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茅西特拉街上。
这里商户遍地，是魔法使采购的首选之地。
莉莉安娜提着白色的裙摆躲开污水池，主动说道：“我们先买魔杖吧。”
魔杖店在街上到处都是，但要找到契合度很高的魔杖却不容易。
玛尼亚试了一家又一家，要么是契合度太低压根甩不出魔法柱，要么是造型太过特立独行，学校不允许用。
塞瑞利亚脚酸得靠在门边，有气无力地说道：“最后一家，再不行，我们就回去买那个炫酷炸裂的，魔咒课老师不许什么的，我去说。”
玛尼亚叩开店门走上前，也有气无力地对店主说道：“您好，我要一根魔杖。”
白发苍苍的女店主抬了抬眼镜，看清面前的人后，激动地一拍手，说道：“你终于来了！”
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中，苍老的女店主仿佛重新获得活力，手舞足蹈地在各个抽屉间穿梭。
最终，她举起一根通体漆黑，手握的地方攀延上一条银色的，吐着信子的小蛇。
“来。”女店主拍拍衣裙上前，将魔杖放到玛尼亚手中，和蔼道，“试试看。”
契合度高的魔杖只需要拿在手上就能感觉出来，但这根魔杖给玛尼亚的感觉，和之前那几根契合度高给的感觉不一样。
这根的感觉，是如同有股暖流从手上流窜到全身。
塞瑞利亚仔细端详着这根魔杖，摩挲着下巴道：“莉莉安娜，你觉不觉得，这根魔杖有些眼熟？”
莉莉安娜回过神来，看了看魔杖，摇摇头道：“没觉得。”
塞瑞利亚撇撇嘴，摊开双手：“那应该是我看茬了。”
说完，掏出浅蓝色的钱袋：“多少钱。”
女店主却摆摆手指，道：“不要钱。”
随着‘嘭’的一声，三人被关在店门外。
塞瑞利亚嘴角颤颤，说道：“感觉背后凉凉的。”
莉莉安娜也说道：“这种不要钱的，总感觉没好货。”
玛尼亚低头看着手上的魔杖，虽然不舍。但自己身为初来乍到的见习魔法使，还是好好听从，从小生长在这儿的原住民的好：“那要扔掉它吗。”
塞瑞利亚伸了个懒腰，说：“你可以试试，但大概率扔不掉。”
玛尼亚将魔杖放在这家魔杖店台阶上。
三人抱着一堆必须品回到了不斯卢麻魔法学院。
因为玛尼亚受到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的特别保护，所以她特例住进了三年级的寝室楼。
不斯卢麻魔法学院都是单人单间，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住隔壁，玛尼亚住正对门。
‘咚咚——’
莉莉安娜拉开门，门外站着面色不佳的玛尼亚。
后者一脸苦色，手上握着一支通体漆黑，手握的地方攀延上一条银色的，吐着信子的小蛇的魔杖。
莉莉安娜了然：“果然扔不掉啊。”
“什么扔不掉？”塞瑞利亚正从寝室楼大门口进来，她身旁跟着白发苍苍的副院长。
“副院好。”莉莉安娜打招呼道，又接过塞瑞利亚话头道，“那柄魔杖你还记得吗。”
“它果然扔不掉。”
副院长听了，从玛尼亚手中要来了那柄魔杖。
透过眼镜仔细端详半晌，突然大惊失色道：“这，这是米娜的魔杖！” 直到三百年后的现世。
院长缓慢地说道：“直到米娜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那年轻极了的姑娘米娜，无疑是当时的不斯卢麻魔法学院最天才的女孩儿，她果断聪慧，是下一任光明魔法使的最佳人选。
可偏偏，意外发生在光明魔法使的册封典礼上，
象征着勇敢与智慧的权杖被交到米娜手上的瞬间，突生变故。
她浅棕色的眼眸一点点地变成了，象征魔女的鲜红色竖瞳。
米娜握着金灿灿的权杖，眼睛扫过台下惊恐万分的众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来。
巨大的黑羽翅膀在她身后展开，翅膀长出来的地方鲜血淋漓，一路淌到地上。
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属于光明魔法使的权杖裂开，碎片掉在地上。
同在台上的前任光明魔法使连忙抽出腰间的魔杖，厉声喝到：“别动！”
米娜手指轻抚上自己的脸庞，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她缓缓说道：“才不要。”
‘噌——’
台下不知道是谁的魔法光柱射了出来，堪堪擦过米娜的侧脸。
她伸出手指，擦掉渗出的血珠，嫣红的舌尖扫过指头。
米娜发出一声笑，喃喃自语道：“你们自找苦吃。”
那一天，鲜血流了满地，死伤无数。
魔女米娜就此出逃。
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也听过这个故事，但。
“这和那学生有什么关系？”塞瑞利亚问道。
