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盛听见门的声音,一把按住凌景之的胳膊,压在他的身上,两个人之间基本没有空隙,凌景之心跳很快,转过头努力平复情绪
“这……我还有伤口。” 凌景之没想到檀盛如此直接。
檀盛盯着凌景之的脸,好像心里面有一团火焰在不停跳动,不过这反而让他更加起兴,控制不住自己摸了摸对方的脸。
凌景之滞住,现在到底是在给陆尚泉演戏还是来真的,檀盛手上冰凉的温度更让他觉得脸更烧。
房门打开,只见眉头紧皱,两鬓斑白的陆尚泉努力压制怒火走进,然而刚转过视线,便又大跌眼镜。没错,檀盛正在帘子背后做些什么。
陆尚泉一把掀开帘子,正看见檀盛衣衫不整地和他那小太监紧紧贴着,就差亲上彼此,陆尚泉气血上涌,但又迫于礼教下意识转过头
“檀盛。”陆尚泉很少叫檀盛的全名。
“师父来了。”檀盛笑眯眯假装刚发现陆尚泉来访,悠悠从床上爬起。而凌景之根本不敢动,僵硬地躺在原位。
陆尚泉盯着头发乱糟糟的檀盛,甩了甩袖子无奈的摇头,这事远远超出了他学的那些礼教范围之外
“人看样子也醒了,我把我的侍臣带走了。”
“师父请便。”
“孺子不可教也……”陆尚泉摇头叹气碎碎念道,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檀盛真的来这么一出,还刚好被他看见。
听见重重的关门声,檀盛得意的笑了笑,又转头看脸通红的凌景之。
只见那人连忙避开檀盛的视线也起身,檀盛看着凌景之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些满足感,随后整理好衣衫,又收好帘子。
“你好好养伤。”檀盛离开,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凌景之独自待在房间。
凌景之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马上连喝了两杯水。平息片刻,看见枕边的天一阁令牌,不由自主笑了笑。
对不起,檀盛。
……
檀盛出不了府,便派褚丞去了趟天一阁借书,褚丞刚进院落便看见前几日的两位侍臣,三人见面连忙回避眼神,前两天褚丞派人威胁二人要到了一块天一阁的玉牌,而褚丞今日便是凭借这块玉牌进来的天一阁。
两位文官自然还记得前几天被褚丞拿着刀威胁的感受,连忙抱着书去到另一个地方。褚丞见状不屑的白了一眼,去书架找对应年份的书。
虽然不能出门,但檀盛的小院也足够折腾,二人借着这几日空闲,在花园里支了座四角亭,完工差不多用了十多日。日近中秋,四角亭里凌景之翻看天一阁借来的案卷,眼睛一亮,发现了什么。
有些泛黄的纸上写着
‘永隆十年,皇太子启于西山修藏经阁,开工三十日余,毁于山火。’
这一年正是凌家遭劫的那一年,而凌景之在之前的文档中也发现关于西山藏经阁的记录,凌守初其罪之一便是贪污用来修藏经阁,而在这卷记录上似乎是檀启修建藏经阁。
又是檀启。
檀盛看见凌景之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查到了什么吗?”
“你看这里的记录,是太子修藏经阁贺万岁宴,可我爹曾经的罪名之一便是贪污赈灾款修藏经阁。”
“藏经阁……”檀盛接过案卷,阅读上面的文字。
“我去找褚丞,让他去天一阁时多留意这个。”檀盛也不太明白藏经阁有何玄机,于是只能依靠于更多资料。
凌景之点头,又看了一眼这几日为自己奔忙的檀盛,笑道
“歇一歇吧,我们去找找油纸。”
“找油纸做什么”檀盛问
“中秋将至,我们自己做一盏灯去灯会。”
檀盛想了想,这几日过得的确忘了时间,明日既是中秋,又是禁足解除的日子。二人放下案卷,往仓库走去。
两个人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就找到几张旧油纸和一些破木条,二人决定就用这些个边角料修修补补出一个花灯。
从前都是上街去买,头一回自己做,于是檀盛叫褚丞借来花灯工艺的书作为参照。
“咱们做一盏花篮灯如何。”檀盛翻看了半天花灯民俗的书册,信心大增道。
“这些材料半个篮子都做不了。” 凌景之将檀盛拉回现实。又翻了几页画册道
“这个金鱼的如何?”
