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怎么这么冷？”

胥衿诺把路星的手昂自己的大袖里面拢了拢，路旁宫灯光点映在她的眸中，将她眼中的关怀化开，像温水一样灌入到路星的四肢百骸。

“大概是被吓的吧，今日真是受了不少惊吓呢，好在是惊无险。”路星苦笑道。

“姐姐，没有别的想说吗？”她看着前方的路，眼中看不出悲喜，“或者别的想问的？”

“……”路星侧目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萍儿，疑心病又犯了。

胥衿诺道：“萍儿是母妃从前偶然从黑市上遇到的，看她可怜就带进了宫，后来在贵妃娘娘身边当差，这两天才回的平阳宫来帮我，是个可信的人。”

路星看着后面低眉顺眼的人，试探地问了声：“老刘头？”

听到这个名字，萍儿的神情冷了冷，回道：“是奴婢的父亲。”

追查通天阁大火案时，路星找黑市的老刘头接近国师，调查他的来历，曾遇上过萍儿找国师，并且无意中提到过，她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若萍儿是公主的心腹，那国师几乎可以确定是荀老了，那拉着她言笑晏晏的胥衿诺十有八九就是主谋了。

“殿下真是深不可测啊。”路星发自内心地说道。

胥衿诺扯了扯嘴角，笑而不语。

平阳宫新来了许多宫人，灯火通明，看上去比以前多了很多人气。

一群人围上前唯唯诺诺地还没来得及行礼，胥衿诺便冷漠地把人都挥退了下去。

路星问道：“不喜欢他们吗？”

胥衿诺拉着路星进寝殿，关上殿门的同时，既像对路星说的也像对她自己说道：“就是一个人在这住惯了，突然来了这么多不熟的人，看着心里烦。他们在宫里生存做好自己的事之外，越无情越好。”

路星记得胥衿对以前平阳宫的宫人都是哥哥姐姐称呼的，想来如家人一般看重，可最后一个都没救得了……

她张开双臂，心疼地将胥衿诺环入怀中，用脸颊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温声安抚道：“殿下，你不用对自己那么严苛。”

“……”胥衿诺双手环上路星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我没有。”

路星把胥衿诺的头从自己肩膀里挖出来，捧着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有些情绪是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了的，今晚的胥衿诺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丹露台上几乎重现了八年前的场景，能对劲才是有鬼！

要是有镜子，路星真想让她看看，她这幅强颜欢笑的样子有多傻。

“你知道我难过的时候，会干嘛吗？”

胥衿诺一怔，然后摇头道：“不知道。”

“傻瓜，当然是会哭啊！”路星说着，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勾住她的脖子，无视她眼中的怔愣，抵着她的额头，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多担心你，要是你被拖下丹露台，我该怎么救你呀，我又打不过那么多的禁军……”

胥衿诺搂着路星，缓缓收紧双手，恨不得将人嵌入胸口。

“我……我只是气不过，以前我躲在平阳宫，可以捂着耳朵不听，闭着眼睛不看，可一旦走出去，那些话便会如影随形，就是那些话，让我和母妃这么多年无法翻身，就是那些话害死了母妃，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那么说她！！！”

路星抚摸着她的头发，任她在自己怀里，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

“我讨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我讨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更恨那些始作俑者，所以我烧了通天阁，杀了断定我母妃是‘不祥之人’的国师，杀了萧贵妃……”

路星：“萧贵妃？”

“她是北胡的细作，当年就是她泄露了北兴边境的布防图，让北胡人假借抢夺母妃的名义，大肆入侵，她才是最该死的，我应该把她千刀万剐！”

当年北胡轻易攻破北兴防线背后的真相竟是这样。

“殿下……”路星知道自己应该出言安慰或是劝她冷静下来。但她说不出口，湎西一别后，她觉得以胥衿诺的聪明一定可以在皇宫安全生存下去，却忽略她独自面对这一切时，心理遭受的折磨。

“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

“你总是这样……”胥衿诺抬头，看着路星的眼睛，难过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让人心都碎了。

她魔怔一样看着路星的脸，细指柔荑痴迷地在她耳鬓缠绕着乌黑的发丝，口中喃喃。

“路星……路星……我只有你了。我讨得父皇欢心了，就在刚才秘密处死萧贵妃的时候，他答应我为他肃清朝堂，成为分权制衡三哥和凌王的第三方势力了，我会努力成为启国最有权势的公主，你要什么我都给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殿下好好地。”路星道，“如果我劝殿下收手，殿下会停下吗？”

胥衿诺抬头在路星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说道：“有些事还没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不想停手。”

路星道：“什么事？我可以帮……”

路星话没说完，便被胥衿诺的唇堵上了嘴，柔软的舌尖，蛮不讲理地在路星口中攻城略地。路星被她搅闹地心跳如雷，脑子里一团浆糊，拿不准先说正事，还是由着闹。

分开时两人都已气喘吁吁，胥衿诺用鼻尖蹭着路星的耳廓，惹得路星全身一阵酥麻，膝盖一软，险些给她跪了下去。

“对不起，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对你说的。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让你担心。”

她这么一说，路星更想知道了。

几次开口想询问，都被胥衿诺的唇给堵住了，她一说话她就在她嘴上亲一下，手上还不老实，像个登徒子一样，在她腰上、胸口上乱摸乱掐。

路星愠怒着，在她雨打芭蕉一样的吻里，断断续续说道：“还让……唔……不让……唔唔……人说话了！”

胥衿诺眨着眼睛，一脸天真地撒娇道：“不让。”

路星平了平混乱的气息，抬起一只手按住胥衿诺又要凑上前的脸，另一只手抓住她在自己腰上的手。

路星与她四目相对，说道“我想说，既然劝不了殿下，我会相信殿下，支持殿下所有的计划和选择，如果你觉得我会让你有负担，那我就不问不管，若你遇上危险，也不要阻止我救你。”她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明面上是越翎山庄的门客，如果您想动凌王的利益，或许遇上的对手会是我。”

胥衿诺眯了眯眼，伸出舌头小小的点了一下路星的手心，说道：“我知道，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路星展开微笑，向胥衿诺摊开双手。接着胥衿诺扑进她的怀里，触上彼此的唇齿，缠绵而热烈地交换每一次呼吸……

暖玉床榻，芙蓉帐中。胥衿诺的手停在路星绣着荷叶的碧色肚兜前，咬唇怯怯地看着路星，问道：“继……继续吗？”

路星双颊染红，媚眼如丝，秋波婉转，握住她停滞的手，十指相交，轻轻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眼睛对上她犹疑的目光，反问道：“殿下觉得呢？”

“我愿与路星分享一切。”

“我亦如此……”

庭花低映，云母屏风，更深露重，春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