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80】
余鱼看着沈渊手腕上停止跳动的数字,脑中忽的灵光一现,赶忙冲到苏政岳和刘飞面前,一一翻开两人的手腕确认了一下。
苏政岳——【17640】
刘 飞——【16200】
如果说每个人手腕上的数字确实是用来计时的,且单位以秒计算.......
余鱼思考着。
他手腕上的起始数字为【28800】,假设刘飞对于这串数字是计时器的猜测没有错,这便意味着28800s很可能是关于某个事件的倒计时起点,即8h为某个事件的起始计时点。
同逻辑推测,他手腕上的数字停止在了【25168】,则意味着刚进入教室约1h的时候,他的计时器便进入了停滞状态,而触发这个停滞状态的事件,能够联想到最可能得便是......
“嗯,是手机。”
沈渊肯定了余鱼颅内的推测,并且贴心地告知他:“进入副本后,你的共脑发生的很频繁。”
强忍着吐槽系统的本能,余鱼问:“这个计时器是计我们发现手机的时间?”
“准确来说,应该是发现线索的时间。”
看着手腕上的数字,沈渊解释道:“如果是按照发现手机的时间,我的时间应该是最早停止的。”
确实,最早发现手机的存在并且提醒余鱼的人是沈渊。
然而,余鱼的计时器是最早停止的。
紧随其后的是苏政岳,然后才是沈渊。
而沈渊拿出手机的时间甚至早于苏政岳,只是因为不熟悉摁键机,才较苏政岳晚一些打开手机。
以此来看,发现手机并不是触发计时器停止的根本事件,发现手机中的有效线索才是。
刘飞:“但现在计时器停止了。”
停止了,却没消失。
刘飞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数字,破天荒的加入了分析线索的行列,“如果这条线索是限时线索,必须在8h内找到,那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计时器停止,接下来呢?”
这还是刘飞第一次参加脑力活动,苏政岳难免惊讶于他也有愿意用脑的时候,难以置信地望向刘飞,“这副本有什么特别的?你居然肯用脑了?”
刘飞:“老大,你这话就有点......”有点人身攻击了啊!
苏政岳起了个疑问的头,余鱼自然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刘飞,于是他问:“你到底和这个副本有什么仇?”
刘飞:“......啊,这个。”
原地思考了会儿,刘飞这才将话接了过去:“也不能说有什么仇,只能有些感同身受。”
余鱼:“......”搞了半天,你是代入太深了?
虽然难评,但是......
余鱼看着表情稍显尴尬的刘飞,问他:“所以,你觉得这个学校副本可能是个什么设定?”
“不好说。”刘飞摇了摇头,“我曾经被父母送到过和这里差不多的学校里,主要是当时网瘾大,成天打游戏不想上学。”
苏政岳反应很快,“戒网中心?”
“嗯。”刘飞点了点头,“但那些所谓的戒网中心都不是什么正经学校,我进去以后每天上着什么德智体美的国学课,稍微有点不顺监管的意就得挨打,大部分这样的学校都这样,很多像我这样的送进去,出来都病了。”
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据刘飞说,他曾被送进去关了1年半,挨过打,喝过尿,甚至被逼着吃□□的shi,而这些事儿大多都是□□授意学生强迫学生,而那些被□□当做教鞭的学生也就是所谓的红袖章。
“那种环境之下,去当狗的学生都是所谓的聪明人。”
刘飞说着,表情极度痛苦的蹲在了地上,“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孩被□□拉去办公室,什么也干不了。”
那一年,刘飞不过15岁。
他满怀期待的带上了自己所有电竞能够用到的装备,开开心心地踩进了成年人所谓的‘为他好’地狱。
入校第一天,他因频繁冲撞校职员工,被强行脱光衣服站在所有人面前,学了一整晚狗叫。
入校第二天,他开始想办法联系外界父母,却在偷到手机后得到父母的大义灭亲,代价是被绑在树上,强光照射24h不准睡觉。
入校第三天,他发疯似的想要逃,却被□□拉回来摁在厕所里喝厕所水。
入校第四天......
入校第五天......
