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老爷子见过他那个娃娃亲对象，虽说不着急把孙子嫁出去，却也在为对方说话，“凌家那小子配你绝对够用。”
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宋引商摇摇头，逃跑似的从是非之地离开，回到房间才让自己稍微喘一口气。
洗完澡后，手机在床头柜震动一下，拿起来瞄一眼，宋引商嘁了一声，是一条好友申请的信息。
备注只有三个字。
凌刻羽。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他那个娃娃亲对象，当即没有好脸色地略过，他正准备把信息删掉，又起了好奇心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Alpha。
眼一闭心一横，点了同意。
有那么一两秒钟，宋引商是在等着对方发消息，别的不说，至少要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什么的，三分钟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放弃了。
凌刻羽朋友圈什么都没有，一条笔直的线。
头像是一张随手拍的太阳，很有老一辈富贵花开的神色，分明是个无趣的Alpha。
躺下刚开了一局游戏，页面跳出来一个头像。
太阳亮了，信息来自凌刻羽：[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
游戏结束，被队友坑惨了的宋引商闷了一口气，忽然盯着备注看，总觉得这个名字过于熟悉，眼熟也耳熟。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仔细想，愣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动作幅度大，头重重磕碰在书架上，一本中华字典水灵灵地掉下来，开了一页。
他一低头，看到了个成语：引商刻羽。
？？？
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熟了。
晦气！
——
联系方式加了，宋引商没有回复人家，想着没礼貌就没礼貌了，他本来也不是个素质多好的Omega。
无非是列表里多出来个人，对自己压根没有什么影响，从始至终都没有推心置腹的聊天。
肖成昀的高尔夫球俱乐部办得如火如荼，恋爱也谈得风生水起，天气升温，扔下厚重的羽绒服后，宋引商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真打算守着这么个破俱乐部过一辈子？”
“怎么能叫破俱乐部呢。”肖成昀当即往他心窝子戳刀子，“商儿你不能因为自己干啥啥不行，就嫉妒我。”
行。
宋引商点头，话糙理不糙，他是承认的，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羡慕，绝对没有嫉妒的意思。
平日里公子哥多，肖成昀提醒道：“商儿，你要是真不想结婚，要不随便抓个Alpha回去应付宋叔得了。”
“我就不是个随便的人。”宋引商摇头，否决了这个馊主意。
回头一看人来人往，个高腿长英俊潇洒的Alpha走来走去，忽然又迟疑了：“也不是不行。”
孟誩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们：“成昀，你别瞎出主意。”
“宝贝儿，没事。”肖成昀顺手一指，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刚放下高尔夫球杆的Alpha背对着他们。
眼熟。
宋引商脸颊无端烧红。
打量别人太久，人家也做了回应，Alpha骤然回头，脸上没有半分波澜，突出的长相，眉骨优越，白炽灯洒在金丝框眼镜上，长睫一垂，浑身都散发着成熟Alpha的味道。
“看呆了？”肖成昀抬手推了推宋引商，示意他向前。
咬牙准备上前的宋引商迟疑不过三秒钟，Alpha径直离开了，他甚至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只凭借着一个幻影，确定是个顶级Alpha。
出门没戴眼镜的宋引商吃了亏，追悔莫及。
简单寒暄后，宋引商从俱乐部走出，迎面被凉风吹得止不住哆嗦，小雨滴夹杂着落雪，他没忍住吸吸鼻子，脸色一变怀疑自己鼻子出问题了。
还是那股难闻信息素的味道。
“你们真的没闻到什么味道吗？”宋引商还是不死心，那么大的味道，怎么可能闻不到呢。
“能有什么味道。”肖成昀道，“肯定是你多想了。”
没说话，宋引商撇嘴陷入沉思。
一直都在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拥有如此别致的信息素，他扭头四处看，面前飒飒驶出一辆迈凯伦，车窗遮蔽下，Alpha只留下一张模模糊糊的侧脸。
还是没看清楚。
宋引商揉揉眼睛，暂且把自己的思绪收回。
——
消停日子还没过两天，宋引商的新事业开启，开了个模特公司，以前在设计学院积攒了不少人脉，挖来了几个时尚圈有名的服装设计师。
饭局是肖成昀帮忙招待的，宋引商光忙着敬酒，酩酊大醉。
回家又被宋海元一阵埋汰，说他不老实，说他心思安定不下来，总结下来就是想让他老老实实地结婚成为宋家节节高升的牺牲品。
借着酒劲，宋引商大吼：“你要是那么愿意攀高枝，可以自己嫁进去，凌家毕竟见过世面，应该能接受个老Alpha做儿媳妇。”
不过瘾，宋引商继续道：“Alpha跟Alpha也能有结果，就像孟誩跟肖成昀一样。”
话是晕乎乎说的，宋引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杀伤力是绝对足够的，他爹气得把柜子上的古董花瓶都砸碎了一个。
宋引商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给凌刻羽发消息了。
加上联系方式后的第二次信息，让人家趁早取消那个荒谬不堪的娃娃亲，强扭的瓜不甜。
两眼一睁，宋引商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消息真发出去了。
Alpha也做了回应：[抱歉，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你的联姻对象。]
不是？！
那还加他的联系方式？
