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冉就这么抱着个小的，牵着个大的，风风火火地坐在了首位上。
经纪人的笑脸被玻璃门带起的风吹飞，换了一张看上去想要骂骂咧咧却不得不顾及金冉，欲言又止的憋屈模样，不敢真的随地大小发脾气。
失去笑意的眼睛直勾勾地黏在金冉身上，嗓音干涩：
“克迪的韩总马上要到了，咱们再等他……”
金冉则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拽过身后的椅子，推到左手边，凸出的把手撞上白恺乐的，会客室里回荡着金属相撞的嗡鸣声。
白恺乐吓得下意识连椅子带屁股贴上自己的经纪人，丝毫不敢对金冉的失礼做出什么不满的反应。
“思晨也不想妈妈坐到那么——那么远的，对吧？景兰姐你就坐这儿好了。”
金冉这种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并且完全没把率先不仁不义的欢娱的面子当一回事的狂妄发言，把姚依柠给听爽了。
姚依柠：大女主！好飒好帅！爱了爱了！
陶蕴：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妻！磕了磕了！
沈立钧留意到姚依柠又开始闪光的眼神，身体微微向右扭转，开口道：
“直接开始吧，韩总今天不来了。”
“什么意思？”经纪人慌了，视线在滑动着的手机和对面几人脸上反复横跳。
谢雯在通知陶蕴来欢娱开会前，先让张经理联系了克迪的韩总，靠明年租金水电和物业管理费的优惠政策，“贿赂”成功。
现在这部分并不是沈立钧一个分部总裁能说的算的，如果他们能得到那5%，情况就会有所改变。
如果失败了……
李太太应该也不会允许沈立钧再待在嘉百，之前答应过韩总的事，也不会再找到他头上来。
姚依柠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听到沈立钧的意识是不会再有讨厌的人来打扰他们，就欢天喜地地打开电脑，亲切地向金冉和黄景兰介绍方案。
姚依柠：“……综上所述，我们利用ai测算分析，得出目前最符合嘉百的定位，且最能带动嘉百销售的明星，那就是黄景兰女士。”
金冉听懂了嘉百的诉求，也明白姚依柠他们对黄景兰的重视程度。
但这种地面活动金珠也没少做，在她的印象中，这种活动通常都会消耗明星的身价，对现在的黄景兰起不到什么发展上的帮助。
别看她肯出现在这里，帮沈立钧这个忙，但那也是为了还曾经欠下人情的份上。
但凡牵扯到跟黄景兰有关的事，她现在比对金珠的事务还要上心。
“但你们这种活动一般不都是会消耗明星的人气吗？我们景兰现在正在上升期，对她发展没有增益的活动，我们可不会那么轻易接受。”
经纪人一听这话，以为金冉对活动内容不满，决定临时变卦。
志在必得的笑容填满颧骨，身体跟着放松下来，舒服地靠在座椅里，示意白恺乐和他一起静静地欣赏双方的你来我往。
姚依柠对金冉提到的消耗没有概念，便到了资深营销人陶蕴出场的环节。
“金董，地面活动其实并不是靠消耗明星自身热度为购物中心提高人气的活动。”
“而且嘉百更偏向达成互补、互相成就的效果，卖区销售火爆和明星出圈并不是对立的关系。”
“您或许已经有了一些了解，我们品牌部的同事前期和金珠沟通过，嘉百也很感激金珠对我们提供的独家政策支持。”
“有金珠的支持，再加上景兰复出的影响力，一定会在这场活动中展现出她非凡的商业价值，这对景兰未来的发展并不是没有益处的。”
金冉并没有被陶蕴的话术左右，思路清晰依旧：
“你说你们选择景兰，是程序测算的结果，这是个什么程序？哪家公司开发的？”
姚依柠心里得意，更加欣赏这位识货的女董事。
“程序涉及商业机密，不方便细说。但不瞒您说，我们内部也曾质疑过程序分析的准确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质疑都得到了事实的验证。最后一个质疑也在此刻失败了，您不妨猜猜看，我们当时质疑的是什么？”
黄思晨对这种会议没什么兴趣，在金冉怀里转了两圈，黄景兰便主动接过女儿，金冉撑着下巴看着这对温馨的母女，不经意接话提问：
“是什么？”
姚依柠：“是程序分析的‘金董是黄景兰女士粉丝’的这条信息。”
金冉挑眉看向姚依柠。
姚依柠继续道：“您可能觉得这是句废话。但您应该不常用社交平台，这种个人偏好只流通在现实生活的信息流中，传不到远在嘉百的我们耳中。”