院长不紧不慢德说道：“那孩子可能被米娜盯上了，我们有义务保证她的安全。”
“被魔女盯上？”莉莉安娜发问道。“为什么。”
“不要问这么多了。”院长说，她看上去很疲惫不堪，“你们好好带带她。”
俩人齐齐一对视，然后双双点头：“好。”
女孩儿穿着剪裁合体的学院外袍和制服衬衫站在大厅，深棕色的长发分两边扎了低马尾，长长地垂在身前，浅棕色的眼眸望着地面，脖颈处有一道骇人的陈旧伤疤。
‘咔’
门被推开。
她听见响声，抬起头来。
面前的两人，一个是灿烂烂的金色长发，一个是热烈的红色长发。
金色长发那位眨巴着翠绿色的眼眸，满脸的嫌弃和不可思议。
而红色长发那位则没什么很大反应，深蓝色的眼眸笑眯眯地望过来。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们？”
女孩儿和塞瑞利亚同时开口道。
这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被她们送来不斯卢麻魔法学院的玛尼亚。
“原来被魔女盯上的是你吗。”塞瑞利亚当即想罢工，“我才不要管你的死活。”
莉莉安娜善意地冲玛尼亚笑笑，扯过塞瑞利亚到一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塞瑞利亚不满的撇撇嘴：“我们不要管她的死活啦莉莉安娜。”
“为什么？”莉莉安娜觉得塞瑞利亚变得很奇怪，而她现在必须搞清楚了，“你到底怎么了，你最近都很奇怪。”
“……”塞瑞利亚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我做的都是正确的事。”
实际上，塞瑞利亚根本不能保证她做的事绝对正确。
但她想，如果是她活下来的未来，如果是重建了规则的未来。
那莉莉安娜是否会不再成为魔女。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莉莉安娜率先开口道：“那个，我们要不去街上逛逛，买点必须品。” 塞瑞利亚刚想继续问点什么，一阵敲门声响起。
伴随着莉莉安娜温柔得体的声音：“赛瑞利亚，我们该准备去授课了，”
塞瑞利亚一激灵，将手中的圆球系统彻底压扁。
“塞瑞利亚？”门外的莉莉安娜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奇怪地歪歪头，“不在吗……”
费利希蒂的声音也在门外响起：“不可能的她绝对在，莉莉安娜姐姐，要不我们踹门吧！”
“……”
这倒霉孩子！
塞瑞利亚连忙把系统扔进箱子，有把床上被褥弄乱，又揉红眼睛，伪装成刚睡醒的样子，推开了门：“诶，莉莉安娜，你怎么在这儿？该授课了吗？我都忘了哈哈哈哈……”
费利希蒂看了她一眼，塞瑞利亚敢保证，她那一眼全是嫌弃。
“干什么。”塞瑞利亚怼她一句。
费利希蒂呵呵道：“没什么，看你演得好假。”
塞瑞利亚：“哈？”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莉莉安娜用手将她们分开：“好了好了，我们走啦，”
由于不斯卢麻魔法学院是整个卡内里特大陆，唯一的魔法学院。
因此学生过量，而教学人员紧缺。
实在教不过来的班，会让学姐们代理。
就比如现在。
莉莉安娜站在扫帚面前，温和开口：“来，把手放在这儿就好了。”
学妹坐在悬停的扫帚上哇哇大哭，泪眼婆娑地看过来：“莉莉安娜学姐，我，我恐高啊啊啊啊啊——”
莉莉安娜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旁边的学妹有样学样，也爬在扫帚上，哇哇大哭：“塞瑞利亚学姐，我，我也恐高……”
塞瑞利亚正百无聊赖地依靠在树干上，闻言毫不留情道：“恐高吗，那你当魔法使没天分哦，回家吧，”
学妹这次是真哭出声来：“不，不要啊。”
另一个刚从扫帚上摔下来的学妹也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又不是女巫，为什么要学骑扫帚啊呜呜呜呜。”
塞瑞利亚双手抱臂，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我们不能像东方人那样御剑啊，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骑扫帚了。”
学妹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定要飞吗？”
“走着多累啊。”莉莉安娜将她扶起来，重新把扫帚悬停，柔声道，“再试试，不要怕，我和塞瑞利亚学姐都在呢，不会出事的。”
学妹擦干泪水，正想说话，院长苍老的声音从后传来：“莉莉安娜，塞瑞利亚。来一下。”
