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詹黛捧着热腾腾的红茶，“你面对乔九的时候很纠结。”

邬辞下意识说，“纠结是纠结的，但是我应该没有表现出来，甚至看起来很豁达。”

詹黛点头表示肯定，“我相信你的演技。”

邬辞微妙地沉默了，不确定要不要闹脾气。

“那就继续保持现状呗。”

詹黛不是很理解，“演着演着就成真的了。”

“你们又回不到高中，时间过去了就是真过去了。”

邬辞躺平，“我不是不知道。”

他可怜巴巴的，“我就是难过。”

“本来能好好相处的时间没有了。”

詹黛大概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了，“但相处时间之后还有很多啊。”

“而且，”詹黛凉凉道，“最多半天。”

邬辞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最多难过半天。”

“……”

下午的时候，向客寒来病房里看他，显然是刚结束任务。

邬辞好奇地问他：“还是中级异变区吗？”

向客寒看穿了邬辞好奇之下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随意点点头。

邬辞晚上休息的时候，就是向客寒出任务的时间。

加上直升机往返路程，最少半个晚上，最多一个晚上一个上午，高效率的向客寒就能完成一次外援任务。

B区异能者协会快把向客寒供起来了。

他走到邬辞侧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助理把平板递给他。

等助理轻轻把门关上，邬辞告诉他，“乔九醒了。”

向客寒面无表情，“庄博易告诉我了。”

或许比告诉邬辞还要早。

邬辞对此毫不奇怪。

只是向客寒没有表情的脸逗得他想笑。

可能自己是有恶趣味在身上的。

触手打开一旁的柜子，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黑丝绒盒子。

即使向客寒没有看过来，邬辞也能肯定对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任务报告上了。

“七神徒任务结束那会，承诺给你做的戒指。”

病床的靠背被升起来，邬辞坐躺在病床上，触手举着小盒子待在他身边。

“你不想亲自打开看看吗？”

他怎么这么肯定自己会过去看？

向客寒走到邬辞身边，平板被他冷着脸放在病床上。

邬辞笑嘻嘻看着他，眉眼带笑的样子惹眼极了。

红润的唇色在有些病态的苍白肤色上格外明显。

邬辞安静接受这个带着几分仓促的亲吻。

单膝跪在病床上的向客寒抓上他脑后勺的发丝。

一点也不像没有被刺激到的样子。

发根被扯疼了，邬辞刚想动作，手臂和胸膛上便感知到向客寒大力的左手和微凉的触感。

邬辞睁开眼，眼前是向客寒放大的俊脸，剑眉星目，却偏偏眼尾发红。

可爱极了。

邬辞任由向客寒发泄难得显露的情绪。

直到二十几分钟后，助理轻轻敲响病房门。

好一会儿，病房里才传来向客寒有些沙哑的声音。

“什么事？”

助理提醒他十分钟后和B区协会作战部有会议进行。

邬辞摸到的凉凉的触感正是向客寒的蛇尾。

半兽化后，向客寒整个人的提体温都变低了。

此时，邬辞的触手们缠着他白色的蛇尾不放。

大大小小的触手圈着近两米长、盘在地板和病床上的白色蛇尾。

蛇尾甚至细心避开了邬辞薄被下的身体。

一根触手在邬辞操纵下，轻轻抚摸过漂亮的像汉白玉一样的蛇尾，甚至轻轻扣了两下蛇鳞。

邬辞看着向客寒一点点涨红了脸。

“我该去开会了。”

两只手都打石膏真的很不方便啊，邬辞心里感叹。

触手轻轻抵上向客寒的后腰，他控制不住身体一僵。

邬辞调侃他，“刚刚不是很有气势嘛。”

向客寒看他一眼，垂下眼睛不说话，显然想起来邬辞怎么刺激他了。

更多的触手还在玩着蛇尾——冰冰凉凉、软硬适中的新玩具。

向客寒睫毛颤了两下，听到盒子打开的细微声音。

触手把一枚新戒指戴在蛇尾巴上。

“一个新礼物。”

触手轻而易举推动这位人类之光的身体。

向客寒被触手推着俯身向前，轻轻在邬辞唇上印下一吻。

助理子向客寒走出病房的时候，敏锐观察到一些不同，不过他明智地选择另一个话题。

“B区作战部想在本次会议上……”

——

邬辞在B区的医疗部待了一个多月。

固然有他迟疑回去就要和乔九见面的缘故，但B区协会也请求他在这边把伤彻底养好再离开。

连手臂的骨折都彻底好全了，全身检查每一项都是最佳，B区协会才不得不通过邬辞的出演申请。

九月份，B区已经开始下雪了。

伤好后，尼斯塔邀请他和詹黛去滑雪。

“雪原牧场已经被清理安静，但是那里现在不允许滑雪了。”

尼斯塔开着车一板一眼道，“我们去附近的滑雪场。”

