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斜斜落下，周遭已经感受不到一丁点儿寒气，宋引商刚应酬完。
酒喝多了，头晕目眩，他走几步捂着肚子趴在垃圾桶边吐得死去活来，助理拍拍他的后背：“小宋总，你没事吧？”
“没事。”宋引商哇哇吐完，接过纸巾擦擦嘴，“还能喝。”
合作商压根没有看着宋引商是个好看得犯规的Omega就让他陪酒，只是他没控制住，心里乱糟糟的，非要给人敬酒。
一番操作下来，给自己整醉了。
他在视线模糊之前被人抱走了，Alpha有力的胸膛让宋引商没忍住拱了拱，他舒服的吸了一口信息素的味道，迷糊说道：“凌刻羽，你信息素怎么变了？跟我的一样好闻。”
“你先看清楚我是谁。”
眼睛一下放大，宋引商酒醒了大半，抱着他的人居然是江禹珺，也没有什么信息素味道，对方身上的白桃甜香味，是他们谈恋爱时候，宋引商送的自己信息素同款香水。
过了那么些年，香水已经过期了。
罪恶感腐蚀，由内而外地将宋引商完全吞没，他怔愣许久后，说道：“禹珺，把我放下来，我能走。”
“想抱你一会儿。”江禹珺从来不拐弯抹角，追他打直球，甩他打直球。
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宋引商却生出了一种自己是个罪人的感觉，江禹珺一个离婚带娃的Omega，放下老公孩子不管，死死追在他一个订婚的Omega身后。
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宋引商挣扎几下从江禹珺怀里脱身而出，说话也变得难听起来，他在试图用尖酸刻薄的语言让江禹珺知难而退。
“江禹珺，差不多得了。”看着对方被他质问得愣住，宋引商趁热打铁道，“从你分化成Omega受不了打击甩了我那天，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回不去了，你知道我从来不吃回头草，何况你甚至算不上是一棵草。”
“引商……”江禹珺上前，“你在说什么。”
“别碰我。”宋引商倒退两步，“你的出现只会给我造成困扰，江禹珺，我已经向前看好几年了，困在原地的人，从来只有你。”
“你有孩子，有老公。”
“我已经离婚了。”江禹珺道，“比起失去你，这些都不算什么。”
“两个Omega谈什么未来，何况我压根不喜欢你。”
话是难听，宋引商说的却是实话，当他是个恶人也罢，反正自己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顺手的事，宋引商给凌刻羽打了电话，平日里只要凌刻羽不主动联系，他就不会发消息，听筒里的人都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引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你过来接我。”宋引商发了个地址，管他凌刻羽在干什么。
大不了就是不给面子，他没过来，自己这边丢点脸。
“好。”合上电脑，凌刻羽敲了敲桌面，笑得一脸不值钱，会议桌上的股东面面相觑，发出了叹息。
稚子难当大任。
宋引商顶着暴躁的风，脸颊被吹得微微发红，酒味都快被吹得没了，一撇头看到凌刻羽的suv停在面前，车窗打开，后座的Alpha掀起眼皮，漠然地扫一眼江禹珺，门开了。
Alpha笔直的长腿落地，信息素仿佛是一种无尽的力量，压迫着周围的空气，宋引商腿有点软。
“江先生看来是真的很喜欢我的Omega。”
我的？
宋引商震惊地看向凌刻羽，本能地想反驳一句，情况不同，他又撤回去了，静静地看着凌刻羽拿出正宫的气势跟江禹珺对峙。
“我跟引商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江禹珺不为所动，目光环绕在凌刻羽身后的宋引商身上，“引商，你过来。”
Omega气度不凡，说话间带着命令的口吻。
谈恋爱那会儿就是如此，宋引商眼睛里只放得下对方，忘了自己丢掉骄傲被像个机器一般摆弄。
好不容易放下的，对方不应该再让他的生活为难。
“凌刻羽，走吧，我有点头晕。”喝酒后身上不舒服，宋引商乖乖地拽了拽凌刻羽的衣角，Alpha心软得如同一滩水，涟漪四起。
宋引商是被抱上车的，大概因为江禹珺再厉害也是Omega，力量上的悬殊，还是抵不过凌刻羽，他能挣脱开。
在凌刻羽怀里的自己毫无缚鸡之力。
又或者说，自己也没打算反抗。
车门关上，宋引商低着脑袋没往外看，不是舍不得，他只是单纯觉得被人纠缠很烦闷。
