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辞面无表情，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向客寒更是一脸冷漠，原谅他对异变生物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更何况，黄尾蛇人看着向客寒的蛇尾，眯起眼睛，向客寒的尾巴有七米长。

即使是领地内的蛇人也没几只有这样长的尾巴更何况向客寒毫不遮掩压迫气息——向客寒很强。

黄尾蛇人的目光游移到邬辞身上，可这只章鱼？

总觉得气息很奇怪，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它其实知道自己不是很聪明，它能说上话的红尾蛇人就经常说一些它听不懂的话。

黄尾蛇人的尾巴啪啪摔在地面上，很不高兴。

嫉妒和暴食紧紧缩在邬辞意识深处。

向客寒询问，“我们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加入你们吗？”

比起加入，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来做山头当大王的，邬辞吐槽。

“不需要，”黄尾蛇人显然被向客寒唬住了，尾巴指指向客寒白色的蛇尾，“你很强。”

“我们接受强者加入。”

“不过……”黄尾蛇人看向邬辞，“你想保护好它们两个，可得小心点。”

黄尾蛇人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它们两个最后还是‘属于’你也说不定。”

这个“属于”就更像被吃掉的意思了。

向客寒不为所动，邬辞直接装聋子。

黄尾蛇人看不成好戏也不再说什么，它转过身，“跟我来。”

邬辞把龟龟放进上衣内侧口袋，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他带了一只异变龟。

黄尾蛇人很稀奇地看着他动作。

“黑尾会很喜欢它这样的家伙，”它告诉邬辞，“保持这样的有趣。”

黄尾蛇人笑起来：让黑尾有机会去抢你的小宠物。

向客寒适时出声，“黑尾？”

“我们的老大，”黄尾蛇人晃着尾巴尖，愉悦道，“我是第二强的，你们经过的‘迷宫’就是我创造的。”

黄尾蛇人身后，二人对视一眼。

向客寒比了个手势：找机会解决它。

邬辞：OK。

黄尾蛇人忌惮向客寒，它可不认为异变生物会是人类那种软弱的生物，挟持其中一个就可以威胁其他生物，因此它打算用别的方法——

“你们知道我们‘王’是谁吗？”

向客寒眼神幽暗，脸上却不露痕迹，他故意道，“黑尾？”

在为数不多的异变生物组成社会组织中，每一个都有它们的王。

可是……

“怎么会是它？”

黄尾蛇人眼中划过轻蔑，黑尾甚至不是自然诞生的异变生物，“当然是人类灭绝区的王。”

寒意混杂着怒火渗进骨头，向客寒声音平静，“灭绝区，那是什么？”

“啊，你不知道也正常，”黄尾蛇人尾巴尖晃来晃去，“就是人类说的异变禁区，这个词你们外来者会更熟悉。”

“毕竟人类实在太多了，他们的词汇流传更广。”

“人类灭绝区，人类灭绝的区域，”黄尾蛇人的愉悦溢于言表，“这是我们的王创造的词语，是我们异变生物的词语。”

“邪恶又傲慢的人类只会声明其他物种灭绝，却不会拿这种词语形容自己。”

异变禁区？

邬辞记得异变禁区设立是在今年四月份，在那时候，七神徒就和远隔重洋的异变禁区有联系吗？

还是说，这也是章述带来的？

算了，邬辞皱起眉，还是别高估那个蠢货。

看着邬辞的一举一动，黄尾蛇人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

黄尾蛇人的尾巴尖勾成一个问号。

“那儿里我们这里很远吧？”向客寒装作不明白，“隔着海洋，怎么联系呢？”

黄尾蛇人模糊道，“有时候我们也会用一些人类的设备。”

怎么可能？

向客寒和邬辞对视一眼，都觉得黄尾蛇人肯定隐瞒了什么。

他们离高塔越来越近，透过稀薄的武器还能看到高塔后的建筑群。

“那上面是什么？”

黄尾蛇人有些烦躁地晃着尾巴，“这里原本是一个私人庄园，高塔一开始就在这里。”

眼看问不出什么，向客寒不再说话了。

高塔的影子渐近又慢慢渐远，黄尾蛇人把他们带到七神徒内圈，这里不属于“迷宫”的范围。

“迷宫只包括中圈。”

黄尾蛇人停在地下通道入口，“我们一般住在这里。”

蛇信舔过它的尖牙，“不过，位置有限。”

邬辞看着地下通道里浅浅一层墨绿的污水，瞅了向客寒一眼。

“既然位置有限，”向客寒作出为难和退让的样子，“我们这刚来的就在外边将就一下。”

黄尾蛇人看他一眼，有心拱火却挑不出毛病。

它冷谈道，“随便你们。”

黄尾蛇人不欲多说便匆忙离开。

向客寒观察着四周，这里大大小小的湖泊、水坑随处可见，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方向，“走吧。”

他们俩个决定歇脚的地方是一栋一半泡在水里的高楼，邬辞和向客寒一层一层检查，确认没有其他的异变生物。

两人和异变生物相伴带来的神经紧绷才舍得稍稍放松。

这栋楼在周边算是海拔较高的建筑，喜阴喜凉的蛇人一般都不会到这里来。

安全通道上的楼道牌锈迹斑斑地显示顶楼是第二十六楼，在水面之上保存下来的只有八层。

邬辞通过没有玻璃的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湖泊和长在倒塌楼房之间郁郁葱葱的绿色。

