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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颐上辈子拍的都是电影，而且第一部电影就是出自名导之手。

她所接触的那些导演要求都很高，开拍之前会针对角色要求她进行各种各样的培训。在正式进组前，她需要通过指导老师的审核，准备期最低都是按月算的。

那期间，她基本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准备工作当中，哪有过像现在这样——一边拍着网络剧，一边准备演电视剧的？

觉察到沈颐语气里的无精打采，万岫鼓励道：“但是，如果勤加练习的话，拍戏应该还是够用的。”

“噢？”沈颐挑眉。

“至少架势上能唬人吧。”万岫安慰地说：“演戏和正式上场打比赛不一样……”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沈哥接的那部戏应该是青春剧吧？”

没什么好瞒的，沈颐点头：“对，是一部校园剧。”

如果是校园剧，那万岫还真能给点建议：“我之前演过一部校园剧，也有篮球赛的剧情。这个是专门设定好的情节，比如投三分，拦球、抢球……导演会不断让你停下来调整状态，一个动作会反复地拍摄，不是一镜到底的。”

按照沈颐之前的说法，他以前从来没有拍过戏，万岫也就多说了一些：“青春校园剧嘛，除了剧情之外，最大的看点就是演员本身。演技可能排在颜值后面，所以导演拍打篮球这样的剧情时，主要是展现演员的风采……也就是说，你负责帅就够了，其他的都是导演该操心的事。”

“如果你真的打得不好，剪辑那边也会帮你把不好的镜头剪掉。所以我个人建议，你把剧本里的，关于打篮球这部分的剧情都先罗列出来，看一下导演要拍的具体是什么内容，再针对这部分内容专门练习。”

这些话说得有那么点儿班门弄斧的意思，所以万岫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沈颐若有所思地盯着万岫看了好一会儿。

她以前拍电影的时候，导演对她的要求从来就只有一个——“真”。

如果角色篮球打得好，那么她也必须打得好；如果角色在剧中赢了比赛，那么她和其他演员同台竞技的时候也不能输。

毕竟在她活跃的那个年代，想参演名导电影的演员多了去了，不缺她一个，行就上，不行就换人，简单又残酷。

不过，万岫的话，虽然有点投机取巧，倒也是一个思路。就像应试教育一样，弊端很明显，却是目前最适合沈颐的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演员而不是一名真正的篮球运动员。

沈颐：“好，我试试。”

“但是，该练还是得练。”万岫把篮球还给沈颐，很认真地说：“不然到时候可能就得上替身了。”

按照万岫这几天和沈颐的相处，他感觉沈颐虽然年轻，但却更像是那种有些老派的演员。很多时候明明是可以上替身的，但他都拒绝了。这大概和他所处的公司——九天影业有关——九天影业自上世纪创立至今，一直以老成持重在业界闻名的。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沈颐的身材要找替身有那么一点点麻烦，毕竟一米八八的大个头，随便用替身穿帮的可能性太大了。

沈颐点头，重新把球扣到地上，又接住了。

“你这个手部用力的方法也不对。”万岫轻而易举就把球从沈颐手下劫了过来：“你看我……用五个手指去接球，手腕不可以松松垮垮的……你的手臂是有在发力的……”

沈颐默默注意着万岫手上的动作，把他提到的要点都认真记了下来。

因为是在教人，万岫没有炫技，而是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试图让沈颐看懂。

两人一道回了旅馆，路上沈颐还按照万岫说的方式试了试。他还没能完全掌握不去看球的能力，导致篮球在运球过程中脱手N次，被万岫眼疾手快接了过去。

脱手脱多了，沈颐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万岫以为沈颐是被气笑了。

尽管这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沈颐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但保不齐是人素质好呢？

万岫把球还给他，安慰道：“刚开始学是这样的，我以前也经常打着打着球就不见了。”

“哦？”沈颐随口接茬：“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小学。”万岫补充了一句：“别人说打篮球长得高，家里就让我去学了。”

沈颐的目光在万岫颅顶上瞟了一下，认同似的地“唔”了一声：“还以为你是觉得帅才学的。”

沈颐一直都觉得每个年龄段的人有每个年龄段的魅力：校园剧里还在上学的学生，不论是打篮球还是劲歌热舞都很能吸引别人的眼球；都市剧里已经参加工作的创业者或是打工人，或认真工作，或杀伐果决地解决项目上的一个个麻烦也让人移不开眼。

说个比较现实的：如果角色没魅力，导演和投资人也不会拍了嘛。

万岫果断否认：“那时候年纪小，没什么帅不帅的概念。”

再说了，小学那么久远的事，他早记不清了。

不过上了中学后，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儿耍帅的想法——每次打篮球的时候，球场边都会围上一圈的人，男男女女，尖叫声也是此起彼伏的。

“打得很好？”沈颐看小说时，万岫已经毕业了，他还真不知道万岫上学时是什么样的。

万岫挠挠头：“也没有吧……”

“没人跟你说过，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吗？”

沈颐控着球往旅馆走，刚准备问问万岫晚上想吃点什么，就听他说：“好吧，我承认，我球技其实特别牛逼。”

沈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侧过头去一看，见万岫也正笑着，便说：“那这段时间就麻烦特别牛逼的你，多教教我了？”

万岫自己篮球打得不错，但从来没教过人，不过沈颐开口，他肯定不会拒绝。他性格算不上太圆滑，但在某些时候却很懂得把握时机：“那在演戏上，沈哥得多带带我。”

沈颐略一颔首：“互相帮助。”

万岫刚要继续往前走，就听沈颐又说：“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在沈颐的注视下，做好心理准备般郑重地点了点头：“您说。”

沈颐被万岫这个突如其来的敬称逗乐了：“没有，就是随便说说。”

主要是一开始他跟万岫不熟，上来就对人家的生活习惯指手画脚不好。现在关系稍微近一些了，说出来也没那么突兀。

沈颐左手勾着球，右手刚准备在万岫背上拍一下，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手指指腹上黑漆漆的一层……

不是灰不溜秋，而是黑漆漆。

就挺脏的。

沈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随意指了指自己肩膀两侧：“给个建议，肩稍微开一点，脖子别往前，看起来会比较有门派大师兄的样子。”

其实万岫的问题并不明显，甚至都算不上驼背，但现代人的生活习惯和古代人显然是不通的，更别提万岫扮演的温灵运还是掌门座下首席弟子，代表的可不单是自己，还有整个宗门。

沈颐当然不会去问万岫是不是没有上过形体课，毕竟他那公司，连个正儿八经的经纪人都没有，哪会去管艺人的形体、仪态？

万岫顺着沈颐的话调整了一下姿势。

他忽然想起上回游导让他看的那些之前拍摄的片段了——没有沈颐和其他老演员在场的情况下还好，可一旦跟他们一起演戏，他的戏基本看不见了。

明明大家都是按剧本走的，但差距还是肉眼可见。

说句不怕丢脸的话——他能感觉到自己接不住沈颐的戏。

游导当时跟他提了两句，让他可以多看看沈颐。

但他俩演的毕竟不是同一个角色，龙今和温灵运在各个方面的差异都蛮大的，他很难从沈颐身上找到能用在温灵运身上的东西，只在很偶然的时候，他隐约能觉察到一些。可这个感觉稍纵即逝，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想想，游导让他注意的，是不是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