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宿舍里一片安静,看来室友们已经都出去了。
稍微动了动,下身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传来,然后梦里几个片段再次闪现,黝黑但汗津津的皮肤、腰窝、圆圆的眼睛。靳捷想起发生了什么,放弃般地搓了搓脸。
一边悻悻地起身换衣服,一边想起瑶子她们说的话。
靳捷沉浸地思考,还是完成当前的任务比较重要,在遇见居邵开之前他都过得好好的,那就当是回到之前那样。看书写作业打球和赚钱,少了那么一个人会有很大区别吗?
他抬起湿淋淋的脸望向墙上的镜子,冒出来的胡茬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废。
发呆盯了会,靳捷觉得不会。
冷静了片刻,让理智回归占据上风,决定不想那么多。
拿出本子算了算账,等汇景那笔款到了以后,就还剩三十万的缺口。论文忙完初稿这一阵以后,还是要抓紧时间去找生意。生意可不太会自己送上门来。
靳捷想清楚了,再去图书馆坐定,效率忽然就高了不少。
先把论文框架搭好,后续就是不断看文献提炼论据的事情了。
又趁学长提前上来找飞飞,约人打了会篮球,浑身舒畅不少。这时宿舍电话响了,接起来是居邵开,说已经回家了,问靳捷大概什么时候再过去枫雅居。
靳捷心情正好,爽朗地说暂时先不回了,也没什么项目做,就待宿舍专心搞论文,偶尔也想和同学一起去招聘会看看。
话筒对面的居邵开沉默了一下下,只有短暂的一下下,便说好。
靳捷觉得反正那人什么记忆都没有,拉开距离冷却一下关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说有事再联络。
再联络已是一个多月后。
靳捷专注起来倒也挺认真,每天规律地去图书馆,还有之前飞飞说的要提升体能。
所以当他午休起来,从宿舍出门去写论文,在图书馆门口再见到居邵开的时候,一晃神忽然有些记不起,多久没见面了。
那人头发剪短了,短短的寸头,看起来有点傻气。
看起来在图书馆的门口等了有一阵子,对方看到靳捷,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有点像最初相遇那般,略微拘谨。靳捷感觉自己太阳穴的筋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默默深吸一口气,靳捷走过去,口吻轻淡地问:“嗯?你怎么在这?等多久了?”
居邵开低头:“嗯,我……不知道你住哪栋,所以觉得,在图书馆应该可以等到你……”
靳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的规律生活确实两点一线。
白天一早到图书馆的既定位置开始写论文,除了午饭和休息,就待馆里看书到下午五点,进度到今天已经快要可以收尾了,只要再坚持一周。
所以,他不想打破计划。
尴尬地抓了抓头,问:“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没有先打个电话?”
他看到居邵开的眼神黯了一瞬。但对方只是开始卸下双肩包,默默从包里取出个巴掌大的囊袋,声音也小了:“之前说要做的,做好了,拿给你。”递到靳捷手里,他便立刻又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好好写论文吧!”
像是逃避什么一样,人随即转身就走了,靳捷愣在原地。
看到那个背影走出几米外,又转身看过来,见靳捷还在原地,居邵开伸出长臂挥了挥,不确定是什么表情,又继续转身走了。
打开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的是靳捷那块玉佩的复刻版,鱼眼看着靳捷仿佛充满了感情,片片细微的鱼鳞刻画十分精细。
靳捷的心沉进了水里。
11月过完,秋风渐冷。
瑶子报了个考研冲刺班,天天在校外上课。
飞飞在学长的指导下,已经拿到了OFFER,直接搬去学长那住了。
黄毛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原先全身心沉浸在论文里的靳捷,在打完论文最后一个句号的那一刻,浑身细胞释放出无比的兴奋。然而,振奋完以后,立刻被寂寞包围。
百无聊赖之下,靳捷给大熊打电话,问汇景天地怎么样。
大熊有些意外:“诶,我之前打电话告诉你那个朋友了啊,居什么……小黑!尾款已经都打你账上了,你没查吗?”