莉莉安娜连忙嘱咐众人继续练习，又拽着满脸不情愿的塞瑞利亚，朝院长走去。
院长看着面前两人，和颜悦色地开口道：“人族来了个女学生，其他老师都满了。”
院长止住话头，期待地看着她俩。
塞瑞利亚率先举手说道：“不要把我俩当免费劳动力啊我说。”
莉莉安娜也说：“我没那么多耐心带的院长。”
“哎。”院长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麻烦你们，”
“但这孩子有些特殊。”
三百年前的封印魔女那一战，有个格外特殊的魔法使。
她怀着孕，却毅然决然成为容器，孩子在她身体里和魔女共处了十月，
生产倒也还算顺利，但没有人知道，这十个月，会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
一百年，两百年
一直到三百后的现世。 “所以塞瑞利亚最近到底怎么了。”莉莉安娜坐在甜品店，心不在焉地搅动着面前的奶茶，她对面坐着的金发金眼的女孩，正是塞瑞利亚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费利希蒂·克莱西达。
费利希蒂挖下一大勺千层蛋糕，满足地塞进嘴里，听见莉莉安娜的话，她连忙咽下蛋糕，说道：“姐姐最近有什么反常吗？我看着挺好的。”
“当然反常了！”莉莉安娜停下搅动奶茶的手，开口道，“她都已经两天没有来找我，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一起打游戏了！”
费利希蒂咂咂嘴，说道：“可能是觉得太黏你了吧，你俩那黏糊劲儿，不知道的得以为是小情侣……”
莉莉安娜怔愣住。
费利希蒂自知说错话，慌忙找补道：“我胡说八道的，你别放在心上，莉莉安娜姐姐。”
莉莉安娜垂下眼帘，悻悻说道：“是我喜欢得太明显了吗……”
费利希蒂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瞪大那双浅金色的眼眸，瞠目结舌道：“你说你喜欢谁？！”
费利希蒂发现莉莉安娜这人表面看着挺温和，但其实特容易语出惊人。
就比如现在。
“呀，这么惊讶的吗，”莉莉安娜笑盈盈地托起下巴，“我以为你已经看出来了。”
“是有点感觉吧，但是。”费利希蒂摊在靠椅上，“这和我自己乱想可不一样！”
磕的CP一下子被正主盖章了，这可太刺激了……
莉莉安娜重新拿起勺子搅拌起来：“所以帮帮忙吧。”
帮忙？帮什么忙？
帮把自己姐姐卖出去的忙吗。
她这样想了，也这样说了。
莉莉安娜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是啦，我只是想让你去问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已经连续翘了两天的授课了。”
费利希蒂连忙点头：“就这事啊。”
费利希蒂提着桃子味千层切角蛋糕回家时，刚好碰上塞瑞利亚也在家。
女孩心不在焉地翘起腿，灿烂的金色长发被盘成丸子头，大腿上放置着信纸，白色的羽毛笔搁在手上，她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费利希蒂喊到，“你居然还会写信。”
塞瑞利亚没睁开双眼，只是把信纸叠起来，说道：“你姐姐又不是绝望的文盲。”
费利希蒂把装蛋糕的纸袋放到茶几上，装作随口一问道：“怎么最近不见莉莉安娜？”
“给我乖乖叫姐姐啦。”塞瑞利亚扒开抱枕，塞到腰后，眼不眨心不跳地扯道，“她出任务去了。”
“……”要不是费利希蒂刚从莉莉安娜那敲诈了一顿甜品，她还真会被塞瑞利亚这幅样子糊弄过去。
果然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姐姐。”费利希蒂在她旁边坐下，担忧地询问道，“你最近很不对劲，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塞瑞利亚闷闷开口：“没啊，我哪里不对劲了？”
“你最近已经连续翘了两天的授课了。”
“哈。”塞瑞利亚恶劣一笑，“我不想去就不去呗。”
“你肯定遇到什么事了。”一母同胞的双胞胎感应，在这时缓缓灵验。
塞瑞利亚沉默不语。偌大华丽的客厅一时间陷入寂静。
“呐。”半晌，她终于开口，“如果你有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你在某一天突然得知，你们在未来会分道扬镳，而且闹得很不愉快，你会怎么办？”
费利希蒂蹭地站起来，她不解问道：“莉莉安娜姐姐？”
“这怎么可能！”
塞瑞利亚苦笑一下：“是吧，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它就是发生了。”