书册上的彩画栩栩如生,金鱼灯寓意不错,又甚是可爱,同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细节,做小一些也无妨。
“不错。”檀盛连连点头。
二人拿来规矩,开始绘制图纸,搭建结构,张贴油纸,忙碌了一下午,没有工匠经验的檀盛和凌景之拆拆补补也拼凑不出稳定的金鱼模样,看着天色将晚,二人还是觉得让有些钱被该赚的人赚去。
“有些银两还是别人来赚的好。”檀盛想出去买一盏现成的。
很快到第二日,檀盛一早便趴在院墙的花窗上看见门上的锁被打开,几个侍卫也都陆续离开了自己的院落,想着花灯的事,于是檀盛便又催促凌景之出门。
二人转了半天,几家花灯铺子的灯都只剩下几个不是很中意的成品,而老板也在后院加速制作新的花灯。
“这才上午,怎么就这么多人买完了大部分灯。”檀盛道
二人正在寻找新的灯铺时,却看见前方有一位拿着一堆花灯四处转悠着售卖的男子。凌景之上前去叫住对方,那人转身,没想到是张清虞。
张清虞望向檀盛和凌景之
“云兄,陈兄?”
“张兄,别来无恙。你怎么还在京中?”檀盛凌景之作揖和张清虞互相行礼,如果没记错的话,张清虞应该此时正南下才对。
张清虞低了低眼眸,道
“祖母一月前感染风寒,我便多在家待了几日,一直到现在。”
“病情如何?”
“身体已然恢复了不少,你们瞧,这是她做的灯,今年腿脚不便,于是托我出来赠与有缘人。”张清虞向二人展示。
张清虞的祖母是做灯笼的高手,不论什么样的都能被她做出来,若不是无心经营,必定能开个生意红火的灯笼铺子。每逢需要点灯的节庆,她便要自己做些好看的灯笼出来街上送给偶然间遇到的好友或是狭路相逢的陌生人。
“老人家手艺真好。”檀盛和凌景之看着一盏盏精致的花灯,想起自己昨天那盏惨不忍睹的鱼灯。
“祖母说,她的花灯不卖钱,只赠与有缘人,今天我们几人重逢也是有缘,你们便各自挑一盏吧。”张清虞道。
天降花灯,檀盛和凌景之选完灯想着还是要给几个铜板的,毕竟老人家也不容易。
“可别,我向来不愿意来回推诿几次这种事。”张清虞拦住檀盛,二人见状觉得自己像极了酒楼门口争着付钱的官老爷们,接过了灯,三人相视后哈哈大笑。
张清虞突然想起眼前这俩人不是要离开京城了吗,问道
“你们这是,也还未回家?”
对啊,他俩当日可是自诩潭州人士,如今在京城却待了许久。
“呃…我们想在此过完中秋。”檀盛道。
“哦,这样……”张清虞思考道,又补充
“二位如今住在何处?若是有需要,张府随时欢迎。”
“呃”檀盛看向凌景之不停使眼色让他来解释。
凌景之又使回眼色给檀盛,檀盛嗯嗯啊啊半天,听见丝竹声,于是灵光一现道
“我们住在一家乐坊。”
“啊?那种地方人杂,你们若是多有不便……”
“我们住在暖笙坊。” 凌景之打断道
“哦哦。”张清虞又收回担心的眼神,云知暖的暖笙坊是京中有名的清坊,只谈丝竹舞乐,不谈那些寻常乐坊的低俗之事。
“我姑姑是那里的管事。”檀盛补充道,打消张清虞继续打听和邀请的念头。
“是我多虑了。”张清虞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给人很安心和清澈的感觉。
檀盛和凌景之二人同张清虞分别后继续逛集市,因为之前犯错,檀盛不被允许参加本次中秋宫宴,不过对于檀盛来说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他又可以感受民间的灯会,也不用在宴会上和一个个陌生的亲人虚与委蛇。
“看来我们那只金鱼,也不必做了。”檀盛看着眼前精致的灯笼说道。
中秋佳节。街上多的是出门逛灯会的人,二人拿着银钱买了不少东西,一边吃喝互相投喂着,却隐约看见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看起来晕乎乎的左右晃悠,眼神却好像看见了这俩人,确认了几秒后,踉跄地朝这边跑来,身后还跟着几名虽然身穿常服,却一看就是宫里侍卫的人。
是檀祐裳。
“怎么今天总是碰到熟人。”
凌景之看到这一幕,突然回忆起了什么,感觉到不好的预感,于是不等檀盛话音落下便拉着檀盛就向旁边的人流跑去。
“可别又像上次那样…”凌景之心里暗暗道,一边想起上回在暖笙坊被长公主差点亲上的场景。
“怎么了?我看刚才那人好像是…长公主?”檀盛边抱紧怀里的小吃,边被凌景之牵着跑,边有些疑惑的问。
“来不及解释了,被她追上可就麻烦了。”
檀盛不再询问,跟着凌景之跑到了另一个街区,环顾四周,还好没有追上来。二人放心下来转身,却还是撞上了两位人高马大的常服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