“哦哦!”靳捷顿时泄了气,敷衍道:“我最近回宿舍来住了……好的!谢谢熊哥!最近有没有别的项目需要我,我钱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剩一点点。”
大熊表示有项目会找他,便不知道忙啥挂了电话。
靳捷又陷入空虚。
吃完晚饭从食堂出来,一个人拎着罐啤酒边走边喝,靳捷独自绕着学校大圈散步,以前也经常这样,只是那时总有几个朋友一起。现在,他陷入了一种,既想有人陪,又不想是同学那些人陪的奇怪心境。
一个人走走算了。
散步走到位于整个校园最东北角的艺术学院时,忽然升起尿意,靳捷便进了楼里找厕所。
却听到了难以言喻的呻吟声。
晚上这个时间点确实没什么人,处于晚饭和晚自习的中间时段,但……在厕所里亲热怕是也不合适吧。
靳捷一边故意发出声响,想让隔间里的人听到以后收敛些,一边硬着头皮打算快速解决排泄需要。
不料那俩人,属实有点过分忘我,在里面嗯嗯啊啊十分沉浸。
本来还有点心虚尴尬、怕看到不该看的靳捷,在发现俩人声音居然都是男的以后,一时不知道,该释然还是好奇。
厕所的灯光虽然有些昏黄,但也还是亮的,好家伙,靳捷心想这俩人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的吗?
完事以后去洗手,里面似乎也激烈地快要临近尾声,靳捷竖着耳朵,慢条斯理搓着指缝,终于听到那两个人长叹一口气。
然后窸窸窣窣大概是整理衣服,之后是拨开隔间门闩的声音。
听到隔间的门被推开,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靳捷这才关上水龙头,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假装不经意看向出来的人。
但是,出来的只有一个头发半长的男生。
那个人虽然一脸餍足,但却目光发空。
甚至完全没有理会靳捷打探的眼神,越过靳捷,走到他刚才洗手的那个水池,走个形式一般随意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就蹭着屁股裤子出去了。
靳捷再次转眼看向那个大开着门的隔间,没有第二个人出来。
但因为有视线死角,也看不出里面还有没有人。
正在犹豫,又一个人走了进来,还是个熟人。
“哎!靳捷!”
一看清来人是谁,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靳捷迅速地一把抓着他的小臂给自己壮胆,挟着人走到那扇门前。
探头一看,里面还真是空空如也,再没有第二个人。
靳捷头皮有点发麻了。
“这是干嘛?”A J男一头雾水,顺着靳捷的眼神也看进去隔间:“你这反应我还以为有人没冲厕所呢,这不挺干净的……你咋了?”
靳捷松开手,放他去干正经事。自己则走到窗前四下望了望,没发现动静,于是站在厕所门口算方位,掏出口袋里的随身小本子。
干完正经事的A J男双手捧着一张纸巾出来,一根根地擦着手指。
见靳捷在那写写画画,凑过去看:“你来我们楼干什么,是找我吗?还是我们楼有异常?”
靳捷抬起手指着过道问:“在你进来之前,有个男的出去,你认识吗?”
A J摇头:“看着面熟,但我不认识……对了,好像也在隔壁练琴。”
说着引导靳捷一起走到琴房那片,一个个独立房间平均5平米左右,像是小包厢。
虽然连成一片,但靠近路口的最外面几间房里摆着钢琴,中间几间则是只有谱架椅子和小音箱的空房间,最里面还有两间摆设的是架子鼓。
A J男一边观察一边停在了某间的门口,指了指门上的小玻璃窗,回头招呼靳捷:“刚才是这个吧,弹电吉他的。”
靳捷凑过去看,确实,那人此刻带着头罩式耳机,正在练琴。
但状态投入,手指飞速地在琴弦上跳跃着,和刚才呆滞的样子完全不同。
靳捷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瘸:“你刚才和他在过道上,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
A J男拨着自己的留海,回想刚才,忽然手指比了个手枪造型定住:“他身上有很浓的香味!”
这说的靳捷也不确定了,有吗,他刚才也和人有过擦肩一瞬,但好像没闻着啊。有点困惑:“哪种香味?”
这琴房不仅隔音好到听不见里面声音,过道也没有一丝气味,靳捷估计A J男错觉了。
“啧,就是留学生们很爱用的那种经典古龙水味道!奇怪,这人看着就不是留学生,怎么会有那种味道?”
这么一说靳捷就秒懂了,他们学校有一部分东南亚留学生喜欢来交流,不知道是为了遮体味还是审美就是不同,普遍都爱喷很浓的香水。
“到底是啥情况啊,给我说说呗!”A J男锲而不舍地追问。
靳捷竖起一根手指在唇间示意保密,用气声说:“我怀疑你们教学楼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