“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就是未来既定吧。”
“喂你这幅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你了。”费利希蒂双手抱臂，嘲讽道。
“是吗。”塞瑞利亚苦哈哈说道，“那我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应该说。”费利希蒂强行掰过塞瑞利亚的下巴，“去他妈的未来既定。”
塞瑞利亚的眼眸一点点亮起来。
她猛地起身，扒过茶几上的纸袋，说道：“出去约会还给姐姐带吃的，真令人感动。”
费利希蒂不置可否。
当塞瑞利亚看见那块包装粉嫩嫩的，桃子味千层切角蛋糕时。不自觉想起了一些事:
女孩柔软的唇瓣贴上来时，带来的一股清香，是好闻的水蜜桃味。
于是她瞬间推开了蛋糕。
“怎么了？”费利希蒂不解道，“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口味吗？”
老实说，塞瑞利亚本来已经催眠自己，那个吻只是个意外的梦，不是真的未来。
直到看到这个蛋糕，她才惊觉，她根本不可能当没事发生。
塞瑞利亚这段时间不断远离莉莉安娜反倒显得她自己有问题。
好朋友之间不可能亲吻，但她和莉莉安娜不同，她们是挚友。
挚友之间，吻一下，应该可以吧。
塞瑞利亚决定不再仔细去想。
她扯过蛋糕，边打开包装盒，边说道：“没怎么，就是惊讶，你居然能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味道？”
费利希蒂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可不是我记得，是被你‘特意疏远’的莉莉安娜姐姐记得。”
塞瑞利亚瞬间觉得蛋糕吃着仿佛黏在喉咙，她沉默一会儿，开口道：“是我的问题，但是我已经调理好了。”
“嗯哼。”费利希蒂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上楼——她一大早就被莉莉安娜揪去谈心，困都困死了。
小情侣就是麻烦。
虽然现在还不是，但是。
费利希蒂有些怜爱地想，她居然想象不到塞瑞利亚拒绝莉莉安娜的样子。
塞瑞利亚独自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仅仅动了几口的蛋糕。
“宿主。”系统再一次跳出来，荧光的身体抖抖，掏出一个小面板来，它认认真真说道，“检测到您心情不佳，这种情绪会影响任务的……”
系统话没说完，就被塞瑞利亚攥在手心。
看上去硬邦邦的东西，却出乎意料的软。
塞瑞利亚将它扯来扯去，系统一会儿椭圆，一会儿被压扁。
它零零碎碎发出声响：“宿……宿主……”
塞瑞利亚恶劣笑笑：“呐，再让我入一次那个梦。”
系统苦不堪言 ：“那个世界是我根据您和莉莉安娜小姐的性格建造的。”
塞瑞利亚继续揉捏它：“那你权限很大嘛,不愿意让我进去。”
如果机械会流泪，那整个卡内里特大陆就会被系统淹没：“不是我不愿意，是那个虚假的世界，在您退出后就自动销毁了。” 克莱西达和另外三个魔法使踏上了封印魔女的旅途。
幸运的是她们很快找到了魔女的痕迹。
不幸的是魔女是执念构成。并不能用魔法直接杀死。
但很快，她们找到了新的办法。
“将人体作为容器，把魔女封印进去。”塞瑞利亚说，她伸出手指比划道，“等到时机成熟，就将容器和魔女一块杀死。”
莉莉安娜听得直皱眉。
塞瑞利亚继续说：“看来是族长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没能及时杀死我。”
“塞瑞利亚。”莉莉安娜终于忍不住打断道，“不要把生死说得这么轻松。”
塞瑞利亚低头笑笑：“可是莉莉安娜，我就是为此诞生的。”
“作为容器诞生的。”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莉莉安娜问道。
“啊这个嘛。”塞瑞利亚哈哈两声，说，“这可是我家族秘密。”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再次降到冰点。
不过塞瑞利亚可不怕莉莉安娜冷脸，她站起身来，抬手拍拍长裙上的草屑，开口说道：“不知道我能呆多久，趁这个时间，带我到处逛逛吧！”
莉莉安娜应下：“好。”
十年的光阴过去，卡内里特大陆却没什么变化。
“这家甜品店居然还在啊。”塞瑞利亚吃惊道。
“她们家今天店庆。”莉莉安娜戴着斗篷推开门，走了进去，“应该有打折甜品。”