高耸的高塔分外显眼，挪动位置时，偶尔可以看到高塔之上玻璃的反光。

那里有东西。

在进入七神徒范围之前，季柳把春神异变催化的植物藤蔓缠在他们手臂上，好感知两人的位置，或者传送消息。

奇怪的是，直到现在，手臂上的藤蔓都没有动静。

向客寒上上下下观察着长到楼道内的野草野花，“植物都没有动静。”

邬辞回想起黄尾蛇人离开时匆忙的样子，他抬起来，向客寒正好也看过来。

“那只黄尾蛇人！”

“我们……”

“我去接应季柳。”邬辞打断向客寒，“分开行动。”

“我们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黄尾在这期间不会告诉我们有用的消息。”

这些向客寒不是不知道……

“放心，”暴食依附在邬辞身下的触手身上，“我不会死在这里。”

“我们会一起解决七神徒。”解决异变带来的麻烦。

面对邬辞不愿退让的决心，向客寒没有坚持很长时间，他把担忧压在心底，“一切小心，我会去探索这里。”

邬辞点点头就打算离开，向客寒又叫住了他。

“实在到了危险的地步，”向客寒直视着邬辞的眼睛，“你们可以撤退。”

邬辞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向客寒是什么意思。

向客寒看着他，不像是想要改口的模样。

沉默一时间包裹着两人，直到邬辞压抑的声音打破这寂静。

“七神徒的异变生物非常、非常多。”

邬辞不知道自己在强调什么。

他第一次在向客寒面前冷着脸，提醒向客寒，“不止是蛇人。”

“一个人的生还率很低。”

向客寒点头表示同意，面对邬辞平静之下的愤怒仍旧不退不避，“你必须活着出去。”

他补充了一句，“尽量活的久一点。”

像是一个祝福。

邬辞被气笑了。

——

黄尾蛇人拱火的想法没有实现，倒也不可惜。

那只异变害羞草能够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奇迹，移动慢的异变植物不是没见过，但是它很少能吃到。

蛇信在空中搜集着异变植物的气息，在哪里，在哪里。

季柳操纵的植物传递来蛇人逼近的危险信息。

深入敌营的情况下，他想尽量降低暴露的可能性。

季柳被迫横向移动，他不知道只有中圈的河网属于异能“迷宫”的控制范围，但是他倾向于选择植物覆盖更多的陆地。

他和邬辞向客寒之间的距离开始扩大。

蛇人跟在季柳身后移动，移动方向竟然没有太大差别。

牙有些痒。

蛇信子挠了挠牙根，作为从玉米蛇异变来的蛇人，它原本是没有毒液的。

但是因为很想要嘛。

暗地里总被嘲讽异变前是宠物蛇来着，虽然也吃上了几顿同类吧就是说。

和生物界的毒蛇不同，在经过异变后的有毒蛇人的毒腺位于毒牙和上颚连接面稍靠里的部分，很容易挖出来。

黄尾蛇人从一只有毒蛇人的上颚出挖出了它的毒牙毒腺毒牙，又把自己的尖牙拔掉，用手指抠出供毒腺生长的位置，把毒腺毒牙按在嘴里两个血洞上。

只不过几分钟，异变生物优越的自愈能力很快让黄尾蛇人和毒腺建立起神经连接。

它从一只拥有双异能的蛇人，变成了一只拥有双异能的有毒蛇人。

黄尾蛇人快乐地晃着尾巴尖寻找异变含羞草的痕迹。

在哪里，在哪里，我的“小沙拉”～

季柳遇到了点麻烦，植物告诉他前方是一面湖泊，他敢说这是七神徒内圈最大的湖泊，附近植物很茂盛是很好。

但是，现在的湖泊里游荡着超过八只蛇人。

季柳神色冷凝，从湖泊边缘躲过去肯定会被注意到。

右侧是高塔所在的方向，左侧是河网迷宫，身后是黄尾蛇人。

季柳咬咬牙，春神发动，数根藤蔓遮掩起季柳的身体。

两只蛇人发现了这只异变植物，它通体被芦苇叶包裹，比起异变植物更像是一个芦苇球——身高三米的芦苇球。

季柳控制着藤蔓移动。

蛇人注意到了异变植物身上的气息，有蛇人的气息混杂其中——这只异变植物吃过蛇人。

两只蛇人为了不惊扰到它，缓慢游动向湖泊深处。

等两只蛇人游远，季柳操纵着藤蔓叶片加快脚步。

在季柳被迫缓慢移动的时候，黄尾蛇尾移动飞快，察觉到他行动的蛇人纷纷避让。

这倒是方便了后来的邬辞。

季柳操纵的植物球几乎是在湖边高速滚动，尽管如此黄尾蛇人仍在不断逼近。

密闭闷热的藤蔓球内，汗水滴落在叶片上，季柳不停加快速度。

战斗必须发生在不会被蛇人注意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