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霜刚起床不久,在房内正梳洗打扮,听说赵芸和周与烟在花厅等自己,一时间心花怒放,也不纠结梳什么发髻、戴什么首饰了,怎么简单便怎么来,只是想着赶紧去花厅见见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虽说是八字没有半撇,也不耽误白无霜的欣喜。
花厅里,绿柳端来了茶和糕点,顺带吩咐下去让多准备两份餐食。白无霜快走着,不多时就到了花厅,“哎呀,让你们久等了。”
“白姨。”“白姨。”两人一齐起身行礼。
“好啦,都坐下吧。”白无霜坐到周与烟身边,“听说你有些咳嗽,要注意好身体啊。”
“是,多谢白姨关心。”周与烟礼貌地回道。
几人又寒暄了一番,白无霜这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周与烟和赵芸。
中秋赵王被杀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方城,城内外士兵登时群起反叛,刘筝更是在赵王书房暗格中搜到了赵王与爪漓来往的书信,立刻修书送往了锦都。白治看到后回信给刘筝,命他务必清除全部叛军并驻守方城。
月影听着太傅的话,默默盘算起来,皇上命刘将军清除叛军却又不派援兵,以爪漓之危让刘将军驻守方城,是为了削弱刘将军的势力么,可是若爪漓真的派兵,刘将军没有援兵真能抵抗住吗。
“田大人没有进言吗?”月影问。
太傅摸着花白的胡子,“他是丞相一手提携的,肯定会进言,但是皇上未必会听。”
“不过听说爪漓乃一小岛,人口土地远远不及白王朝,若不是赵王相邀想必也不会有犯我国土的想法,现在赵王已死,只留下些残兵,爪漓应该不会贸然出兵才是。”月影说着,“太傅怎么想呢?”
“赵王在方城盘踞已久,绝不仅仅只剩下些残兵,刘将军又是长途奔袭,粮草补给不济,很难说啊。”太傅缓缓道出,月影也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
“其实,公主何不向皇上进言呢。”太傅看着月影说道,月影却偏开头去,不停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其实,公主不必心焦,皇上是看重公主的,不然也不会让李炳辉去带兵剿灭叛军。”
月影有些激动,坐直了身子争辩道:“难道李炳辉没有做好吗?他成功剿灭了叛军,是有才能的。”
太傅笑了笑,“当时叛军本就大势已去,就是换个人,难道就做不好,不过念在他常年保护公主有功,而您又主动开口举荐,皇上便也做了这个顺水人情罢了。”
当初自己主动向父皇举荐李炳辉时是没想到父皇会派他带兵剿灭叛军的,虽然知道父皇对自己宠爱有加,但是父皇甚至没有多问便许了自己,自己也是感到震惊的,倘若李炳辉不过是个徒有其表内无大干的人,父皇也会轻易地许了自己吗?月影开始有些迷惑,又对皇上的偏心宠爱感到焦虑。
“那太傅觉得,谁合适呢?”月影又问。
太傅不说话,往东边指了指,月影朝东边看了看,那边能有什么呢,仔细一思索好像是右卫营的方向,当初左卫将军反叛连带着父皇也开始疑心右卫将军,即使右卫将军带兵与蒋寿配合剿灭了叛军,但是依旧没有得到父皇的嘉奖,反而左右卫营都受到了父皇的厌弃。难道太傅是想让我举荐右卫将军吗?月影想着,只不过父皇才对右卫营清查一番,此时举荐,怕是会惹怒父皇。
“右卫将军王不周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父皇正在气头上,此时举荐,怕是不妥。”月影犹豫着,默默叹了口气。
“王将军为人忠厚,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也没有查到什么东西,不过是几间半新不旧的房子,挂上牌匾也不像个将军府。皇上不过是迁怒罢了,并没有真的生气。”太傅慢慢说着。
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太傅慢慢地撑着桌案站起来,月影上前去扶,太傅赶紧摆手,“说老顽固,真是越老越顽固。”月影调皮地揶揄着,一把扶住了太傅,“臣是真的老了,身子也越来越不中用了,也不知还能陪公主多久。”
“太傅说这种话来气我,哪里不舒服了也不和我说,只等着日后让我伤心后悔罢了。”月影说着,撇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太傅听了笑得白胡子直抖,眼见月影还是一脸的苦相,才哄了起来:“是臣失言了,只是近日越发觉得心短气虚,才有此感,臣自当是愿意长长久久地陪伴公主的。”
“这样才是,等我找父皇派太医去府上瞧瞧,多开几副药调理调理。”
看着太傅蹒跚的背影,月影心里一阵心酸,才几年怎么太傅也变得如此苍老了,太傅对于自己,亦师亦友,更像是爷孙,若是能托生于太傅家,做个寻常女儿,会不会更幸福呢。月影叹了口气,挥别杂念来到了皇后宫中,这几日皇上只去了一次华熙宫,其他时间都在睡在正和宫里,月影想肯定是因为刘将军的事情和皇后娘娘吵架了。
来到未央宫,看着傻愣愣的小太监,月影指了指他:“还不快去通报一声。”小太监连连点头,踉跄着跑了进去。皇后因为忧心刘筝在房中练字静心,只有丹喜陪在身侧。小太监跑得气喘嘘嘘地站在门外大声禀告着。“娘娘,我去回了公主吧。”
皇后放下笔,“不,请公主进来吧。”
月影带着橘华,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一人捧着一盆绿菊走进未央宫里,“皇后娘娘万安,近日花房给我送了几盆菊花,我瞧着这绿菊实在可爱,便想着给娘娘送来看看。”
“是挺好看的,让小太监送来就是了,难为你跑一趟。”皇后娘娘客气地说道。
“听说娘娘的小厨房做了极好的糕点,我想讨点尝尝。”月影说着,“娘娘不会觉得月影唐突了吧。”
皇后笑了笑,小女孩还是那样的贪嘴,“怎么会呢,只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我竟也没有留意到。”
“娘娘,最近柿子多产,小厨房做了柿心茯苓糕,不知道公主说的是不是这个。”丹喜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那就先做来吧。”
很快,便有宫女端着糕点和热茶来,月影尝了一口,松软的糕点和着流心的柿子,香甜却又不腻,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月影尝完一块喝了一口茶,连连称赞:“果真是个心灵手巧的,的确美味。”
看着月影吃的高兴,皇后心里也微微放松了点。“你爱吃就好,明日里我让人多给你送点。”
“那就多谢娘娘了,只是我想起父皇也爱吃柿子,若他知道娘娘宫里有这么好吃的糕点,必定也要来尝一尝。”月影说着,皇后的笑容却是僵住了,只是尴尬地说:“皇上最近国务繁忙,还是不要打扰他。”
“再忙也得吃饭休息不是,娘娘不说,父皇哪里会知道。”
皇后沉下了脸,嘴里喃喃着:“就是说了又如何,还不是无用。”
看着皇后失魂落魄的样子,月影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脸,轻声道:“娘娘面容憔悴,应该没有休息好,其实父皇心里肯定有安排,娘娘是关心则乱。”皇后抬头看着月影,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过急切了,因为是自己的兄长所以乱了分寸,也许自己应该服个软的。
“元梁,去禀告皇上,就说宫里新做了糕点,请他来尝尝。”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了。”月影调皮地说着,转身便要走,皇后有些感动,怎么也不会想到公主竟特地来劝慰自己,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