两人刚进去，正在擦柜台的店员就兴高采烈地招招手：“克莱西达小姐，我们专门为您留了一份桃子味蛋糕。”
塞瑞利亚心想这家店服务真好，这么多年还记得她，甚至记得她爱吃的蛋糕口味。
她还没来得及应下，就见莉莉安娜行云流水地点了头，并接过蛋糕。
塞瑞利亚：？？？？
店员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还笑眯眯地冲塞瑞利亚打招呼：“呀，您就是克莱西达小姐的女朋友吧。”
“您真幸福，克莱西达小姐每天下班都会给您带份桃子味蛋糕。”
莉莉安娜低声解释：“我不能用自己的名字。”
“……”塞瑞利亚吃瘪，“所以用了我的？”
莉莉安娜与塞瑞利亚面对面坐着，中间的桌子放着份桃子味切角蛋糕。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莉莉安娜问道，她或许是很久没和塞瑞利亚这样和平地坐在一起，表现得有些紧张。
“嗯？”塞瑞利亚正往嘴里塞着蛋糕，她匆匆咽下，说道，“对了对了，你这里。”
塞瑞利亚指了一下自己手腕，问道：“为什么会有伤？”
“啊这个。”莉莉安娜露在外面的手腕一缩，表情淡然道，“没什么好说的，出任务时，不小心伤到的啦”
店员笑眯眯地重复道：“我们不可以赊账的啦。”
打架意外弄丢钱袋的莉莉安娜：“……”
睡觉时被传来还穿着睡衣的塞瑞利亚：“……”
店员接着说：“对了对了，我们店今天周年庆有活动。”
“到店的情侣kiss一次，可以免单哦。”
“……”塞瑞利亚悄悄压低声音道，“怎么办。要不我们跑吧。”
反正都是魔女了，吃个甜品还得乖乖付钱什么的，简直太不符合人设了。
莉莉安娜沉默不语，塞瑞利亚继续歪着头看她，殊不知对方的视线稳稳地停在她的唇瓣上。
“怎么……呜！”
带着桃子清香的柔软嘴唇贴了上来，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触及而分。
她从过去讨来一个吻。
“……”
塞瑞利亚猛地从床上惊醒。
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枕头狠狠来上一拳。
亲亲亲亲亲亲了——
塞瑞利亚将自己重重砸进抱枕里。
耳尖红得快比上番茄。
“怎么能真亲呢……”塞瑞利亚艰难地从抱枕里探出头来。
系统适时出现，干硬的机械音说道：“此世界是我们根据人物性格建造的，并非真实未来，请宿主不要烦心。”
根据人物性格……
也就是说，未来的莉莉安娜在那种情况下，是真的会用kiss来免单……
塞瑞利亚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冲击，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来消化这个事实。
但外面天已经亮了，今天还得和莉莉安娜一起给学妹学弟们授课。
塞瑞利亚感觉自己要死掉了。
莉莉安娜觉得塞瑞利亚最近不对劲。
她已经连续好几天躲着自己走了。
吃饭也不等她，看见她还会莫名奇妙地脸红。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莉莉安娜察觉到塞瑞利亚不是单独疏远自己，而是无意识地把自己关起来。
还老是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
自己的挚友要傻掉了。 双方皆是一愣。
玛尼亚率先没忍住，她开口道：“塞瑞利亚前辈您忘了吗，莉莉安娜前辈可是叛逃了，还是您亲手签下的逮捕令。”
塞瑞利亚此时又懵又气：
未来的她到底在干什么？！
不仅让莉莉安娜一个人叛逃，甚至还签署了逮捕莉莉安娜的逮捕令。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很明显是她已经死掉了，又活蹦乱跳地跑出来才会有的表现。
这算什么事啊。
塞瑞利亚苦逼地想，这是死了之后，还扔给莉莉安娜一堆烂摊子吗。
“塞瑞利亚……”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叫道，“你不要生气。”
“我才没有生气……”塞瑞利亚转身给了她一个拥抱，头埋在她脖颈处，轻声说，“我只是有点心疼你。”
“这些年过得很苦吧。”
黑化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日积月累的细水长流，才会在某一刻，突然爆发。
塞瑞利亚不知道莉莉安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赖以生存的地方失望的。
但无论怎么样，她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她都不该放任莉莉安娜一个人叛逃。
