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下垮的眉下，那双灵动的杏眼眼白微红，噙着泪光。
她的脸颊好像往下坠了一点点，颤动的嘴角也垮着。
刚刚还挺得笔直的脊梁骨，似是承受过岁月的重量，弯出人生的弧度。
她低沉的唤着：“婉婉，到祖母这儿来。”
如果不是大家亲耳所听，他们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妙龄少女开口竟是如此苍老的声线。
“卧槽？！”不知道是谁情不自禁说了这句国骂，也唤醒了沉浸在她表演里的众人。
只不过一瞬间的事，花杏就用实力证明自己，对抗刚才赵导的质疑。
在场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到她身上，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刚刚的表演也太厉害了吧？”
“是哪个公司秘密培养的新人吗？就冲她的演技，没理由会默默无闻。”
“这个小姐姐看起来好年轻，前途无量啊。”
“重点是她能驾驭跨年龄的角色，这代表她比同龄人的戏路更宽阔。”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她能驾驭祖母这个角色？如果不是她那张脸太年轻，完全没有违和感好吗！”
“别说了别说了，刚刚她要演之前我还想着有人要出丑，可以看好戏，没想到我脸都快被打肿了。”
同样感觉脸被打肿的还有赵导，在花杏露一手之前，就数他说话最不客气。
“有的人在这个圈子待久了，只怕早就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古装小姐姐抱着双臂站在旁边冷笑嘲讽。
她刺了赵导几句，又换上和善的微笑，对花杏点点头：“你很厉害，如果你换上戏服、化好妆，或许没几个人能看出来你的真实年纪。”
“过奖。”花杏笑着接纳她的夸奖，又把目光放到赵导身上。
她并没有特别想出演这个角色的欲望，她只是不想方涵雅失落，所以才出手。
上辈子，她为了锻炼自己的演技，她刻意挑战过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角色。
饰演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你的演技的确很好。”赵导开口，“我为我之前在不了解你的前提下质疑你向你道歉。”
花杏倒是没料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道歉，她不由高看了赵导一眼。
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向来是踩低捧高。
她一没名气、二没背景，别人看碟下菜太正常了。
“赵导您太客气，我相信您刚刚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才说那些话。”
她自然而然的递过来台阶，赵导看她的眼神更和蔼了。
这个圈子不是没有才华横溢的人，但他们大多恃才傲物，自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便不把其他幕后的工作人员放在眼里。
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看着眼生，但依她的能力以及待人处事的情商，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
“不论怎么说，我错了就是我错了。”赵导对她招手，“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哪个部门的工作人员？”
这么好的苗子，做幕后工作实在太可惜了。
“赵导。”方涵雅小跑步过来，“花花不是我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她是陪我来的。”
赵导暗暗皱眉。
他以为方涵雅是个单纯的新人，没想到在别人大放光彩的时候，她竟然来抢风头。
看来这个姑娘也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单纯。
不过他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方涵雅，看她还要表演什么。
方涵雅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她挽住花杏的手臂，反口问他：“假如我们这个节目上不了，不但我们组所有的人努力白费，节目组也要开天窗吧？”
赵导扫了她一眼，没错过她一闪而过的狡黠。
他又下意识看向花杏，发现花杏眉眼带笑的看着方涵雅，他眼神闪了闪。
方涵雅说：“如今能救我们组、能让节目组照常进行的人就在眼前，您是不是该赶紧把人定下，我们也好抓紧时间多排练几遍？”
赵导顺着她的话点头：“你说得对。”
方涵雅心头一喜，说话更加自信：“只是我们家花花好心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们也不能仗着人家心好就占别人的便宜，赵导您说对不对？”
赵导总算摸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小姑娘怕他亏待她的朋友，上赶着来讨好处来了！
他顿时气笑：“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要用人，难道会亏待她？”
“话也不是这样说。”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古装小姐姐适时插话，“你如果给人家一份之前定下的那些合同签，谁也挑不出来错，可是人家临时救急，你还给人家之前的合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赵导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古装小姐姐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理他的表情。
“其实……”花杏想说不用那么复杂，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从节目组获得好处。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方涵雅偷偷拧她后腰，侧头在她耳边低语：“我知道你不爱跟人计较这些，但这是你凭本事赢来的福利，不许拒绝。”
她一脸看穿了花杏的神情，制止她开口。
花杏哭笑不得，却也收下她的好意。
难怪在小说里很多人喜欢方涵雅，这么贴心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方涵雅趁机又对赵导说：“其实我们家花花今天陪我来，是想见一见她的偶像，赵导你能不能帮帮忙，帮忙引荐一二？”
她怕赵导不想惹麻烦，又跟了一句：“我们不会对那位艺人做什么，也不需要去小房间私聊，就想近距离见见，要是能握个手说两句话就更好了！”
无形的小尾巴在她身后摇啊摇，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赵导。
赵导扶额：“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拒绝？你们想见谁？”
方涵雅给花杏使眼色，让她赶紧抓住机会。
花杏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走明面去见那个人，她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垂在身侧的手克制不住的颤抖：“柳、柳杨曦。”
赵导还没给反应，方涵雅先一步转过头来。
她用眼神询问：你怎么没说过你偶像是柳杨曦！
“赵、赵导，柳、柳老师今天来节目组了吗？”方涵雅赔笑。
赵导没好气：“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柳杨曦，那可是时下最炙手可热的男顶流之一。
为什么他是之一？
因为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同样在圈内大放光彩。
在这个圈子，能走到巅峰的男明星常见，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还帅得人神共愤且有实力的男明星可不常见。
所以这二人刚出道不到半年便一炮而红，从此住在神坛上就没再下过凡尘！
不过赵导所说的麻烦可不是指对方地位太高，不好接近。
而是柳杨曦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毒舌。
只要是他看不过眼的人或事，他那张嘴能把人说到自闭。
“你确定要去见柳杨曦？”赵导还想劝她打消念头，“偶像嘛，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存在，靠得太近只怕会碎掉你的滤镜。”
“我也听说过柳老师的事迹。”方涵雅心有余悸，“听说他特别讨厌不相关的人私底下去找他，上一回有位资方的女儿想要包养他，他让人把那个女生打包丢出来，还放话狗与那个女生不得进他的公司！”
“这是他干得出来的事。”赵导附和。
方涵雅吞咽唾沫，握住花杏的手摇了摇：“花花，要不咱就远远的看一眼？我怕他碎了你的偶像滤镜，从此追星都不快乐了。”
花杏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都该去和他见一面。”
这个世界的柳杨曦，和她二哥长得一模一样。
若是不去相见，她又怎么能够确定他是不是她的二哥！
方涵雅看她心意已决，在心里哀嚎：完了完了，追星上头的人惹不起，大不了待会花杏挨骂，她多帮着她吸引柳杨曦的火力。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也不再劝你。”赵导说，“你们先好好排练，等你们的节目过了之后，我再带你们去见柳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