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柚对王鑫的长相没有带太多的有色眼镜。

算不上难看。

但要说宋知音那种事业型女强人能看上他——左柚是一点也不相信。

旋即。

“王鑫有她把柄吧？”左柚把嘴巴里的泡沫吐掉，事不关己的态度，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牛啊”木沐丝毫不吝啬，“你猜他拿捏着宋知音的什么把柄？”

对于这个问题，左柚是想不太明白。

跟宋知音没有太多的接触，再加上也不太清楚她跟陆叙言的关系。

左柚没有接着说话。

木沐就直接全盘托出内幕，“其实宋知音之前喜欢陆叙言，然后陆叙言不是有个小青梅吗？这个宋知音就闹到了小青梅的剧组，跟剧组的大导演睡了，要求把林嘉敏雪藏。”

左柚听到这儿，已经觉得炸裂地不要不要的。

完全不能把宋知音跟恋爱脑三个字联想到一起。

木沐:“然后呢，这个导演不买账，要求她带着自己的远房亲戚飞升，才能考虑下这件事情。”

左柚，“这导演——”左柚实在是想不出恰当形容无耻的措辞，“很难评。”

“是啊”木沐那边的背景音在一瞬间变得清净了不少，应该是特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再加上宋知音这人傲得很，怎么可能让自己再吃亏，谁都睡了，不能白白浪费，所以就答应了。”

剩下的不用木沐再说下去，左柚都能知道，这件事必然是在圈子里都传开了。只有带着王鑫这颗定时炸弹才能勉强保住自己仅有的体面。

话题过于沉重，左柚也不太喜欢一直讨论别人的隐私，即使是一个不太相干的陌生人的瓜。

她岔开话题，“林嘉敏说的？”

“嗯呐。”木沐没有否认，“这人平常嘴巴就没个把门儿的，不知道从哪个业内的朋友那里知道了，就天天挂嘴边说陆叙言多爱她。”

左柚闷闷的应了声。

不自觉地发起了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林嘉敏的一言一行仿佛都在围绕着陆叙言，然而他们的一切事情也都必然会经过左柚的耳朵一遍。

可能是经久的磨炼，渐渐的遗忘了心痛的感觉，“那又怎么样？”

木沐被她突然转变的语调惊得摸不着北，“什么？”

“他们又没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左柚便挂了电话。

仿佛抽离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去说了这番话。但是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尽管他现在单身，但是她也从未拥有过。

-

舆论上造谣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

公司请了专门的律师把王鑫告了，最终的判决下来，要在牢里蹲一段时间。

微博上当时发声的一些玩乙游的男博主也因此被带火。但是流量都有利弊。也有不少人回去歧视，说是同性恋这样的事。

隔天是周末。

左柚在微信上约了名臣。

收到消息，名臣很快应承下来。

还是之前的那家店。

左柚手头上还有工作，趁着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又在公司里加了一段时间的班。

临到解决完手头上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七点钟。

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人。

整个办公的区域只有左柚位置上的小台灯还亮着。

关好电脑，拿起小包，正准备把头顶的大灯关了。

就听见办公司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左柚关灯的动作微顿，“有人吗？”没得到回复，左柚直接把灯关了。

可能是心底残存的恐惧作祟，左柚不自觉地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门外面走廊的灯还亮着，左柚按亮手机的屏幕，打开手电筒往外面走。

“左柚。”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从刚关上的策划部的大门里传出来。

黑暗的环境中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左柚攥着手机的手一紧，壮着胆子回复，“是容总吗？”

他记得陆叙言这几天貌似出差了。

“陆叙言。”

偏冷硬的声线，尾音也被刻意压低。

左柚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来了。”

-

他今天没穿西装，身上只套了件黑色的卫衣，手上还拎着一件偏厚重的棉服。

黑色挡风面料的质地，外面没有太多繁复的花纹，只有一个简单的logo。

光打在他的头顶，将头发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在脸上投射下一片不算太好看的阴影，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冷酷的拽。

风声钻过没关严的窗户，发出挤压过后的呼呼声。

透过窗户，在外面的路灯投下来的光亮之处，左柚看到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募地想起一七年的冬天，那个雪夜。

