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胡建月顶着两个黑眼圈回到薛家时,乔若在客厅喝咖啡看报。
“乔若,”胡建月弱弱地打招呼,“我给他们拿些东西过去。”
乔若见她头发都有些油腻了,“不休息一下再回医院?”
“我……”胡建月慢吞吞坐到她对面的位置,“我想下午再走,又怕你打我。”
照顾廖春华、薛盼时间越久,她越能品出乔若的狠辣,怎么能不从骨子里生出惧怕。
乔若失笑,“打你干嘛?你又不抗揍。”
“可我想过了,觉得你最讨厌的应该是我。”
乔若说:“你眼瞎,嘴欠,但已经给了我八千块赔偿金,之前的账搁置不提了。以后要是再惹我,我很欢迎。”
“绝对不会了,我怎么敢再惹你。”胡建月这才放松下来,“其实这两天,我跟小青想了不少,知道你没对我们下狠手。”
“毕竟都是女的。”乔若盘算着,要不要让胡建月加速走一下剧情,早些认清现状。
糟糕的男人太多,女孩子一不小心就会遇见,被哄得骗得晕头转向。既然胡建月有清醒的一天,何不让那一天提前?
何况这人胆儿小,被吓的时间久了钻进牛角尖,说不定就吊死在薛盼那棵歪脖树上了,全无必要。
胡建月讷讷地说:“我没想到他们会那样,我真没跟薛盼说什么。”
“我相信。”乔若放下报纸,望着胡建月,和声问,“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想过,但也想不出什么。”
“我替你乐观地展望一下:我被打死了,或者净身出户了,你和薛盼找到了不是表亲的铁证,风风光光结婚,之后呢?”
胡建月抿了抿干燥失色的唇,尝试着发挥想象力。
“假如廖春华成为你婆婆,你确定自己是她理想的儿媳妇?有没有可能,她想要大学毕业、辅助儿子事业的儿媳妇?”
胡建月渐渐面露痛苦。
“没事的时候,试一试换位思考。你该清楚,结婚不是终点,是又一个开始。”乔若点到为止。关乎薛盼的话不用说,说了很可能有反作用。
“谢谢你提醒我。”胡建月低声说。
“我在家你害怕,那我去医院晃一下。”
“哦,薛盼也急着见你。”胡建月强打起精神,为着进一步确保自己不会挨揍,用一个所知的消息投诚,“他要查你名下的财产,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查配偶通过银行存储的钱财,要向法院申请调查令。
查配偶名下房产,要本人带齐证件去房产管理部门,而薛盼没个把月根本下不了床,甚至不能签字——把人打成什么样,乔若心里有数,所以根本不用着急。
“仝莹莹去看过他?”乔若笑问。
“对,她一有空就去医院。”
“谢谢你告诉我。”乔若拿起手袋,一摆手,“锁好门,洗个澡,睡一觉。”
“谢谢。”
四十分钟后,乔若走进薛盼的病房。
薛盼正在跟厂里的下属说事情,见到乔若,下巴抽紧,吩咐道:“先到这儿,你明天再来。”
下属应声,仓促离开。
乔若闲适地欣赏战果。
薛盼右腿右臂都打了石膏,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头上裹着纱布——往楼下滚时磕碰的伤。
“快赶上半身不遂了。”乔若笑笑的,“我这算不算防卫过当?”
薛盼控制着情绪,“坐,聊聊。”
乔若没坐,打量一下病房。暴发户住的病房,当然是高档的,电话等设备齐全。
薛盼则打量着她。白色休闲外套,宽松的咖啡色休闲长裤,球鞋,与以往的穿衣习惯大有不同。
走到病床前,宽大手袋放在椅子上,乔若双手抄着裤袋,“聊什么?”
“那天,你戴着手套。”薛盼挺不理解这一点的,因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谁在什么地方留下指纹都很正常。
乔若说:“正好在收拾东西。”其实是出于习惯,只要做的事可能损伤到手,就会戴上手套,再就是常碰腐蚀性较大的溶剂药物,长期备着各类手套。
薛盼释然,一瞬不瞬地凝着乔若,“家里失窃,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反复问过胡建月和薛青,她们都说,当天两人一直在家,倒是乔若出去了大半天,所以只有两个可能:在她们疏忽大意的情况下,有人潜入家中盗窃,或者钱物根本不是当天失窃。
乔若神色自若,“当然没关系。你为什么不报案?”
“不能确定失窃的具体时间,警察能查到什么?”薛盼神色转为温和,“如果你帮我找回丢失的文件类物品,我给你五万劳务费,考虑一下?”
