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传！传给我！”

“来了来了，接着！”

“哎哟！”

毽子从对方肩膀擦过，撞到身后的树上，几个女孩儿笑成一团，捞过地上的毽子继续互踢。

声音吵吵闹闹。

坐在窗户边练字的秦欢喜注意力一直没办法集中，外面太开心了。

“咚咚”

响起敲门声的时候秦欢喜吓了一跳，赶紧拿起笔写了几个字。

“怎么样了？”爷爷推门而入。

她走到书桌前拿起本子看了眼，面色变得深沉，“才写三页？”

秦欢喜点头，有些不安。

“九十分钟，你才写三页？”爷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语气很凌厉，“心思跑哪儿去了？”

窗外的嬉闹声传到爷爷耳朵里，他很快明白过来，伸手关上了窗户，隔绝掉了外面大部分的声音，她将本子放到桌上，“今天你一个小时看电视的娱乐时间取消，这一个小时用来补回剩下的字，接下来写奥数。”

秦欢喜没说话，爷爷安排好她加下来的任务后便离开了卧室。

她沉默着拿出奥数题，写了几题后思绪又开始飘远，眼神看向窗外。

爷爷家在二楼，楼层不高，楼下的人她甚至可以看见她们脑门儿上的汗珠，以及脸上挂着的笑容。

踢毽子是什么感觉？

秦欢喜真的很好奇，她轻轻扒拉开窗户，窗户有缝儿声音便钻了进来。

“哈哈哈哈，大头你太笨了！”

“会吗，我教你，不是你那样的！”

“这样，用膝盖，不是用肚子。”

秦欢喜看过去，和她们的视线对上，一个虎头虎脑的女孩对着秦欢喜做了个鬼脸。

这个女孩她认识，同一个小区的，经常跟不同的小伙伴在小区里到处疯玩。

她时常能在窗户上看见。

“你要一起来玩吗？”有个女生对她招手。

秦欢喜心里荡漾，非常想点头。

“别跟她玩，”虎头虎脑的女生打了一下她的手，说，“她是秦爷爷的孙女。”

“秦爷爷什么人？”

“很可怕的人！他不让我们跟他孙女玩，不准我们耽误她学习！他要是知道了会教训我们的，还会跟我们家长说，我爸妈也怕他。”

女生点点头，拿起毽子，说，“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行！”

几个人一哄而散跑开了。

楼下瞬间恢复安静，但秦欢喜心里却无法安静，平时写的很快的奥数题，今天写得很慢。

一个半小时眨眼就过，爷爷来检查时她意料之中的没有完成爷爷定的目标。

爷爷看了眼窗外，窗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搞的。”爷爷面色就没好过，“说来听听。”

秦欢喜没什么好说的，她垂眸不吭声。

“还有多少天奥数考试？”爷爷问她。

“16天。”秦欢喜说。

“就你现在这样，你对考试有多少把握。”

秦欢喜依旧没说话，不管她说多少，爷爷都不会满意，爷爷只想听见百分百这一个答案。

“吃饭了！”奶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伴随着奶奶的声音，秦欢喜肚子也跟着叫了。

“今天上午你所有的功课全都没有完成，”爷爷指着屋外，“自己进去吧，想明白了再出来吃饭。”

秦欢喜面色惨白，她胳膊被爷爷拽着，她踉跄跟着爷爷走出卧室，推开对面的房门，推着秦欢喜进去。

“砰”一声，门从外面关上，门锁拧了两下，是反锁的声音。

这是一间窗户封死没有灯没有家具的小黑屋。

“又没完成？”奶奶的声音在小黑屋门口响起。

“一上午了，全都没完成，心思全在玩乐上，”爷爷说，“让她好好想想。”

奶奶叹气，对着门里说道，“欢喜呀，你快点想好，下午还有一堆功课，别耽误时间了晚上又要睡太晚，还在长身体呢。”

“别管她了，让她自己想！”爷爷呵斥一句。

秦欢喜坐到地上，安静的小黑屋再也没有了任何嘈杂声音，她细细聆听着自己肚子咕噜乱叫。

饿，累。

索性躺到地上，睡一觉吧，睡了就不饿了。

她闭上眼睛，睡意席卷。

“呼~~”

“啊，呼~~~”

耳边响亮的声音吵醒了秦欢喜，她睁开眼，屋里有着昏暗的光亮。

还没弄清楚自己在哪儿，隔壁的打呼声让她清醒。

自己在2007年的荆家，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回到了小时候。

陈敏的呼噜声太大，吵的秦欢喜睡不着了。

捞过枕头下面的手机看了眼，凌晨四点，距离起床还有五十分钟时间。

“啊，呜~~~”

陈敏的呼噜声变了调儿，秦欢喜听的笑出声。

她披上外套打开阳台门坐到院儿里，夜深人静，月光很亮，07年的天空星星也多。

这个时间段，她在读高二，奶奶去世两年了，跟爷爷两个人在一起生活。

每天都很压抑。

算了，不去想这些。

不远处的游泳池泛着蓝光，秦欢喜眯缝了一下双眼，站起身进屋换了身衣服。

夜深人静，秦欢喜慢慢走进泳池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泳池的水恒温，温水包裹着很舒服。

