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柚试探性地喊了声：“陆叙言。”

耳边传来的声音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大。

她抬眼看过去，发现不少人现在已经开始出门准备滑雪，可能是位置比较靠边，在加上属于滑雪道的中下部分，上面的人都几乎没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耳朵贴近地面的位置，一切声响仿佛在耳边炸开，格外的嘈杂，渐行渐近的哄闹声里也愈发显得自己的声音过于渺小。

见人没应，左柚有些慌。

刚刚的那个石块很明显是附近的山上的石子滑落而恰巧掉在滑雪道上的。虽然石块的体积算不上太大，但是猛烈的撞击，也是有可能造成损伤。

左柚抬手摘掉脸上罩着的护目镜，抬手把他身上溅上的雪渍拨弄开。想抬手把陆叙言护目镜上的雪拨弄开，“你没事吧？”

陆叙言垂眸盯着她，呼出的气很重，任然不忘嘴碎，“见识到了。”他笑着闷哼了声，挣扎着揽着她坐起来，“确实技术高超。”

陆叙言抬手随意地摸了下唇瓣，上面的那点血迹随之消失。

但伤口处还在渗着血，左柚拧着眉看向他，“要不然先带你去看看吧？”说着左柚就要起来，没注意到两个人现在的距离过于紧密。

稍微有所动作，都像是完全蹭到旁边的陆叙言身上。

他声音沉沉的，不同于往常稀疏平常的语调，在此时增加了几分格外突兀的金属质地的哑，“左柚。”

手腕处的桎梏渐渐有了实感。

他的温度高的烫人。

左柚下意识地去看他的眉眼。

像是泛着丝丝密密的红，带着一丝野性，沉沉的盯着她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带出格外突出的吞咽动作。

“陆叙言！”容屿站在上面喊了一嗓子，“这大庭广众，世风日下的，哥们儿调情也要分分场合吧？”

随着声音的落下，空气陷入死一般的静默——

半晌左柚挣脱手腕处的桎梏，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有些不自在地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尽量逼迫自己不去看他。

刚刚被握住的位置隐隐约约泛着灼热。

容屿恰好在此刻从上面滑了下来，他顺手撩开戴在眼睛上的护目镜，露出里面的桃花眼，“呦呵，”他视线盯着正在站起来的陆叙言，语气越发不着调，“这是英雄救美失败了？”

左柚觉得现在自己貌似可以先消失一会儿。

太尴尬了！！

容屿搀着旁边的陆叙言站了起来，冲左柚吹了个口哨，“这哥们儿受伤了。”他目光盯在左柚身上，拧着眉，仿佛很为难的模样，“我等会儿要去接个人，你先带他去看看？”

左柚没什么情绪地顺从地点了点头。

“嘶~”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让容屿怀疑起她的想法，“你是不是不想去啊？”他没有给左柚反驳的机会，“我刚可看见了昂，我这兄弟刚为了救你，估计肾都要被石头撞碎了，你说——”

容屿笑了下，“你要是不负责，这人后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可怎么办？”

左柚：“...”

陆叙言趁机踹了他一脚，“滚。”

见局势被他调动得差不多，容屿很有眼力见的先走一步，“得嘞。”末了，还很负责任地将陆叙言郑重地交付给左柚，“交给你了啊。”

左柚眨了下眼，闷声应着。

-

来之前，左柚就有留意到滑雪场附近的山脚下开着一家小型的药店，门口放着“专治跌打扭伤”的广告牌。

仿佛是料定了会在场地里发生的意外，药店外面立着不少的广告牌。

左柚开车去了那家药店，大概说了下情况。

领班的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偏瘦，清清冷冷的模样，表情很淡定。

趁着她去拿药的间隙，脑子里忽地想起容屿所说的话，出于责任，左柚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再帮我那一点关于保肾的药。”

女医生很快转过头来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表情的龟裂，“保肾？”

左柚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角，想着说都说了，也就没再扭捏，“嗯！”

车子是左柚从滑雪场开出来的。

沿着下坡，开车算不上太困难。

但是由于滑雪场建在北川一出山上，沿途有环山公路，开车的时候费了点精神。

陆叙言倒是像个没事似得，双手环在胸前，懒散地倚着车背，阖着眼，一脸的淡然。

到山脚下的时候，左柚才松了口气。

余光瞥见旁边的人。

貌似已经睡着了。

左柚拎着从药店取出来的药，打开车门，就感受到了格外与外面的温度想冲突的温暖。

风肆无忌惮地挤着门缝往里面钻。

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凉意冻醒，陆叙言睁开眼。

眼底因为不高的睡眠质量而产生不少的红血丝，强加在那张过于拽的脸上，像是硬生生地营造出了一种冷感败类的娇弱感。

左柚抬了抬手里的药袋。

“你醒了？我刚刚去买了药。”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左柚转了话题，“要不我现在先帮你涂点药？”