“我跟你走，”塞瑞利亚坚定地握住了莉莉安娜的手，就如同她本该做的那样。
玛尼亚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心头涌上丝丝缕缕的厌恶。
真幸福啊莉莉安娜，你又凭什么呢。
塞瑞利亚拉着莉莉安娜走出很远，才松开手，讪讪开口：“对了，还不知道你住哪里。”
“你不是塞瑞利亚吧。”莉莉安娜漂亮的蓝色眼眸望来，里面蓄满了柔情蜜意，“或者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塞瑞利亚。”
塞瑞利亚吃惊道：“怎么发现的……”
莉莉安娜半晌没说话，塞瑞利亚开玩笑道：“该不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掉了吧。”
莉莉安娜抿了抿唇，开口轻声说道：“不是。”
“是因为如果是她死而复生的话，见我的第一面，就是一发净化大炮了吧”
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莉莉安娜抬手弹去塞瑞利亚肩膀上的落叶，开口说：“抱歉，是我说得太……”
塞瑞利亚用力抱住莉莉安娜的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哽咽道：“我怎么变得这么混蛋。”
莉莉安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轻轻拍拍塞瑞利亚的背。
“都过去了。”
“你的意思是，你得到了一个系统？”莉莉安娜和塞瑞利亚在森林里坐下，前者托着下巴，“我没看出来，或者说，我这个世界的塞瑞利亚没有得到系统。”
塞瑞利亚不关心这个，她问道：“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叛逃，我呢？我们怎么会不在一会？”
她关心的不是莉莉安娜为什么会叛逃，而是为什么会一个人叛逃。
莉莉安娜了然——这不仅不是这个世界的塞瑞利亚，还是十年前的塞瑞利亚。
“我们大吵了一架，就再没见过。”莉莉安娜苦笑道，“你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偏执。”
“我为什么会不理解你？”塞瑞利亚问道，她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因为我们都长大了。”莉莉安娜柔声细语，“总会变的。”
比如那个永远都不会低头的塞瑞利亚·克莱西达，有一天竟然会为了获得权利伏低做小。
塞瑞利亚则越听越不对劲，她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五年前吧。”莉莉安娜说，“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那可太不对了。
按道理来说，五年前她本人就应该被体内的魔女夺走身体控制权，而族内就会有人负责杀掉她。
但据莉莉安娜所说，‘塞瑞利亚’是在一年前死掉的。
传言是在和魔女打斗的时候，为了保护玛尼亚而死。
“这太荒缪了！”塞瑞利亚气得从地上窜起来。“为了保护玛尼亚？我可烦死她了！”
莉莉安娜听她说道，心下了然——原来是魔女……不对。
“为什么你的体内会有魔女？”莉莉安娜这下是真的严肃起来。“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早预料到有这一问题的塞瑞利亚讪讪坐下。
“这个嘛，要从我家族的起源讲起了。”
克莱西达一族在卡内里特大陆是很有威望的名门望族，但在三百年前，还没有正统魔法使的野蛮大陆。
克莱西达也只是有点厉害的魔术师。
而魔女是早已出现的生物，她们无恶不作，杀人不见血。
她们烧杀抢掠，搞得人心惶惶。 卡内里特大陆是个富饶的地方，而坐落在这儿的不斯卢麻魔法学院，更是有天份的富家子弟的汇聚地。
当然，也有人族里面有极好天分的孩子。
在这儿，不论家庭是富有得几代都花不完，还是清贫得揭不开锅，看重的只有实力。
在这儿，强者至上。
莉莉安娜如是说道。
塞瑞利亚则对充当解说员的工作没兴趣，把玛尼亚扔给新生报到的负责人，就拉着莉莉安娜吵嚷着，要去买新上的甜品了。
新生报到员感慨道：“真幸福啊两位前辈。”
“是吗。”玛尼亚吐嘈道，“被迫害的时候只希望她们赶紧离婚呢……”
“唉？”
“看吧。”莉莉安娜无奈摊手，“我就说，太晚啦已经关门了。”
塞瑞利亚当然也没有多想吃这家新上的甜品，只是想转移一下莉莉安娜的注意力，不要一直停留在那位人族小姐身上。