车窗外是凛凛的敌意，凌刻羽说话还是太仁慈：“江先生还请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Omega，引商也是Omega。”
劝诫对江禹珺没什么用：“引商喜欢我。”
几乎是笃定的，江禹珺不信，不信宋引商短短几年就能从疯狂喜欢自己，再到一点情面不给地拒绝自己。
“你只是过去式。”凌刻羽背过身，拉开车门，脚步没停，声音也没停，“引商对你——”
“早就没感觉了。”
——
Alpha坐在身侧，宋引商的酒剩下的一大半也醒了，他弱弱开口，不好意思地说道：“麻烦你了。”
“麻烦？”凌刻羽凑近，故意放肆地闻着他身上的信息素，“是麻烦我跟你前任抢你，还是即将麻烦我送你回家？”
就说了，Alpha不能那么聪明。
宋引商点点头，他很诚实地开口：“两个都有。”
“真乖。”凌刻羽越靠越近，唇瓣贴在宋引商额头上，“奖励一下。”
惊得抬手去擦拭额头，宋引商瞳孔地震，声音也跟着炸毛，像只小狮子：“干嘛亲我！”
“觉得……”凌刻羽想说可爱，又想起来宋引商讨厌这个词，他拐了个弯道，“漂亮。”
差别不大。
宋引商更生气了，他控制不住情绪，心里给自己找借口，想着可能是自己喝醉了才这样：“你看到漂亮的Omega就想亲是吧，凌刻羽，你这个死渣男。”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他们偷笑，凌刻羽有一种晚节不保的错觉，好像在员工眼睛里营造的威严被撕开了一般，他干巴巴咳嗽一声，低低叫道：“引商，乖。”
卸下防备，宋引商被他一句乖真的搅和老实了。
车内的熏香好闻，宋引商闭着眼刚开始感受，又有Alpha抓着他冰凉的手给他余热。
“好闻吗？”凌刻羽说道，“可能跟你的信息素味道相比稍逊一筹，不过没事，以后应该会好很多，我自己调的香水。”
宋引商缓慢看向他，脸上分明挂着“你怎么什么都会”的震惊。
只是凌刻羽接下来的话有些煞风景：“比你前任的过期香水好闻吧。”
“鼻子真好。”宋引商闷哼一声。
“谁让引商的信息素那么甜。”
一边说，凌刻羽的手一边变戏法似的拿了一个切好的白桃给宋引商：“醒醒酒。”
递到嘴边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宋引商咀嚼几口后，注意力被震动的手机拉回去，他瞄一眼手机，是自己刚刚敬酒的合作公司的回音。
[宋总您好，经过我们的深思熟虑，还是觉得可以有更好的合作伙伴。]
摊开手机，宋引商仰头：“白喝酒了。”
胃疼。
当然也不差他那个单子，宋引商的模特公司走上正规，除了他的朋友们加盟一起胡作非为以外，最近还签了几个小有名气的模特。
可惜了，霸总款式的还没找到符合他预期的。
目光移动在凌刻羽身上，他道：“你要不……给我当模特？”
假借着醉酒，宋引商开玩笑一般，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行云流水道：“我准备拍个情侣杂志，Omega找到了，缺个Alpha。”
“可以。”凌刻羽点头，“不过我也有要求。”
放下姿态给自己当模特已经煞是难求，宋引商点头如捣蒜，就怕下一秒Alpha会反悔：“当然可以，都听你的。”
“拍杂志的Omega要是你。”
“本来就是我啊。”宋引商想都没想。
“生气了。”凌刻羽歪开脑袋，车窗外不小心跑进来的微风徐徐将Alpha额前的碎发吹起，人是温柔的，脸上却挂着蹩脚且假的怒气，准确说那是醋气，“我不是首选，引商居然想跟别的Alpha拍情侣写真。”
“又不露脸。”宋引商余光瞄他，哄人开心道，“你跟我拍的话，我考虑考虑露脸。”
“不用。”凌刻羽道，“你又不是专业的模特，不需要做到这一步，何况搭档是我，我们的结合，只会让人觉得是在秀恩爱。”
“谁跟你恩爱了。”宋引商哼唧一声，忽然看到了路边的蓝色星星海，像碎钻似的。
“钱叔，停车。”凌刻羽一看宋引商就是想去看海。
车一停，宋引商就撒丫子往人群里跑，人工制造的星星海漂亮倒是极漂亮，只是周围都是真情侣。
不像自己跟凌刻羽，假。
或许也不假，算未婚夫夫。
蹲在沙滩上，宋引商伸手指写写画画，身后的Alpha挑了挑眉，宠溺一笑，他看着地上的一串英文。
once in a blue moon。
蓝色月亮。
绝无仅有。
千载难逢。
宋引商抬头，碰上了Alpha炙热的目光夹杂在星星点点的天空下，心里也跟着一热。
联姻对象刚好是自己喜欢的人，本来就是千载难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