小说里原主死后,他堵乔家的嘴用了六万,还是十来年后的六万。由此可见,那些东西关系重大。乔若嘴角一牵,“我想赚,可惜除了报案,不知道别的办法。”
“你得清楚,有些东西关系到我的前途,我要是倒霉,一定拉你下水。”薛盼唇角逸出残酷的笑,“这次你要是尽力帮我,以后哪怕是离婚的事,我都跟你有商有量,要是不肯帮我,这辈子都别想离。”
乔若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我已经说了,除了请警方,不知道别的办法。要不然你给我指条路?”
“我知道一个人,不是警务人员,但精通刑侦技术,经常帮人私下查一些事。”薛盼笃定她已为钱动心、为他的威胁生惧,十分自然地说出意图,“他有时候收钱,有时候只需要聘请方找个漂亮妞儿,陪陪他。你去找他,要钱我出,要别的就得你出力。”
实际情况是,薛盼已经让下属替自己联系过,那人了解过情况,说懒得查,但是听说薛盼的媳妇儿是大美人,要是能陪他几天,再离奇的案子他也竭尽全力,而且睡过美人就了事,失窃案的进展、结果只跟薛盼汇报。
“说的跟真的似的。”乔若显得很不以为然,“说什么一个人,姓什么叫什么你都不知道,就拿来跟我胡说八道?”
“那人叫耿大军,我说不说还不是一样?你又不认识。”
“要我为了五万块陪男人?”乔若双眼愈发地顾盼生辉,闪烁的却是森冷的寒意。
原主前世两次逃离,原因都是因为薛家母子为了薛盼的事,要把她送上男人的床,她不肯,薛盼就意图强.暴,说什么要她领略一下做女人的滋味,尝到甜头就不会再拒绝那种美差。
原主抵死不肯,结果便是被打得重伤住院。
至于那个耿大军,是几年后被判死刑的淫.棍。
她转身,疾步过去锁上房门,回转到床前之前,扯下挂在衣架上的一条雪白的毛巾。
薛盼预感不妙,心知自己刚才猜错了,心慌之下,要唤护工进门。
可乔若已经快他一步,用毛巾塞住他的嘴,用力按住他面部,另一手则掀开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薛盼刚要用伤势轻的左手扯乔若的手,便骤然睁大眼睛,痛苦的呻.吟出声,连续三次。
这个死女人,在他老二的周围,用很尖锐还带刺的东西狠刺了他三下。
她从哪儿知道的这么不是人的折磨人的法子!?
乔若自认还是很仁慈的,扎三下就收手。
给他盖上被子,扯下他嘴巴里的毛巾,打开房门锁,她折回床前,“刚刚没听清,你要我怎么赚五万块?”
“……”薛盼已是敢怒不敢言,还在纳闷儿:她刺他的东西在哪儿?她拿出收起东西的动作怎么那么快?
“我有个新习惯,你好像还不知道。”乔若从手袋里取出随身听,按下录音暂停键。
薛盼瞠目。他花高价买的进口随身听,被她用来给他录音……
乔若对他绽出璀璨的笑靥,“你这种变态,我怎么好意思放出去,祸害别的女人?我决定了,不离婚,跟你白头到老。”
薛盼面部肌肉抽搐着。
他变态?
刚刚做变态的事儿的是谁?!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带着录音到派出所报案,相信警方会对薛家失窃案、你隐晦指出的人和事非常有兴趣;
“第二,你立刻以私生活不检点、道德败坏的理由开除戚正业;给我八万块现金,说明这是要我代为购买私人用品的钱,在字据上按指印,请你的会计作证签字。”
薛盼暴躁得想发疯,“我许给你的是五万,目前只能拿出那么多!”
语声刚落,被扎的地方痛感更重。
为什么不雇保镖防着她?太失算了。
生平第一次,他憋屈得想哭。
乔若充耳不闻,“选一还是二?”
经历过一番自我内耗的情绪风暴,薛盼说:“二。”
“很好。”乔若用下巴点一点床头柜上的座机,“打电话给你厂里的人,要他们尽快赶过来,我要听你当面宣布落实开除戚正业,当面清点会计送来的八万块现金。”
“私事怎么能用厂里的周转资金?”
“少唧唧歪歪。”
薛盼瞄一眼房门,又看一眼满身戾气的乔若,心知把她惹毛了,恐怕当着医生的面儿都敢虐待他,何况他和小月都留了把柄在她手里,出院之前只能顺着她。
他打电话到厂里。
放下话筒,被扎的地方疼得更厉害,他掀开被子看了看,气急败坏得脑仁儿疼,“这怎么办?让人看到算是怎么回事!?”
病号□□部已添了三小片血迹,在同一侧的两小片很快就能合二为一。
乔若根本不当回事,“说你尿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