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那是谁?”
季辰川轻轻笑了,他说:“没谁,逗你的。”
“意思你就只背过我,对吗?”时樾追问。
“嗯。”季辰川答。
听季辰川没背过别人,只背过他,时樾终于满意的笑了起来,也使起了小性子来,“那你刚刚还骗我,坏哥哥,信不信我咬你?”
“你还会咬人啊!”季辰川显然不信。
“不信,我咬给你看看。”
说着,时樾就含着季辰川耳廓轻轻咬了一口,像方才那对情侣一样的咬法,这一瞬间,俩人都被这暧昧不堪的轻咬惊得愣住,一个站着不走,一个在背上慌乱得不知所措。
过了大概半分钟,季辰川才缓过神,像情场老手一样用一句话化解了时樾的慌乱,他说:“你是小狗崽么,真咬啊!”
如果路灯亮一点,时樾就会发现此时季辰川的耳尖红透了,他并非像说出的话的这般云淡风轻。
“谁让你不信。”慌乱得到有效平抚,时樾立顺杆而下,反怪季辰川。
“是,我的错。”季辰川笑回。
时樾也在背上笑了。
表面的慌措倒是化解了,但时樾心中却敲响了震耳的警钟,他知道,方才的举动不管换成任何一个人,男生或者女生,他都不会那样做,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方才之所以会咬季辰川耳朵,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在模仿那名女生。
时樾在心里鄙视自己,觉得自己很无耻,季辰川把他当弟弟,他却把他幻想成对象。
那怕到了这一步,时樾都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种幻想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一时冲动引发的幻想,而是喜欢季辰川。
时樾一刻也不能容忍自己的无耻,尽管很贪恋季辰川背上的温度,他还是强迫自己说出“我想自己走”的违心话。
时樾想自己走,季辰川就放他下来,提着两大袋薯片,走在时樾身边。
俩人闲聊着,不紧不慢走回小区。
看季辰川对方才的事毫不在意的样子,时樾既高兴又失望,本以为今晚的慌乱,窘迫,失措应该都是过去式,认为那只是他一时的头疼脑热。
可时樾万万没想到,如果方才只是头疼脑热,那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他认为自己得了绝症。
到季辰川家后,季辰川去厨房淘米煮饭,时樾负责在购物袋里把香芋,肉,香葱拿出来好弄菜。
谁知,香芋和肉还没翻到在那个购物袋,倒是先翻出三盒避/孕/套,望着它们,时樾脑子一声“嗡鸣”,就像当初听到季辰川出事一样——天塌了。
时樾朝在厨房里淘米的季辰川的后背投去从有过的复杂眼神,内中含着绝望。
季辰川谈女朋友了?
不然他怎么会买这么多避/孕/套。
也是这一刹那间,时樾终于意识到他身体里那股横冲直撞的强烈感情——他喜欢季辰川。
时樾被这个结果吓得恐慌万状。
让少年恐慌万状的不是初次心动,而是心动对象。
可是,他是男生,怎么能喜欢上从小仰望着长大的辰川哥哥?怎么可以喜欢上那个从小陪伴他,呵护他,保护他的邻家哥哥?
就像是面对未知一样,时樾感到恐惧,他不能,不可以,也不应该喜欢上季辰川,社会对同性恋的包容还太低太低,他的喜欢除了给季辰川造成困扰外,不会带来任何益处……
焦虑中,时樾预见到他的这份感情一旦显露将引发出的黑暗未来。
可,有谁能教教他应该怎么做?
时樾从未感到这样迷茫,彷徨,无助过,或许把这份喜欢永远埋在心的最深处,不让它有机会见光,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这个处理方试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要与季辰川保持距离。
没有人知道时樾的内心是经过多少挣扎,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做下了这个决定。
“辰川哥,我突然不想吃饭了,我才想起来,我有好多作业没写,我回去了。”
时樾用最快的语速说完这些话,他自己都能听到,在说这些话时,他的声音是颤抖的,可他已经尽控制自己,时樾不知道季辰川听出来没有,他没等季辰川回答他,已冲出了季辰川家,回去了他家。
他不敢再面对季辰川,他怕自己突然失控,暴露心声,逼问季辰川的女朋友是谁?
会是丁娜娜吗?
