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猫猫扭头看到阿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感动到眼泪差点流下来。
阿竖真好,阿竖是个大好人。
小翠真坏,小翠才是本书最恐怖的反派。
“腿这么短的狸奴没见过,是不是邪物啊?”
“别胡说,听说宫中贵人才养的这种腿短的,中看不中用,不会抓老鼠。”
“哦哦,本来想养到庄子里抓老鼠,那还是算了。”
“吃白食的猫呀,咱穷人供不起。”
“这猫脑子一看就不灵光,所有老鼠都知道躲着这里,它一只猫居然踩上了,哈哈哈哈......”
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有没有点礼貌啊........
阮茸脸啪啪响。
“嘘,他来了。”有人说。
周围那些无礼的声音忽然降低。
“啊,那个人怎么这时候出来?”
“我们要不要躲远点,我跟你们说啊,二大嘴今天摔进粪坑里差点就嗝屁,这段时间私下说他坏话的都倒大霉,还好我没有说。”
“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他……少夫人来了。”
“少夫人。”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朝某个方向躬身行礼。
什么???
少什么??
阮猫猫背脊一僵,挣扎的动作顿住。
地面轻微震动传来,是轮椅碾压枯草的声音,不一会儿,头顶巨大的阴影逐渐从身后将它笼罩。
阮茸屏住呼吸。
前方阿竖蹲下,两指按住夹板,食指一勾,轻松的拉开铁夹。
阮茸顾不得疼痛,闪身就要跑。
身后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捏住它命运的后颈,拎起来。
刚刚憋着一口气想方设法要逃走尚且能勉强忍着,而老鼠夹打开的过程中,肉被撕扯,痛感才真正袭来,再看到自己血淋淋的爪子……
阮茸脑子里全是当初差点被狼咬断脖子的场面,再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张开小嘴巴嚎叫——
“喵呜喵呜喵呜~~”
出来看热闹的佃户唏嘘,“哎呀,真可怜,爪子断了吧,都跟翠儿姐说别放太多啦。”
“爪子断了就不能这么动弹。”男人嗓音清冷锋利。
佃户搓搓手,“少夫人说得对啊。”
林冀冷眼看灰扑扑的小猫四个小短腿在空中蹬啊蹬,越蹬那受伤的爪子越疼,越疼眼泪就掉得越凶,小东西就叫得越惨。
林冀俊眉一皱,对阿竖道:“去找大夫来。”
刚刚的佃农憨厚的露出牙齿,摆摆手:“哪里有什么大夫,我给它看看吧,这里的人多少都是能看几个畜生的。”
“嗷呜嗷呜”小猫咪圆圆的灰蓝色眼睛里泪水大颗大颗往外冒出。
——不不不,大叔,你刚刚连我爪子断没断都搞不清楚,哪来的自信啊?
听见猫咪哭得更大声,佃农毫不尴尬的嘿嘿一笑。
一只大手突然垫着小猫的屁股,将它抱到腿上。
林冀目光淡淡注视腿上的猫,眉心逐渐拧成个川字。
——他为什么这点小伤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若是在自己身上,压根都感觉不到。
但是看着才那么点儿大,可怜兮兮,哭到整个猫肚子一啜一啜快要断气似的,他不受控制的想让它安静下来。
不是咽气那种安静。
林冀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空中停顿数秒,轻轻摸了下小东西的脑袋。
然后被那脏兮兮,一绺儿泥土裹着毛的粗糙手感给膈应到,默默收回手。
哭得如痴如醉的小猫咪尚且不知道自己被人狠狠地嫌弃了。
*
片刻后,屋舍内油灯被调亮。
“我家里那头公猪跟其他猪抢母猪,被活生生咬断腿,我用这个药膏给它裹上,半个月就好了,你试试,保准有效。”
“喵~”不要!
阮猫猫大叫一声,用两条后腿猛蹬林冀的手。
佃农大叔干咳两声,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林冀一个巴掌按住小猫咪的两条短腿,让阿竖赏对方一吊钱。
大叔捧着谢了好几声,乐呵呵的出去。
“拿剪刀过来。”林冀冷声道。
阿竖很快递给林冀一把。
看着那漆黑铮亮的大剪刀对准自己,阮茸哭声哽咽两秒,终于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让大夫来看伤是假,大反派只是表演给其他人看,真正的目的是在屋里干这个!
是了,大反派是三观扭曲的人物设定,当初他被锁在笼子里,自己只是露出爪爪,大反派就怒气值飙升,后来自己不小心从屋顶掉下去,无意中在大反派脸上抓了几道血痕,他连抓带恐吓自己一夜,幸好自己足够机警,才侥幸逃脱魔窟。
想想,哪一个好人会跟一只小猫咪斤斤计较呢?
好像,很大麻烦,大反派八成是要虐猫。
阮茸顾不得伤痛的前爪,后脚一蹬就要逃跑,被林冀一只手轻松控住。
实力悬殊太厉害,阮猫猫受伤那只前爪被对方两根手指捏起来。
“喵呜~喵呜~喵呜~嗷嗷嗷嗷~~~”阮茸张嘴去咬反派的手指。
“再动就把你脚剪了。”林冀手指卡住他的颚骨。
阮茸悲伤逆流成河,若是现在用人形牌.......可是裸身出现在两人面前.......
好像断个腿也可以。
阿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觉得这猫好像特别害怕少夫人,干巴巴道:“别怕,少夫人弄不死你的。”
阮茸眼泪啪嗒啪嗒,无声垂泪。
——安慰的很好,下次别安慰。
林冀面无表情,左手举猫爪,右手拿剪子,锋利的剪刀口张开。
阮猫猫闭上眼睛,蓄足力量,等着最后的反扑求生。
咔嚓咔嚓咔嚓
细碎的声音进入阮猫猫的耳郭里。
须臾,一股清冷的薄荷香味亦渐渐钻入阮茸鼻腔。
迟迟没有等来被截肢的剧痛感,阮猫猫奇怪的睁开眼。
眼前是一张放大的帅脸,几乎要贴在自己鼻尖处。
阮茸呆愣盯着那冷白的肌肤。
宛若玉质,竟然一点看不见毛孔,林冀脸上三道抓痕彻底不见。
阮茸想起来在江宅自己曾得意忘形的贴对方脸上蹭。
是很滑,像丝绸,这肌肤如果舔上去应该是凉凉的口感,像冻冰的果冻。
打住,这想法……有点不对劲。
琥珀眸子急忙转开。
林冀双眸一眨不眨,剪得十分专注。
过了一会,小猫咪转过头来,第一次见大反派这模样。
林冀正用剪刀剪短自己前爪受伤部位周围的毛。
一小撮一小撮的落地,整个爪子肉垫以上就剩下一点几乎贴肉的毛茬,到关节处为止,修剪得整整齐齐,任何强迫症看到都原地复活那种。
林冀动作足够小心,速度很快,已经剪完一圈,阮茸完全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也可能是爪子伤处一波又一波的剧烈疼痛掩盖了其他细微感受。
难不成他真要给我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