尼斯塔还记得最初在永海市告诉邬辞去家乡滑雪的事情，不过现在只能换个地点了。

滑雪场上，詹黛欣赏完斯拉夫特色的新美甲，举起手机就是美美自拍。

镜头轻轻一晃，手机摄像头把另外两个拉着手滑雪的男人收进屏幕。

雪场正在播放一条广播，尼斯塔仔细听了会，告诉两人发生了什么。

“宠物寄养区一只哈士奇咬开笼子跑出来了。”

滑雪对邬辞而言只是滑过，不过他看着尼斯塔堪比花样滑雪的炫技很是眼馋。

尼斯塔半推半就之下，绕着邬辞转圈，教他怎么在飞离雪道又落在地面上时怎么保持平衡。

在邬辞磕磕绊绊动作时，小熊自以为隐蔽地翘起嘴角。

这一幕被詹黛的屏幕完美捕捉到。

詹黛框框一顿拍。

滑雪区的边缘，一只高有一米二的三把火埋着四条腿往远处跑。

大型哈士奇越跑越远，脖颈处的毛发里金色的铭牌闪闪发亮。

一时间，滑雪区里的三人一个接一个抬起头。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一个方向滑去。

这是一片半开放的滑雪区，尼斯塔率先滑行在前方开路，另外两人还算顺利地跟在他身后。

身后传来滑雪区工作人员的叫喊，很快被异能者协会的人拦下。

邬辞朝身后看了一眼，那是来自C区的工作人员。

对方正朝他打手势询问是否需要疏散人群。

邬辞朝他摇摇头，能感觉出来这股异变能量并不强悍，甚至可以说非常弱小。

是刚刚异变的动物吗？

远离滑雪场人群的视线，经过松树树枝的掩映，一只驮着一男一女的巨型北极熊奔跑在雪地上。

尼斯塔发现了哈士奇明显较大的爪印。

那只站在雪坡下不闪不避的哈士奇，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两人一熊，朝他们歪着脑袋。

邬辞第一个注意到狗脖子上的铭牌，他对尼斯塔说，“应该是家养的。”

北极熊点点头，用B区语言说出几条指令。

那只哈士奇看起来更加疑惑了，不过还是顺从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卧下又在原地坐好。

一般来说，遇到异变生物的处理是就地格杀，异变生物也不会给他们另外的选择。

向客寒那天开完会就告诉了邬辞会议内容：

B区决定和C区合作进行异变生物的驯化实验。

起因就是替邬辞挡下致命一击的异变龟。

邬辞没有发表意见，事实证明，人类是一个非常有创造性的种族。

而这只刚刚异变的哈士奇用来实验再适合不过了。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三人现在看到犬类生物还有些紧绷，毕竟最后帮他们阻止异变狼群的十字架卧底就是丧命在犬类生物的獠牙下。

好在这只异变哈士奇好像感知到危险，表现得很温顺。

很快有B区的异能者协会来带走这只异变哈士奇。

三人也没心思再玩下去。

尼斯塔倒是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三人分别的时候，尼斯塔突然说，“那只异变生物的眼睛，没有你好看。”

？

邬辞笑容完美：“谢谢？”

夜幕将近，这是邬辞留在B区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明天一早他就会坐上专机返回C区。

尼斯塔目送两人走进异能者协会的大楼，直到彻底看不见灰蓝色眼睛的男人。

——

下午的时候，詹黛在滑雪开始前发的社媒很快被全天冲浪的季柳刷到了。

他疯狂call向客寒：“你没去滑雪？”

向客寒忍不住揉揉眉心，“没事挂了。”

季柳纳闷，“尼斯塔和邬辞去滑雪了！”

“还有詹黛，”向客寒调整下坐姿，“邬辞告诉我了。”

向客寒不是绝对大公无私的人，起码遇到邬辞的事情时，他不能。

“我让后勤人员跟着一块，确保七宗罪在别区的安全，也有益于两区的和平发展。”

季柳想了想，这个说法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他转而道：

“邬辞成长得真快啊，已经能参与解决高级异变区了。”

向客寒端坐在办公室的座椅前，很难抑制住心中的骄傲。

知道一颗种子会长成大树和看着它抽条发芽的心情还是不太一样的。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镶嵌着玛瑙和绿松石宽面戒指，言简意赅道，“对。”

季柳轻而易举听出了他的好心情，也笑起来。

变强好，变强就能活下去。

“蜂族部落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季柳抓了把自己的黄毛，“我到G区这么长时间了，异变蜂还真没有越过大王花城墙一步。”

“不是连送花的人都没有印象，我和邬辞四只眼睛都看着送进来，偏偏没有印象也太奇怪了。

“那束花到底是谁送的？”

向客寒手中转着邬辞说让他帮忙保管的金质卡片。

科研处的人检测过，含金量达到万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如果没有特殊设备，很难达到这种纯度。

不过，异变之后凭借异能也不是不能达到这种纯度。

向客寒眼神落在戒指上。

到底是谁？

想把邬辞引去蜂族部落干什么？

——

夜幕降临，触手关好灯便消失在房间里。

以防万一，邬辞喝下一瓶治愈药剂，做好准备便很快陷入梦乡。

在滑雪的时候邬辞就有所察觉：

沉睡的贪婪已经在苏醒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