季之若说的她和季辰川情投意合,而季辰川喜欢可爱类型,她正好是。
从季辰川家到他家这十步距离,时樾已经在脑子里把这个问题想了不下一百遍,然而他才关上门,就听到他家门铃响了。
时樾从猫眼里看,是季辰川。
就是不敢面对季辰川才逃回家,但时樾清楚,如果今晚他不给季辰川开门讲清楚突然回家的原因,季辰川绝对会担心。
时樾接连深呼吸了三次,终于在门铃第四遍响起,季辰川焦急在门外喊了他名字十几声后,时樾才把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掩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过,在打开门之前,时樾关了进门处的灯,让光线变暗,这样子,就算他掩饰不住了,也不至于很快被发现。
“辰川哥,我刚刚去洗手间了,怎么了?”
时樾把自己的声音尽可能装得没事,他站在门内,季辰川站门外,俩人就这样对话,这是时樾第一次不打算让季辰川进来他家。
俩人的关系一瞬之间似乎就变得陌生。
“怎么突然就要回家?”
时樾颤抖的声音季辰川听出来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这么焦急追了过来,可仔细观察,时樾又不像有事。
“我来写作业啊!”时樾硬着头皮说。
“真的?”
“真的,太多了,你都不知道补课班的老师有多狠,七八张试卷,都不知道刷到几点……”
“时樾。”季辰川没让时樾说完,他就打断,“你知不知道你只要撒谎,就会解释很多。”
时樾垂下眼眸,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辩解,季辰川太了解他了。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季辰川温声追问。
时樾选择沉默,他怕他一开口就暴露。
能让时樾沉默,看来不是小事,这几天时樾一直都好好的,刚刚忽然这样,季辰川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面对季辰川温柔且小心翼翼的口吻,时樾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用更深的沉默来掩饰内心的惶恐和挣扎。
“不想说,就不说,走,”季辰川伸手握住时樾手腕,“跟我去我家,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你家。”
在认清心意后,那怕和季辰川只是这样轻微的触碰,都让时樾感到莫大的恐慌,以致他的理智败下阵来,他粗鲁甩开季辰川的手,坚决说:
“我不去你家,我想呆在我家。”
季辰川狠狠一懔。
时樾居然甩开他……看来发生的事对时樾来说真的很大。
“是不是不想走,那我抱你过去。总之,今晚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在你家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今晚非常不正常。”季辰川说着,就准备公主抱时樾去他家,时樾昏倒在浴室的事他至今心有余悸。
“你别再逼我了,辰川哥,我真的……”时樾哀求,险些就要叫出心声……
偏偏这时候,季辰川的电话响了,拿手机看,来电显示联系人“妈妈”,是冯柳钰打的,“我先接个电话。”
“喂,妈。”季辰川背过身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冯柳钰温柔的声音:“辰川,妈妈听你小姨说你在家,你没去浙江?”
“对,我还没去,妈。”
“樾樾也没去浙江补课?”
“嗯,补课老师出了点意外,推迟了。”季辰川如实回答他妈,不用说,他也知道一定是张平又给他小姨说了什么,他小姨给他妈打了电话。
“这样啊!”冯柳钰关心的问:“那樾樾他爸妈是不是又出差了?”
“去广东了。”
“哦。那现在家里只剩你跟樾樾,不用妈妈说,作为哥哥,你要多照顾他一点,不用管你小姨夫说什么,他一向那个样子。”冯柳钰说。
电话里,季辰川还听到了季胜强的声音,他的意思跟冯柳钰一样,让他要做什么只管做,不用答理张平,张平要敢骑他头上拉屎,等回来了他自会收拾他。
虽然用不着,张平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但爸妈对他的这份信任和关爱,让季辰川心里很感激,也很温暖。
母子俩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在季辰川接电话的期间,时樾又跟自己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一面鼓励自己勇敢,说爱要大声说出来,一面又打击自己,让自己沮丧,说一旦说出来会连邻居都没得做。
时樾感觉他再这样思想斗争下去,准会把自己折磨得疯掉,以致到最后他采用了一个最幼稚,却最有效的发泄方式来结束了这场自残般的思想斗争——他蹲在地上无助哭了。
时樾想把这段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错误感情像眼泪一样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