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你放不下他，为什么还要分手？
这句话说完，蒋琛就后悔了。
叶芙忍着不适，撑起身体，慢慢从他滚烫的怀里撤离，坐在了另一侧的座椅上。
这车的后座空间设计宽大舒适，坐三个人都搓搓有余，如今二人之间更是隔了半只手臂远的距离。
蒋琛看得出叶芙是故意这样的，刚刚那些虚假的亲密，仿若他幻想出的美梦，现在梦该醒了，一切都消散了。
稍纵即逝的梦而已。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强硬的不放开手，让这美梦能在久些。
可他不能。
因为他知道，就算方才两人那样亲密的靠在一起，叶芙也只是将他当做朋友而已。
心跳乱了的人，从来只有他而已。
叶芙对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望有多强烈。如果知道这些…怕是会害怕吧？
会觉得他卑鄙无耻吗？
会觉得他龌蹉肮脏吗？
连自己好兄弟喜欢的女孩，都会觊觎。
过去她眼里只有顾磊，看不见他。
现在她又是因为顾磊，把自己折磨成这幅模样。
蒋琛既心疼又不忍。他多想保护她，拥有她。
可她的视线从未对他停留，自己在她眼中永远是顾磊的朋友，永远是不可能站在她身旁的人。
凭什么呢？
就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就没有喜欢她、靠近她的资格了吗？
他们已经分手，难道自己也不能试着到她身边吗？
为什么他才问了一句，她就选择了远离…
“叶芙，你还爱他吗？”
叶芙靠着椅背，坐直身体，疼痛感渐渐在褪去，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飘飘洒洒凝结成霜，她闭上眼摇头，给了他不算回答的回答，“我不知道，我也在问自己。蒋琛，你说到底什么算爱一个人呢？”
蒋琛双眸晦暗凝重，只敢在叶芙闭眼的时候露出真情实感，他在心里道：就像我这样。
喜欢你，喜欢到自己都找不出理由。
你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没多优秀，也没多漂亮。
但就是会挂在心口，抛不下，也忘不掉。
蒋琛不相信自己会无可救药的喜欢上谁，最开始的时候，总想找出原因。但怪就怪在，他越找就越喜欢，越了解，就越迷恋，越控制，就越上瘾，越想放弃，就越难戒除。
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事，这样的感情。
当想到人生如果可以被她填满，竟会如此满足。
他不再排斥，也根本排斥不了。
蒋琛拿出烟点燃，开了点窗户，让风吹走一切纷乱的思绪，哑着嗓子说出违心的言论，“没爱过，不知道。”
叶芙睁开眼，余光看着他漂亮的脸，喃喃道，“真羡慕你。你谈的恋爱，都是别人主动去爱你的吧。”
冷白的手微微一顿，漂亮的手腕搭在了车窗上，薄唇吐去烟雾，“如今我倒是想试试去爱别人，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叶芙揉着腰腹，语气像是叹息，“没必要那样，是很不好的感觉。除非，那人也爱你。”
拿不住、抓不牢的，都太难走到最后….
蒋琛掐了烟，关上窗，隔绝掉寒冷，扭头凝视叶芙，漫不经心的开口问她，“爱上我，有那么难吗？”
叶芙听不出他的试探和双关，摇头解释，“喜欢是单纯，因为你的样貌，很多人会一眼就喜欢你。但是，爱很复杂，除了要喜欢上这个人外，还有太多必须考虑进去的因素。像家人、朋友，你都要爱屋及乌。总之，若想要长久拥有这个人，未来的一切都需要考虑。”
“这是你和顾磊分手的原因？”
叶芙怔了下，“算是一部分吧……”
蒋琛将头靠在椅背上，两人谁也没想到会聊这么多，他抬手摸了下嘴唇，转头问叶芙，“按照你的逻辑，那你和顾磊在一起的时候，也喜欢我这个朋友吗？”
叶芙也看着他，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温暖，笑着点头，“当然，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我一直很喜欢你…
这个朋友。
要是没有后面那四个字就好了。
蒋琛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掏出来一看，眼尾沉了下去。叶芙瞧见了来电显示，是顾磊。
蒋琛没理由不接，话筒里面很快传来顾磊的声音，“叶芙在你那边吗？”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将手机递给叶芙。
叶芙接过，话筒处残留了几许蒋琛唇边的烟草味，“什么事？”
顾磊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你在哪？我送你回家。”
