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没事,去叫人把运泽带过来。”
李太太冲管家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瞥眼看向刘颜。
“姓沈的那边,你有告诉他不要再和林家来往吧。”
刘颜的鞋跟仿佛被钉在地上,,连最基本的面向李太太回话都忘了做。一个“嗯”的声音从胃里涌上来,又从口鼻吐出去。
李太太见她这副样子,在心里轻嘲刘颜经不起波澜,嘴上意有所指。
“哼,翅膀硬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不敢违背我。”
沈立钧被她赶到华市的事,终究是方家被其他家族拿来下酒玩牌的谈资,方承斌拐着弯给了她这个姑姑不少压力。她好不容易可以通过撮合成一对婚事,洗出贤良后妈的名声,又可惜亲儿子在这方面不开窍。
反正回头父亲走了,方家横竖落不到自己头上,她宁可做实了坏名声,也绝不能让沈立钧在李运泽彻底接手嘉百之前成家立业。
“小刘,事情的经过你都知道了,这些天运泽的婚事没少折腾我,你想想办法,说个主意出来我听听。”
李太太单方面说话间,李运泽被四个保镖从隔壁病房压了过来。
“妈!你疯了吗?他们都看着我一整天了,我酒早就醒了,赶紧放我走啊!”
外头太阳早已西沉,紫黑色的幕布盖着医院的天花板,米白色调的走廊被白色的光线笼罩。
这一层的病房已经被李太太包了场,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给方李两家丢脸。
管家贴心地调整李太太床头的高度,让她倚靠的更舒适。
“运泽,你明天和小刘去民政局领证。”
雍容的女声像是粘稠的毒液,灌入刘颜的耳朵。也许是这毒素平日摄入了不少,如今总算产生了抗体,刘颜的大脑和四肢开始拼命挣扎。
在刘颜垂眸沉默之时,李运泽表现出了更为疯癫的抗拒。
“妈的!你个老太婆疯了吧!”
“什么人都想往我床上送!我自己选的你又看不上!他妈的烦不烦!能不能别再管我了!”
李太太眉头皱起,凤眸死死闭上,仿佛这样就听不到儿子的口出狂言,几次深呼吸后,声音平稳道:
“等你什么时候坐稳了嘉百继承人的位子,你在外头养什么女人,养几个女人,妈和小刘都不会管你。”
李运泽还在为他的自由生活做最后的无谓挣扎,刘颜的轻嗤夹在男人吵闹的声音里,听上去异常明显。
“方雅云。”她鞋尖一转,俯视躺在床上的李太太开了口。
李太太那双近日才显露出岁月痕迹的凤眸圆睁,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一股脑落到刘颜身上。
“什么!?”
这些年的欺辱打压几乎要将刘颜塑型到乖顺的模具里,她想过如果一直待在李太太身边,为她做事做到死的光景,自觉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刘爸爸是方家的一个司机,刘颜出身渺小,没有会读书的聪明脑子,那些励志鸡汤里靠一纸试卷改变命运的人从来不会是她。
她接受了自己要像爸爸一样,做条一辈子听话的狗。
但就在前不久,鲜活的反抗在刘颜面前上演,撕开了一直遮她眼前的迷雾,此时再冷眼旁观不遗余力制造丑闻的母子二人,她心里突然燃起出奇的愤怒,不打算再去接受了。
她把手中的资料随手扔到李太太的病床上,下巴微扬,眼皮无机质地垂着,看向怒目圆睁的李太太时,那股快要将人燃烧殆尽的愤怒化作零星怜悯。
“方雅云,这狗笼子您另外找人去住吧,我不伺候了。”
李太太气得脸上的粉底都要扑簌簌地抖落下来,她又要呵斥还在试图挣脱保镖的叛逆儿子,还要威胁刘颜听话,忙乱极了。
“运泽!妈妈是为了你好,赶紧拦住她,等你结了婚,你老子死了,你爱怎么玩怎么玩,没人管你!”
“刘颜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没心肝的白眼狼!你给我站住!回来!”
“你要是敢走,你爸也别想在方家做下去!”