一头扎进水里，游了一个来回，她屏气浮在水面。

不过二十分钟的样子，天上的月光已经淡了下去，慢慢在迎接天亮。

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飘在水上，心情也跟着静了下来。

在水上飘了一会儿，听见楼里有动静，估摸是有佣人起床开始干活了。

秦欢喜从泳池出来，跨过阳台栏杆进了房间。

陈敏呼噜声依旧震耳欲聋，她拿上毛巾和衣服进浴室洗澡。

新的一天开始，旧的情绪勿要再占领。

时间过得很快，慕君身上的伤在慢慢好起来，秦欢喜也迎来了她来这儿的第一个月，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

整整八千块的现金，这个薪资在2007年来说，是非常高的薪水了。

她一个副厨工资都这么高，更不用说像姜医生这样的心理医生了，怪不得他不肯去得罪荆励。

财主啊这是。

秦欢喜还掉了借陈敏的钱，剩下的现金放进了抽屉里。

这一个月她没怎么花钱，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借的陈敏的，总共花费不超过一千块，现在有了钱，可以有一些大的消费了。

拿过旁边桌子上陈敏的小台历，四月二十五号，还有五天就是五一劳动节。

慕君晚上回家时家里没有很多人，姥爷舅舅和荆泽英都不在家，吃完饭的时候只有她和老妈还有舅妈三人。

老妈最近挺正常的，每天游泳、画画、和姜医生一起打球，没有再发病，也没有像上回那样对她特别温柔。

吃完饭她背着书包上楼，经过佣人房的时候她侧头往那边看了眼。

双开门是关着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埋头走上楼。

“吃饱了？”秦欢喜的声音在她前面响起。

慕君抬头，秦欢喜靠在她房间门上，侧着头对她笑。

“嗯。”慕君语气上扬加快速度走了过去。

秦欢喜替她打开门，说，“我看看你后背怎么样了。”

“好。”慕君进了房间，放下书包，脱掉校服外套。

慕君掀起短袖背对着她，将后背展露给她看。

过去了十几天，明显的伤已经没有了，还有几块小的分布在各处。

“还疼不。”秦欢喜问。

慕君放下短袖，“早就不疼了。”

“再养几天，等到五一估计这些小的也差不多。”秦欢喜说，“五一几天假？”

“七天。”

秦欢喜仰头，似乎这个时候政策还没变，劳动节是七天假。

“想不想出去玩儿？”秦欢喜对她狡黠一笑。

“想。”慕君有些激动，自从去了一次动物园后，她就受伤了，秦欢喜让她养伤，没再带她出去玩，她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

“我说的出去玩不是在本地，去外地。”

慕君眼睛瞪大，惊喜让她说不出话。

秦欢喜笑着点点她额头，“小可怜，是不是还没去过外地。”

“真的吗？”慕君提着一口气。

“嗯，真的，我们去四天，你用三天写作业，后四天出去玩。”

慕君激动，“要是我…用不了三天写完…”

“那我们就提前去。”秦欢喜说。

“好！”慕君笑了。

笑起来脸上还有稚嫩，充满孩子气，秦欢喜心里柔软，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头发长长了些，更刺手了。

秦欢喜心情畅快，她走下楼，今天家里人不多，大厅里挺安静的。

她泡了一杯安神茶，端着杯子往卧室走，看见田茹手里拿着无线座机从后院匆匆回来。

陈敏洗完澡靠在床上折腾她的收音机，收音机在放音乐，她啃着苹果跟着音乐哼唱，音节没一个在调上的。

秦欢喜打开行李箱，在里面翻找，几件衣服，几本书，几块手表墨镜、首饰、她的证件和银行卡。

没什么东西。

在手表和首饰之间选择，她拿了一块手表，关上行李箱放进柜子里。

“陈厨，”秦欢喜走到陈敏床边，说，“想要麻烦你一件事儿。”

陈敏唱的摇头晃脑，闻言看向她，“嘛事？”

“五一我想离开几天，能帮我代班几天吗，等我回来帮你代几天。”

陈敏是相当好说话，“可以可以！”

秦欢喜将手表递给她，“那多谢了，这个送你，谢礼。”

“这啥，”陈敏拿过，“表啊？”

她大大咧咧的，将手表戴上，“嚯哟，这么好看。”

银色的皮带，银色表盘，戴起来很好看。

“贵吗？”陈敏晃悠着手，这表盘上还有钻，没有女人不喜欢钻，真好看。

“不贵。”秦欢喜坐回桌子前，喝了一口茶。

她抽出书翻开，睡觉前的时间打算多看一些。

“咚！”

“啪！”

外面一阵嘈杂，秦欢喜快速站了起来往外走，她现在对这样未知的声音非常敏感。

“太太！”

“太太！”

佣人的声音充满了惊吓，秦欢喜快步走出去，拉开双开门。

大厅里，佣人聚集在楼梯口下。

田茹躺在地上，痛苦不已，佣人在她身边想扶又不敢，秦欢喜凑过去，走到身边又停下了脚步。

田茹下身潸潸冒血，捂着肚子说不出话，眼睛却看向楼上。

秦欢喜顺着看过去，楼梯上的休息平台处，慕君正看着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