风似乎更大，雪也积得很深。

高二那年，学校换了个新校长，是从市里北川私高调过来的领导。

新官上任的缘故。

刚来没多久就把学校的陈旧设施全都换了一遍。

最开始的时候只涉及到教学楼，到后面高一年寒假快要放完的时候才对住宿的公寓开始动土。

很不凑巧的，临近开学的日子，却只有一栋公寓楼是差不多建好的。其他几处学生公寓要么是翻新了一半，要么就是刚装修完还不能住人。

左明江在过年前的一阵子还在忙碌学校里的杂事。

左柚也就知道了一些。

大概就是：

学校要求学生开学前办理入学手续的时候，把非必要的住宿生先改办为走读，等学校的一切安排妥当了，再回来安排住宿的事。

为响应号召。

除了住的特别远的一些学生，被安排到了学校仅能住的一栋学生公寓。

其他基本上都改了走读。

左明江是教职工，住在学校教学楼区后面的教职工宿舍。

教职工的公寓是前些年刚建成的，所以不用翻新。

也就暂时保下了可以住的地方。

距离和陆叙言最近一次的见面已经过去近三个月。

再过阵子就是除夕夜。

二零一七年的冬天，雪下得格外的大。

左明江联系了家里的老人顺便交代了在北川的天气情况，实在是不太适合出门。

那年的除夕是在北川过的。

除夕夜那晚。

家里才逐渐忙了起来。

但是基本上没有左柚的什么事。

左佐刚上高中，学业压力不算大，每天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拿出手机跑到客厅充电的功夫。

一般这个时候左柚就会窝在沙发的一角，插上手机的充电线，跟左佐分居沙发的两端，开始浏览最新的小说。

厨房里响起叶苓打电话的动静。

隔着扇玻璃门，对话的内容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佳成啊？你们也在北川？”言语里难以掩饰的喜悦，她语速提快了点，“我们在秤北区”对面估计也报了地址，叶苓面色一喜，转而将声音拔高了一个度，“那赶紧过来，我们正准备做年夜饭呢。来了就刚好一起热闹热闹。”

言佳成算是左柚的半个表亲。

左柚的舅舅是二婚，结婚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有了个跟左柚年级相仿的儿子，也就是言佳成。

但是碍于叶景明对言佳成的母亲也就是现在左柚的舅妈言玉的感情。

这些七七八八的关系好像变得也不算太重要。

主要是叶景明自己也不介意。

叶苓拉开厨房的门，“柚柚。”

正想得出神，冷不丁的被人打断，左柚稍稍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

她先发制人，“那什么，我寒假作业还没做完。”

叶苓见怪不怪地打断施法：

“你去趟超市，顺便给你舅舅带点他常喝的茅台。”

左柚刚开了本小说在看，正看到兴头上，话语间有些不太情愿：“左佐也在这儿，外面那么冷，我遭不住。”说着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我要是冻死了，你上哪儿去找这么天真可爱的闺女？！”

她甚至还特意问了一嘴 “左佐在哪儿呢？”

叶苓的身上还围着围裙，沾了水的缘故，肚子那块的围裙湿了一小片，深色的格格不入，极为显眼。

她把手往围裙上蹭了蹭，“赶紧的”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钱递给左柚，“现在才五点多，赶紧的，等会儿都关门了。”

叶苓把钱塞到左柚的手里，没再给她反悔的机会。转身进了厨房。

手机放在沙发的一边插着数据线，一开始在刷短视频，手机只剩下几度电，又因为刚刚看小说的缘故，这会儿手机已经自动关机。

按灭手机才发现，刚还在旁边窝着打游戏的左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卧室。

客厅里循环播放着机械的广告声。

在即将陷入春晚的热闹氛围的前奏中，增加了几分焦灼的感觉。

从门口的衣架上取过围巾，刚打开门的一瞬间。

无数的雪花悉数卷着风钻进衣领。

丝丝密密地浸透着皮肤的温度。

左柚又认命地关上了刚打开的门。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围巾上卷带了不少的雪碴子，随着温度的升高，而又尽数融化成水渍的触感，带来层层叠叠的战栗。

“这雪这么大，人怎么来？”

叶苓面色不虞，“爬过来行了吧！”她丝毫不客气地催促着，“赶紧的。”

叶苓很少有坏脾气的时候，今天算是一次，“天气预报说，一会儿雪就要停了”她手里包饺子的动作不停，“再说了，去你周阿姨的小超市买点就行了。”

服软似得，叶苓又说了遍：“出门穿过马路就到了，很近的。”

左柚态度渐渐软下来，“知道了。”

这些年叶景明一家基本上都在青安工作，母亲叶苓在长汀。工作的缘由，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了。

某一个瞬间，左右甚至觉得自己很能理解叶苓的想法。

但是如果排除去——

自己刚走几步路，顺带鞋子就陷进雪里绊倒自己的倒霉事儿的话。

似乎就更加的有说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