叶芙看了眼蒋琛，干脆说谎，“我已经到家楼下了。蒋琛顺路送我回来了。”
身旁的男人瞟了她一眼。
顾磊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噢了一声。两人都顿了几秒，顾磊才堪堪开口，“今天的事情……其实是误会。”
叶芙可不想当着蒋琛的面和顾磊谈这些，冷静的道，“你不用解释了，我没多想。”
“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叶芙，你别生我气，好么？”
“顾磊，我真没生气。”
一旁的蒋琛推开车门下了车，留给她私密的空间，当然也可能是不想听他们俩的破事。叶芙看他离开才又加了一句，“顾磊，如果三年前你能接受黄思思，那现在为什么不能？”
电话那边的顾磊像被掐断了声线，沉默许久，他压根没想到叶芙会知道三年前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黄思思饭局时对我说的。让我知难而退。”
“她胡说八道的。”
“那就是假的了。”
“……”那边又一阵沉默，叶芙道，“看来是真的。”
“真的假的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就去……”顾磊的话还未说完，那边就传来黄思思的声音，“你怎么站在这儿，我醒了看不见你，以为你走了。”
“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我不要，等会检查报告出来，我和你一起回去。你接着打电话不要管我。”
叶芙叹了口气，对顾磊道，“好好休息，我挂了。”
说完，也不等顾磊在回什么，直接摁断了通话。
蒋琛时间掐的刚好，他打开门上来，叶芙正好将手机递过去。
蒋琛拿回手机，看她面色平静的模样笑了下。叶芙不解的问他，“怎么了？你笑什么？”
“你好像并不生气？”蒋琛坐进来。
“生什么气？”叶芙笑着问他。
“……”
*
回到家叶芙疲惫的躺在床上，手机好多未接来电不说，此时还在不停地震动。
都是顾磊的消息。
刚刚她手机已经被折磨到没电关机，充开后，又开始不停接到顾磊发来的微信。
叶芙划开几条，发现都是顾磊在解释他和黄思思那些荒唐事，叶芙丢掉手机，直接放任不看。
躺在床上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变了。
如果是以前，一定会归根究底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她只想拥有自己能拥有的东西，并且尽量自己给予自己，如果实在给予不了，就放弃。
这种恋爱模式，才是最适合她的。
叶芙闭上眼，发困的睡着了。
本以为会一夜无梦，谁也没料到她居然会梦到蒋琛。
雪夜中，昏暗闭塞的车内，暗黑色的皮质座椅上交叠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慵懒依靠着，高高扬起的脖颈上喉结滚动，视线像烧起的火焰，凝在跪坐在大腿两侧的女孩脸上。
隔着微不足道的距离，四目相对，瞳孔皆是彼此。
蒋琛揽着叶芙腰身，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掐着，一点点勾带着她朝自己靠近，好闻的木质幽香隔着干净的白衬衫飘进鼻息。
叶芙垂着头，浅淡的眼眸扫过他精致出众的五官，一手撑着男人的肩骨，另一只手来到他眼前，纤长的指尖点着那饱满的额，轻飘飘的一寸寸朝下划，经过高挺的鼻梁，落向那漂亮的嘴唇。
他白的像古堡里的吸血鬼，唇色淡的像混入樱花的奶油，下唇略厚些，手指尖一下下剐在上面，有种禁忌的美感。
深邃的眼痕，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美极了。忽然，英俊的脸快速偏向一侧，咬住那纤细指头，略显尖锐的牙齿衔着女孩的食指。
像蛰伏在夜色里披着人皮的野兽，叼着她的指尖啃咬吸吮。不是很痛，犬齿的细尖微不足道的摩着手指的骨节，更像是在似有若无的磨牙。
他掀着眸看她，眉宇间透着一股浓浓的挑衅。叶芙没抽出手，反而用另一种手去挑他的下颔，像逗猫似的，低头问他，“喜欢我？”
蒋琛吐出她的指尖，脸颊贴在她瘦弱的腕骨处蹭了下，声线沉沉浮浮，“难道你看不出，也感觉不到吗？”
湿漉漉的指尖沿着合体的白色衬衫继续下移，轻搭硬邦邦的在皮带扣上，金属质感的设计很特别，但也掩饰不住某些人心底呼之欲出的渴望。
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叶芙，喜欢上我，真有这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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