在知道玛尼亚是促成莉莉安娜黑化的重要人物后，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在意。
那个人，就是莉莉安娜未来很在意的人吗……
莫名有点不爽呢。
塞瑞利亚非常不爽地双手抱着，怨气大到莉莉安娜频频回头，最终忍不住开口道：“塞瑞利亚，你怎么了。”
塞瑞利亚愣了一下：“什么。”
“你现在，非常不对劲。”莉莉安娜停下脚步，她问，“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没有。”塞瑞利亚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来，只可惜那比哭还难看，“我天天和你在一起，能遇见什么你不知道的事。”
莉莉安娜刚想反驳，就被塞瑞利亚塞进房间：“好啦好啦，明天还要给学妹学弟授课呢早点休息啦，晚安。”
塞瑞利亚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系统不适时地跳出来：“检测到宿主情绪低落……”
塞瑞利亚将枕头盖到脸上，不去看它，发出的声音嗡嗡的：“喂，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莉莉安娜黑化。”
系统沉寂一会，说道：“我们的原定计划是抹杀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但您选择了拯救，所以我们也没有应对方向，您只有自己去摸索了，”
“那，莉莉安娜变成魔女的未来，是怎样的？”塞瑞利亚问道。
她能想像出莉莉安娜笑时熠熠生辉的眼眸，难过时微微蹙起的眉，因为那些鲜活地存在于她的过往记忆中。
却难以想象莉莉安娜会眼也不眨地拧断一个人的脖子，会无意义地大开杀戒。
系统晃动身体，说：“已经为您申请入梦，三，二，一……”
塞瑞利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莉莉安娜。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漂亮的蓝色眼睛神情淡漠，向来神采奕奕的人此刻像是被抽骨拔筋，红发湿漉漉，唇边干涸的血迹拉了长长一条。手中鞭子长长垂下。
“把她，还给我……”
莉莉安娜开口的嗓音哑哑的，像是许久没喝过水的人。
玛尼亚站在人群最前面，少女拔高的身量已经不见了青涩，锐气的面庞英气逼人。
她说：“莉莉安娜前辈，我也不想对您动手，您和塞瑞利亚前辈都是带我入学院的恩人……”
“少说废话。”莉莉安娜冷笑道，“我可是，迫不及待想杀了你。”
说话间，莉莉安娜已经一鞭子抽了上去，玛尼亚闪身躲过。
“莉莉安娜前辈……”
“别叫我前辈！我没你这么狼心狗肺的后辈！”
俩人厮杀起来，塞瑞利亚看得出来，俩人下手都很狠，招招是冲着对方要害去的。
可是，为什么。
玛尼亚不是莉莉安娜未来很重要的人吗。
为什么会打成这样子。
而且她人呢。
塞瑞利亚觉得头很痛。
打斗还在继续。
长长的荆条鞭一但咬上人的胳膊，必定是要剜下一块肉来。
玛尼亚是完全的下风。
她只能不停闪躲，以求一点喘息空间。
动了杀意的莉莉安娜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对方退一步，她穷追不舍一百步。
“放箭——”
玛尼亚喊道。
她身后的数人闻言搭弓上箭。
‘唰唰——’
“等等！”穿着裸色长裙的金发女孩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手中魔杖用力一舞，“通通坠落！”
箭矢被浅金色的光固定住。
莉莉安娜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人的外貌可以伪造，可以冒充，但魔力不行。
魔力痕迹不可能伪造出来。
而塞瑞利亚的魔力痕迹她不会认错。
面前坚定挡在她身前的女孩儿，就是死去的塞瑞莉亚·克莱西达。
不仅是莉莉安娜，玛尼亚也是难以置信：“塞瑞利亚前辈？”
塞瑞利亚简直要被这小屁孩气死：“什么狗屁前辈！我没你这种后辈！”
她肩上突然传来一抹冰凉，塞瑞利亚回头一看，是莉莉安娜伸手抚上了她的肩。
莉莉安娜顺着抚上她的脸，眼眶的泪水几乎兜不住：“真的……真的是你……”
塞瑞利亚见她一身的血和伤，瞬间气笑了：“你真是长本事了莉莉安娜小姐。”
莉莉安娜慌了神，她不关心塞瑞利亚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她只关心面前这人本身：“没，不是我的血……”
“那伤呢，也不在你身上？”