“现在看来……”姚依柠的目光在两大一小身上转了一圈，看向沈立钧微笑邀功，“我们ai分析的准确程度，现在是百分百了。”
几人讨论的热烈，全程无视了角落里的白恺乐和他又变成臭脸的经纪人。
初步意向会议结束后，两位资方甚至提出了让欢娱本周内出一份令人满意合同的要求。
金冉手上又抱上小姑娘，和沈立钧避开众人站在地下车库的一角，手上逗着黄思晨，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咱俩这就算扯平了。”
沈立钧的视线一直投向不远处粘在一起的几个人，不赞同道：
“我是在带你挣钱，不是逼你借款。”
金冉说：“我不管，你们这儿太堵了，我油钱也挺贵。”
沈立钧回头看了眼她，大概是眼神实在算不上有和善，黄思晨扁着嘴巴，瞪起一双葡萄眼睛盯着他看。
“你最好别把她带坏了。”
闻言，金冉咯咯笑起来。
黄思晨没听懂两位老板的哑谜，她最近对所有听明白的事抱有敌意，话还都说不明白，憋了半天憋出三个字：
“我不坏！”
又皱着细眉支吾半天：
“我是、是冲明！”
“哈哈哈哈！”金冉笑得更大声，很给面子地捧场，“对！我们思晨全世界最聪明！走咱们找妈妈去~”
姚依柠刚要完签名，正举在胸前让陶蕴帮她和黄景兰合影。
旁边刚加上经纪人联系方式的谢雯，还抱着手机打字给欢娱那边提一连串的合同要求。
余光注意到两人谈完事回来，给了自家大老板一个“还知道回来，你老婆马上就要跟别人老婆跑了”的眼神。
黄思晨被金冉放在地上，翻滚的土豆一样冲向妈妈。
姚依柠被香软的大美女松开肩膀，擦了擦存在在幻想里的口水，就看到一身禁欲风黑色修身西装的金冉走到她面前，一只纤细有力的手臂掐上紧致的腰线。
“姚依柠是吧。”
能被金珠珠宝这种大品牌的一把手记住名字，陶蕴都替淡定点头的姚依柠感到开心，然后金冉就说出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一句话。
“你就是那个ai程序的开发者吧，我正好需要一个数据分析师，有兴趣来金珠吗？”
黄景兰听到金冉在挖人墙角，知道她对工作上的事一向很上心，从不会玩笑了事。
她又一直庆幸自己能在这么艰难又短暂的时间里和金冉处成好朋友，便附和着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陶蕴看着偶像这副帮腔做事俨然已经成功融入老板娘角色的样子……
磕cp磕的更加上头，但金冉摆出的财大气粗的架势，让她清醒地想起姚依柠现在的工资。
沈总危矣！
这可不行！
“磕学家”还没吃过瘾这对cp的糖点，不想这么快进到火葬场的剧情，思索对策准备替老板解释。
眼神和入党时一样坚定的姚依柠，率先开口：
“谢谢金董，不过我是不会离开沈总的。沈总真的特别厉害特别完美，很是崇拜他，我和他还隔着一个银河系的距离，我想一直跟在沈总身边学习！”
金冉还是头一次这么直接地遭受无情舔狗的马屁攻击，震惊之余把黄思晨挡在身后，看向沈立钧的眼神立刻复杂起来。
左眼里是：她真的好爱，你小子吃的真好，右眼里是：她这么认真，该不会是不喜欢你吧。
……
这场会开到快下午，几人商量去嘉百楼上的高端餐厅解决午饭，饭后还能去实地考察。
本就是黄景兰粉丝的陶蕴，十分有眼力见的打着“我是您的死忠粉，可以再跟您合张影吗”的旗号，躲到了金冉那辆宝马前座里。
姚依柠坐上奥迪后排时，坚定依旧，为了让沈立钧放心，车门一关，就在背后蛐蛐金冉。
“领导，我真的没有想离开的想法。只要您还在，我就不会离开嘉百。”
这话其实也只是说说罢了，金冉现在就是她的备胎，要是沈立钧哪天做出了姚依柠认为不可原谅的事，她肯定会当机立断跑路。
“金总看起来是个很喜欢小孩子的人，我对小孩子过敏的，我俩肯定八字不合，工作不到一起去。”
沈立钧一直把姚依柠的努力看在眼里，知道她对自己待着滤镜的看法，知道她有多欣赏喜欢自己，甚至为了自己，不假思索放弃高薪，心甘情愿住在那破破烂烂的没有窗的小房间里。
“我知道，”沈立钧决定主动回应这份他来说有些陌生的甜蜜，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深邃的眼眸对上那双蜂蜜色杏眼，“你做得很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