了想,她对皇贵妃道:“不如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澜妹妹吧。”
皇贵妃颇为惊喜,点头道:“你愿意去那是再好不过了。你帮我劝劝她,让她想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