沈立钧那个走一步想百步的狐狸,已经把她们父女俩的未来几年的生活策划好了。
刘颜离去的脚步平稳,鞋跟踏在浅色地面上,将李太太滔天的恨意钉在脚下。
根据沈立钧的承诺,她甚至不需要离开粤市,就会有助教定期指导她考研的事。只要她考上华大,接收她的教授会是业界知名大佬徐睿翼。
她要通过另一种方式,成为命运的掌舵人。
……
说是要来旅游,但7月末的粤市凭实力把姚依柠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热趴下了。
从医院出来,时间接近晚上9点,她依旧热到汗水直流。
两人在幽静豪华的园林别墅吃完晚饭,并肩走在富有文人情趣且没有空调的石子路上,姚依柠呼吸微弱但沉重地开口提申请:
“领导,明天高温预警40度,咱们还是别出门了,在屋里吹空调喝奶茶看别人直播旅游不香吗?”
这个时候就应该去东三省避暑,到底是谁想不开要来粤市体验被做成人肉蒸包的感觉。
沈立钧收起脑子里准备好的粤市游玩攻略,微微点头:“可以,你想提前华市吗。”
等坐上法拉利,吹上凉爽的空调,姚依柠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那个领导,要不然,咱们明天去这边的嘉百看看吧,就当是巡店打探敌情,怎么样?”
沈立钧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原本计划的工作内容和时间表,片刻后开口:“明早不用着急出门,我上午需要处理些工作。”
“好的。”姚依柠顺口一说,过了三秒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不够端正,立刻找补,“领导您今天也辛苦了,别太累到自己。”
好险,差点以为我才是这本书的龙傲天……
沈立钧也没拆穿她在熟络后的“放肆”,反而有些享受。
合作方和华市分部里的人,大多称呼他为“沈总”,叫他“领导”的人里,姚依柠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到称呼上的细微差别,但经过了一开始的暗爽,现在又多了些不满足。
“非工作时间,不用叫我领导。”
姚依柠摩挲着安全带上面的纹路,揣测圣意:“那叫‘您’?”
“……我只比你大三岁。”沈立钧试探着得寸进尺。
“……”这男的好难伺候!到底想怎么样?!姚依柠的大脑再次飞速旋转,转着转着,给自己转生气了。
“总不能直呼您的大名吧。”姚依柠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又找补了一句,“哈哈哈哈。”
她最近好像是有些太猖狂了,不能仗着给沈立钧带来了点业绩就飘成这样,很容易让领导感觉自己功高盖主,下次做主线任务不带自己,甚至给自己穿小鞋,阻挡了她的发达路可就不好了。
“没什么不可以的。”
沈立钧完全没听出姚依柠话里的火药味,满脑子都回荡着幻想中姚依柠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可惜直到两人进到总统套房,姚依柠关上其中一间卧室的房门,沈立钧也没能幻想成真。
好奇怪!真的好怪!
房间里的家具们看着第一次享受总统套房,却没表现出半点激动的姚依柠,惊讶此女异于常人的沉住冷静,感慨其必能成大事,然后就见毛茸茸的靠垫姐妹被人绞杀在怀里。
姚依柠坐在落地窗前望着夜景,脑子里乱糟糟的。
每次沈立钧做了点什么让她心跳加速的事,她都觉得手心发麻,腿脚变软,她不太喜欢这种大脑无法思考,变笨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因为是母胎单身,恋爱绝缘体的缘故吗?姚依柠皱眉。
自己喜欢他吗?
他那张脸很难不让人喜欢吧。
只是喜欢脸吗?
他人也挺好的,比秃子好多了。好吧,比她在现实世界35年阅历里见到的任何一个男性都要好。可他毕竟是男主,性格也完美一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自己在担心什么呢?
……我能喜欢他吗……
沈立钧坐在书房里,视线落在亮起一段时间后灭掉的电脑屏幕上,迟迟没有查看谢雯发来的资料。
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稍微靠谱的上司吧。
自己刚才是不是太着急了,吓到她了吗?
姚依柠和窗外平静的珠江对视良久,脑子里想东想西,最后腾的一下站起来,毛茸茸抱枕被甩回到沙发上和其他姐妹团聚。
自己穿书穿疯了吗!
眼神坚定的姚依柠转身走进房间里配套的浴室,硬是把脱衣服的动作做出了干架的气势。
我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竟然会纠结能不能喜欢什么人?!
只有我看不上的,没有我得不到的!既然这个世界让我产生了恋爱的想法,那我就顺着自己的想法去谈!
热气在浴室里蒸腾出阵阵白雾,另一款同样能激起姚依柠仇富心理沐浴露,将木质香气充盈在整间浴室里。
姚依柠冲去皮肤上的细密泡沫,默默拉踩。
没有沈立钧常用的那款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