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蛋。
瓦莱莉安攥紧了拳头。
她感觉到自己的血像是变冷了，又像是在血管里沸腾着奔流。
占有欲变成了下流的偷窃欲悄悄爬到她的心里。
好想要将它据为己有。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只有龙蛋是不行的。
如果现在就将龙蛋拿走，出去时一定会被奥斯特那个蠢货抢走，况且，没有龙倌帮助，即使是龙王，孵出幼龙的成功率也很低。
龙倌孵出幼龙的成功率甚至高于野龙孵自己的幼崽。
幼龙的喂养也是个问题，幼龙刚孵化时，一天要吃和自己等重的食物，等它们会喷火，能够飞行后，每天至少也要吃掉等于自己体重四分之一的食物。
“心动了吗？可惜，这不是给你的。”
苏羽落抚摸着龙蛋，它的古铜色光辉在火焰的光下显得异常柔和。
“长久以来，龙倌和龙王都铭记着一句话。”
“（菲尔卓科族语）巨龙选择骑士，而非骑士选择巨龙。”
两人的声音在此刻重合。
苏羽落“看”了瓦莱莉安一眼：“你居然会菲尔卓科族语……看起来现在的龙王也不全是蠢货。”
“你的意思是……你确定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卖出去？”
哪怕是前世见过大场面的瓦莱莉安，一想到要卖龙蛋，也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嗯，虽然很可惜，但是这颗龙蛋因为放得太久，已经没有多少生命力了，倘若能孵出来，幼龙也会非常羸弱，甚至有夭折的可能。”
苏羽落说的是事实，她的游戏仓库里，除了传奇龙之外，其他的龙蛋都是有保质期的，保质期一过，龙蛋就彻底没有办法孵化了。
虽然她有能够延长保质期的道具，但没有办法供给那么多龙蛋。
可惜了，这些蛋都是精心选育的，在游戏里，亲本龙双方携带的基因词条以及词条的遗传概率都是苏羽落优中选优，算了一遍又一遍的。
“人们都羡慕龙王能够御龙，所以，那么多年的联姻，肯定有带着龙王血脉的人想要尝试着驯龙，尤其是那些大领主们，他们都富得流油，找机会把它卖了，卖出的价钱，就是你的启动资金。”
苏羽落没有把龙蛋递给瓦莱莉安，而是放回了原处。
“哼……你和我现在都不会着急把它转手。以及，我还有一个东西要交给你，它会帮你带来很多的金币的。”
“是什么？”瓦莱莉安一时间突然很感兴趣，会是和龙有关的吗？
苏羽落把龙杖靠在旁边的箱子上，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
相似的人，相似的声音在耳边轻语，瓦莱莉安有些出神，想入非非但又将苏羽落的话记得很清晰。
“好了就这些，你可以离开了，记得找一个人定期联络我，如果你找到了机会，就将这颗龙蛋拿走。”
龙倌推了一把瓦莱莉安，帮她找回走出龙穴的路。
……
“您要的，纸和笔。”
仆人将瓦莱莉安要的东西放在桌上。
瓦莱莉安拿起笔沾上墨水，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这个配方……有趣。”
龙倌给了她一份配方，说是什么改良的肥皂。
瓦莱莉安也使用过肥皂，一种黄黑色的块状物体，带着一点不太好的气味，遇水会变得湿滑，可以打出少量的泡沫，清洁作用要比只用水好许多，只是一小块就要四个大银币，这个价格只有贵族能够用得起。
而洛.菲尔卓科口述给她的配方，说是能够高效地产出，并且清洁效果更好。
“只是这样就可以打压很多同行了。如果在里面加入花香之类的香气，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龙倌是这么说的。
前世瓦莱莉安参与过一段时间的财政处理，明白这份配方能为她带来多大的价值。
为了防止忘记，她选择写下来。
当然，也为了防止有人偷窃秘方，她选择了用一些暗语。
“如果不想暴露的话，这些原料，还有工序，你可以分别找人去采购或者加工，不过，既然已经出现了肥皂，那这个配方也非常容易被猜出来。”
瓦莱莉安沉思了一会儿，嗤笑着摇了摇头，龙倌给的这个秘方，一年之内最多赚到几百个大金币。
还是要从其他地方开源。
况且她还需要将那枚龙蛋尽快出手获得启动资金。
能够出手的地方……
最好能快速并且卖出不小的金额……
瓦莱莉安抬头望向窗户，从塔楼上可以看到三面环绕黑石堡的王城——尼洛亚城。