想着这人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宋引商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了，反手把手机盖在床上，他盘着腿猛吸一口气，楼下阿姨做了早饭，正在敲门。
一骨碌爬起来，宋引商匆匆穿了衣服，楼下的说话声正盛。
家里来了客人。
空气里还有和谐的信息素味道，友好协调，没有半分让他不舒服。
“商儿，下来见见你凌叔叔。”难得没听宋海元对自己咋咋呼呼说话，宋引商揉揉眼，慢吞吞下楼。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老妈正紧张地看向自己，眼神分明是怕宋引商甩脸而去，宋海元目光里威胁的成分那就多多了。
再往一边看。
两个长得很像的Alpha，一老一小，宋引商想，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凌叔了。
至于另外一个半分好脸色都不给自己的人，没猜错的话，就是要跟他联姻的对象了。
“你是——”宋引商试探地问道，“凌刻羽？”
被他问得一愣，气氛沉淀，谁都没说话，几分钟后，凌爹先开口说的话：“引商这是认错了啊。”Alpha顿了顿，“刻羽还小呢，这是屿诃哥哥。”
认错人了，有些许尴尬，宋引商正盯着一言不发的Alpha看，思绪就被他爹一嗓子叫回来了：“小商，叫哥哥。”
人都到家里了，再没有礼貌就不好了，宋引商不情不愿地看向Alpha：“你好。”
哥哥他反正是叫不出来的。
“今天我过来就是有话想说清楚。”一直没说话的高屿诃起身，恭恭敬敬还怪有礼貌的鞠了一躬，“宋叔叔，我跟引商订不了婚。”
衣角都快被凌志揪碎了也没挡住高屿诃的话：“我有男朋友，并且进行了终身标记，他已经怀孕了，我想引商也不想要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Alpha吧。”
“那是自然。”这他妈简直就是天助他也，宋引商附和都还来不及，连忙点头，“爸，这门亲事就这么过了吧。”
这算什么事。
凌家还有个小儿子，跟自己名字都是情侣名，哪儿有嫂子跟小叔子取名这样的，不结这婚也罢。
高屿诃也是个有性格的，话说完就走，大有一副狠人话不多的模样，临走再鞠一躬，走得那叫一个决绝。
冷漠。
无情。
不对，有情，给他男朋友了。
宋引商衷心地祝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走了，凌志颇为尴尬地说道：“这孩子从小脾气就不太好，老宋你多担待。”
“老凌啊，我家小商当小不太合适。”宋海元可算说了句人话，“这娃娃亲本来也只是两个老爷子定下来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就算了吧。”
点头附和。
宋引商心上的愉悦还没有持续多久，他家老爷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拐杖敲打地面发出愤怒的声响，老封建的样子一览无余：“不行。”
这又是闹的哪出啊，宋引商心上合掌，祈祷他爷爷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上帝不保佑，闹了。
“我跟老凌订下来的，他人都没了，就这么个愿望，还让你们俩兔崽子取消了，把我们老家伙放哪儿了！”
两眼一黑又一黑，宋引商绝望地闭着眼。
爷爷，说好了不当老封建，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还挺时髦，搞起道德绑架来了。
“那要不……换成刻羽？”凌叔最后的挣扎，把小儿子卖了。
宋引商：“……”这场闹剧不能再持续下去，他摆手道，“爷爷，婚姻自由，我看这联姻的事儿，你们都别掺和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由恋爱。”
“还自由恋爱呢。”老爷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把Omega当Alpha，谈了大半年才发现，就你这智商，不包办婚姻，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宋引商：“……”
生活真让人绝望，老头儿刀子杵心上。
——
别墅。
Alpha的安抚信息素包裹着瘦弱的Omega，方才的冷淡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声音都跟抹了蜜似的：“宝贝儿吃点东西呗。”
“你别笑得那么谄媚，我啥时候怀孕了？”贺经年道，“为了应付你爸，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今晚上让你怀好不好？”
门外的凌刻羽忍无可忍：“哥，差不多得了，你今天这事，搞得宋家那个小少爷面子都没了。”
“那倒没有。”高屿诃振振有词，“我看他挺坚强的，这会儿应该要换新郎了。”
手指头指向凌刻羽，高屿诃道：“指不定就是你呢。”
宋引商打了个喷嚏，跟孟誩开了视频吐槽Alpha到他家里退婚的事儿，越说越生气：“我家老爷子肯定是疯了，非要执着于那个凌家。”
“过命之交是这样。”孟誩说，“小商你要不出去躲几天？离家出走什么的。”
“过命之交？那也不能拿我来过啊，言言你变了。”宋引商瘫坐在地上，游戏也没劲开，手机甩床上，他仰头对着听筒说话，“躲哪儿去？”
当天晚上宋引商就大包小包地准备离家出走，东西太重，他拿不了，想了想，换身衣服从后院溜出去了。
没去找孟誩，随便开了个商务酒店，床不够软和，他睡得不舒服，听到手机提示有消息，又爬起身瞥一眼。
信息是凌刻羽发过来的。
[抱歉，我哥给你造成困扰了。]
正无聊，宋引商把这人当成情绪垃圾桶释放了：[没事，我没放心上，你嫂子的宝宝还好吧。]
咳嗽几声，凌刻羽别扭地回复：[挺好的，短期没有降生的可能性。]
自动理解为发育得挺好，宋引商回应道：[那挺好。]
无话可说了，宋引商洗了澡，迷糊着爬上床，鱼肚白的天刚亮起，他睁眼去摸手机，得到个惊天消息，看似商量，实际通知。
宋海元：[小商，凌叔家的小儿子也不错，你考虑考虑，爸爸还挺喜欢的，这儿有照片，你要看看吗？]
他没回复，他爹就没发照片，一整夜了，宋引商哪儿有什么心思看，当场拉黑了宋海元。
不到三秒钟，信息来了。
所有的卡都被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