后来,他开始沉默寡言,有计划地制定起逃跑路线。却在计划即将实施的当天,看见了那个被□□拉进办公室的女生。
他不是不能忍的。
只是那名女孩发现了他,她哭喊着爬向他的位置,却被□□拖着脚踝拽了回去。
他看到了。
他看到那名□□挑衅似的朝他笑了笑,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噤声动作。
他也看到了。
他看到那名女孩被撕开的校服里空荡荡的,除了触目惊心的伤痕,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衣服。
他应该要忍忍的,忍忍就能逃出去了。
但那女孩的目光太过绝望,让他没有办法就这样闭嘴。
于是他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却还不等冲上去便被一群守在门后的、所谓的督导学员摁在地上一顿好打,办公室里哭喊的声音没停过,而他在门口被打到求饶,最终只有妥协。
“想活着出去,就要学会当狗。”
刘飞抱着头,精神濒临崩溃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后来我装疯卖傻,他们让我喝尿我就喝,让我干什么我就干,最后我的父母来接我,还给学校送了一面锦旗。”
“无限关爱救幼苗,教书育人品格高”
刘飞将这面锦旗记了近十年,每一个字都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都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所以他才会说,披着好人外衣的坏人才是最恐怖的。
刘飞的父母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变好了,而是绝望了。
他的一切乖顺都是因为绝望,而非向好。
后来他的父母出了意外,刘飞甚至没有哭。
在那间只有黑白布景的灵堂里,他是唯一一个笑的异常大声的人。
“我是幸运的。”
刘飞蹲在一旁,揩了把即将冒出眼眶的泪水,“当时很多和我差不多时间进去的,最后都没能活着出来。”
“死人了?”余鱼费解地看着刘飞,“人类世界里的死亡不是很大的一件事吗?法律呢?没人管?那些学生的父母呢?”
刘飞闻言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学校只需要说,你的孩子受不了苦半夜跑了,那些家长就都信了,更何况......”
“更何况,这样的学校没有保护伞是不可能的。”‘
苏政岳接过话茬,表情异常凝重,“能把孩子送到这样一个地方的家长,多半也是无能的。”
无能的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一个地狱里,企图逃避作为父母的责任,甚至对这样一个地狱抱有一个不可能的希望:希望送进去一个【坏孩子】,出来以后就是一个满足他们期待的【好孩子】。
“如果我们面对的是类似设定的副本,那么发出救命请求的一定是正在经历这一切的学生。”
刘飞笃定地看向沈渊,“沈哥,你信我。”
沈渊:“有这个可能。”
顿了顿,他将目光看向刚才出事的观众席:“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可能。”
余鱼:“什么可能?”
就在所有人迫切想要知道沈渊接下来会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急促的铃声又将几人拉回副本剧情里。
“上课了。”
沈渊淡淡开口,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先上课吧。”
......
不远处,同样观察着观众席位置的一双眼睛,此刻也注意到了沈渊几人。
“是玩家。”
望远镜背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渊几人的动向,“应该是刚刚广播里播报的那只队伍。”
“姐,我们要和他们组队吗?”
“再看看吧。”
被叫做姐的女孩放下望远镜,一张清丽的面容倏然展现,大约是腿脚不便,此刻她正窝在一个轮椅里,行动全由身后的女孩推着,而那名推着她的女孩,竟然和她拥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唯一的区别是,推着轮椅的那名女孩带着副眼镜,神情也更为柔和一些。
“走吧,阿云。”窝在轮椅里的女孩轻声道,“咱们也该去上课了。”
“可姜宜那边......”被称作阿云的女孩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看,“她还没回来。”
她说着,小心试探着问了句:“姐,要不咱们等等她?”
身为双胞胎的姐姐,孙月对于自己妹妹柔软的性格很是头疼。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要命的副本里,任何多余的等待无异于浪费生命。
然而,面对自己的妹妹,孙月并不想规正她那“无用的善良”。
孙月:“别担心,姜宜那边听到铃声也会来上课的。”
孙云不大相信地问:“真的吗?”
孙月伸手拍了拍妹妹的手背:“放心,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如果她还活着,听到铃声一定会回来上课,如果她出了事......”
孙月将话停在了这里,纵然孙云再笨,自家姐姐是个什么意思她也能明白了。
如果她出了事,我们也救不了。
孙云低下头,本就轻柔的声音闷在胸口,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