尼洛亚城临近一座狭长的大湖“风暴指”，而风暴指距离东部的内海湾“红湾”只有一条名为“细喉”的河流连接，由于特殊的地势，每年从细喉会有一部分海水倒灌，所以风暴指的水西边是淡水，而东边是咸水。
得益于优厚的水路资源，来自每年黑石堡都能享受各地的丰富物产。
当然，尼洛亚城在风暴指旁边建立的港口，也成为商人们往来的重要地点。
感谢原主和母亲在港口区努力讨生活的记忆……瓦莱莉安庆幸着。
公然贩卖龙蛋显然是不行的，但，这么多的商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很容易滋生一些灰色地带。
比如……黑市。
自从德雷弗德没有了龙之后，封地的大贵族们多少有些蠢蠢欲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德雷弗德又驯服了龙怎么办？
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有龙？
不少贵族都在暗中收集和龙有关的事物并试图研究出驯龙的方法。
而现在突然有一颗龙蛋流入黑市，想必这些人一定会抢破了头。
但……为了龙蛋能保值，瓦莱莉安决定坑这位狡猾的龙倌一把。
……
“晚上好，私生女小姐，你的父亲刚刚来过。”
“国王他和你说了什么？”瓦莱莉安眉头一皱，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冷静，小姐，你傲慢的龙王父亲显然是因为我有了一些利用价值才屈尊来我这又旧又破的龙穴的。”
瓦莱莉安注意到正在用篝火烤肉的龙倌往自己的身上盖了肩披肩，而她之前那件造型别致的龙翼披肩不知道哪里去了。
“龙王和龙倌的古老契约从来没提及过龙倌是龙王的从属，二者一直是平等关系。”她平淡地说出德雷弗德族训的一部分，实际上，现在的德雷弗德可能连族训有多少条都不记得了。
“是的，而你的父亲找到我，说，如果我还能为德雷弗德家族饲养龙的话，就考虑延续德雷弗德和菲尔卓科之间的古老契约。不得不说，和你的家人比起来，你可能是现在最有龙王风范的一个德雷弗德了。”
“平庸的奥斯塔斯，他想要重现龙王的荣光，但是又放不下自己傲慢的架子，一边想要除掉你，一边又怕引来你……引来龙的报复。我很好奇，既然国王和王后可以合法地杀害龙倌，你拒绝了他，他居然没有恼羞成怒？”
“你居然直呼你父亲的名字……看来他确实是个庸才，甚至没有你精明。他带着剑来的，但是一个带着剑的国王顶多成为野龙的饭后甜点。”
野龙？又有龙造访这里了？瓦莱莉安下意识扶着身边的石头站起，想要寻找那头龙在哪里，不料手按下的时候，石头动了。
翼膜粗糙的小龙掀起翅膀，露出下面棱角分明带着石头质感的头，熔岩一般的眼睛像是在燃烧，警惕地盯着她，踉踉跄跄地往后挪了几步，随后张开口，喉咙逐渐亮起——
“（菲尔卓科族语）安静。”
小龙马上闭上嘴，把龙焰吞回去，疑惑似的看了看苏羽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苏羽落上前，带着尖爪指套的手挠挠小龙的头顶，这种岩石一样的小龙要比其他的龙鳞和皮都要结实，一般的挠痒痒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感觉。
小龙现在只有不到两米长，要再长大一些才能步入青年龙的范畴，这个年龄正是贪玩对一切都感兴趣的时候。
“嘶——”小龙不满地向瓦莱莉安叫了一声，踉跄着想要爬到苏羽落身上，就像它在龙巢里爬到母亲身上一样，但是它太大也太重了，失败了很多次。
瓦莱莉安注意到小龙翅膀用于爬行的翼爪上有一个很可怕的齿痕：“它受伤了。”
“是的，可能是熊或者狼一类的野兽造成的。不过幸运的是，它成功存活下来了，循着同类的气味爬到了这里。”
或许是用龙焰解决了当前的捕食者，但血的气味很快会引来更多，幼龙的龙焰是有限的，求生欲让它即使冒着被同族吃掉的危险也要寻求庇护。
“母龙去觅食了，找到我的时候还带着猎物。我和她交流了一下，或许是她认为把小龙放在我这里比较安全，就留下了一条鹿腿。”
“正当你和母龙交流的时候，国王带着骑士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找你了。我都能想象到他走进来准备对你大放厥词的时候看见你在抚摸一头成年野龙的头，下巴都要惊掉的样子，他没有带着燃烧的屁股逃走真是万幸。”
瓦莱莉安说着，已经能想象出奥斯塔斯国王狼狈的样子。
两个人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