闻言，陆叙言慢腾腾地阖上眼，没有给出回复。

左柚以为陆叙言不太想她去处理伤口，或者是暂时不想处理，所以就直接把药袋放到了中控台上。

坐上驾驶座准备回到滑雪场的旅店。

刚扣上安全带，静谧的空间里再度响起他的声音，像是带着重感冒过后的哑，“不是说要涂药？”

左柚呆滞了一秒。

自我洗脑不要跟脑子撞坏了的人一般计较过后，才温吞的应了声。

袋子里总共开了两副药，一种是外服的，另外一种是内服的。他的手腕处以及脸上唇角连接下颚角的位置都破了相。

左柚取出里面的垫付，沾着点药水，直直地往伤口处擦。

不出意料的出了意外。

陆叙言声音依旧欠打，“想谋杀亲夫？”他睁开眼，睨着她的动作，“就不能轻点儿？”

左柚本来就没敢使劲的手直接顿在了空中，但是想着他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左柚只能认命地点了点头。

但是私心还是不太想陆叙言得逞得太舒坦，“你还挺娇气。”

不等陆叙言发作，左柚放下手里的碘伏，从医药带里面拿出一盒药，“这个....”盒子上的字眼太过烫嘴，左柚直接挑着念，“一天一片。”

“什么？”他垂眸看着她手里拿着的药盒，刚好手指搭在药盒的名字处，看得不太真切，他从左柚的手里径直拿过。

视线触及上面的字眼的一瞬间，左柚似乎听到了后槽牙相继咬合的动静，“保肾片？”

“....”他盯着看了会儿，忽的笑了声，先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轻嗤，“老子这辈子都用不着，懂？”

左柚抿了抿唇，很没诚意地应了声，“嗯。”

“不信？”可能是表现的太过明显，以至于话一说出口，态度就一目了然地被对方捕捉到，“那....”他本来就没系安全带，现在好像因为这点缘故更加方便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的手搭在她的脖颈处，将人往面前捞，唇角扯着一股子坏笑，偏头对准她的耳朵，“以后可以体验下再说。”

“唰”的一下，左柚感觉整个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她下意识地抵着他的胸口，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怎么着？”他眼神审视着左柚的表情，几乎把所有的细节都看在眼里，“现在想试试？”对上左柚过分吃惊的表情，他忽地再度将距离缩近，“不合适，”甚至还很贴心的，“忍忍？”

左柚咬了下唇，“。”

-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左柚在开车，只不过这次陆叙言没睡着，只是不时盯着她的方向看上几眼，而后缓慢的移开。

被盯得次数多了，左柚心里逐渐发毛，“你看什么？”

陆叙言手撑在车窗的沿边，偏头看她，“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对我负责。”

左柚拧着眉错开眼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依旧一点也不加掩饰，手指点在唇瓣的位置意有所指。

左柚飞快的收回视线。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烫了一下，升腾起一股聒噪的搏动声。

忽地想起，刚刚容屿从滑雪场下去之后，那个擦枪走火的吻。

左柚的技术实在是称不上好，即使是摔过一次之后，依旧是这样。

陆叙言整好以瑕地看着她慢腾腾地将滑雪杖杵进雪地里，而后缓慢地站稳步子，还算有责任心地向坐在地上的陆叙言伸出了手。

陆叙言挑眉，“拉我？”

左柚把鼻梁上架着的护目镜往头顶上推，继而很实诚的点了点头。

“行。”总觉得这个笑太过意味深长，左柚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他的脸上，当被手套包裹着的手覆上来的时候，左柚一个没站稳，重心直直地朝着陆叙言所在的位置倒过去。

很凑巧地，唇瓣贴上了他的喉结。

一瞬间，空气好像凝滞，就连时间仿佛也停滞不前。

透过皮肤的接触，左柚甚至都能感受到上面细微的搏动，以及他说话的时候带出的上下滚动的动作。

“第三次。”她慢腾腾地将手搭在她的手肘上，“截至目前你已经占了我三次便宜。”

左柚有一瞬间的慌神，继而慌乱地直起身子，手无意识地撑着下方的位置，直至接触到一个软软的触感。

左柚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抓了下。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的手滑到刚刚左柚触碰到的腹肌的位置，抓着她的手。

头顶继而传来更加低沉的声音，“第四次。”

“左柚，我这人比较笨，所以你要是喜欢还是要说清楚。”他语调欠揍地继续扯，“要不然我会觉得吃亏，到最后一起把吃的亏都讨回来。”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转而将左柚原本紊乱的心绪打得更加凌乱。

心脏在此刻好像要跳出胸腔。

继而，一下一下，剥离出最原始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