玛尼亚见俩人窃窃私语，絮絮叨叨，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但回不去了。
在塞瑞利亚的死和她挂上勾的那刻起，就已经回不去了。
“塞瑞利亚前辈。”她出声喊道，笑眯眯地冲塞瑞利亚招招手，“我是我们这一边的。”
莉莉安娜的肩瞬间沉了下去：对啊，塞瑞利亚不可能是和魔女在一边的。
这条复仇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了别人。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暖意。
塞瑞利亚牵起她的手腕，鄙夷不屑道：“谁和你一边的。”
“我和莉莉安娜才是一边的，” 真·玛尼亚坐在木椅上，歪着头皱眉看向她们：“你们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了我，不仅骗了你们，还踹坏了我家的门？”
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齐齐点头：“对的，实在是太恶劣了！”
“实在是太恶劣了！”
玛尼亚几乎气笑了：“这太荒缪了，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吗？！”
这简直是和昨天晚上给她发入学邀请的，所谓的魔法学院一样把人当傻子！
说话间，她意外瞟见塞瑞利亚外袍上的院徽——一株天荷繁星。
玛尼亚立刻怒气冲冲地将一封牛皮纸信拍到木桌上，那上面的封口漆，正正好也是一株天荷繁星。
“你们是一伙的吧，先是把我引开，再偷偷潜入我家偷东西。”玛尼亚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结果发现没什么好偷的，一怒之下就踹坏了我家的门！”
塞瑞利亚：“？”
莉莉安娜：“？”
这人脑子有病吧？
“不是。”塞瑞利亚满脸震惊，“你是觉得小偷没偷到东西就踹坏你家的门，还待在原地不走，等你回来这种事，比我俩是货真价实的魔法使更可信吗？”
玛尼亚严肃地点点。
这时莉莉安娜敲了敲桌面，指着那封牛皮纸信道：“不斯卢麻魔法学院可不会给不相信魔法的孩子发邀请函。”
玛尼亚一时哑口无言。
她挣扎半晌：“……所以说是骗子嘛，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我是个爱胡思乱想的疯子。”
莉莉安娜悄悄扯扯塞瑞利亚的衣角，后者叹了口气，露出手腕上系的蓝布袋子：“那就跟我们去一趟吧小姐。”
“去哪？”玛尼亚懵圈了。
莉莉安娜收好了桌子上信件，闻言神秘地笑笑：“去一个你不相信存在的世界。”
破败的木屋外。
看到塞瑞利亚从蓝布袋子里掏出来一根扫帚时，玛尼亚的世界观正在一点点崩塌。
原木扫帚横着悬停在塞瑞利亚腰侧，她问：“跨上去会吗。”
玛尼亚点点头，又摇摇头。
塞瑞利亚不耐烦了：“你这是会，还是不会。”
相比之下，莉莉安娜则好说话得多：“别紧张，塞瑞利亚只是看着凶，全是虚张声势而已。”
说着，她也从随身带的蓝布袋子里掏出一根扫帚，说：“要不然，我带你也时一样的，”
这可太好了。
玛尼亚刚要答应。
塞瑞利亚挤进两人中间，强硬地表示：“不行！”
莉莉安娜好笑道：“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个是你黑化节点上的一个重要人物，我怎么可能让你俩单独待在一块儿？
塞瑞利亚想道，嘴上却说：“不行就是不行！”
玛尼亚希望莉莉安娜强势一点，但可惜她还不够了解她，只见莉莉安娜跨上扫帚，说：“好吧。”
尾音上扬，甚至听着有些撒娇的意味。
要了命了。
玛尼亚想。
这俩看上去黏黏糊糊的，该不会是一对吧。
塞瑞利亚臭着一张脸，见玛尼亚神游的模样，以为她还不死心，立刻警告道：“你想都不要想靠近莉莉安娜！”
果然是一对吧。
玛尼亚静静想道。
她说：“放心，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塞瑞利亚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算你识相。”
说完，降尊处优般指导了一下她，怎么在扫帚上坐稳。
两个对不上频道的家伙诡异地和平下来。
“抓我衣服可以，你要是抱我，我可说不准会不会把你甩下去。”塞瑞利亚提醒道。
玛尼亚满脸的了解。
扫帚凌空而起。
呼啸而过的风刮过耳边。
“欢迎来到卡内里特大陆！” 一把锥子直直从猫眼捅进女人的眼睛。
女人惨叫一声，眼前一片猩红，她‘咚’地倒在地上。
破败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喂，还活着没。”
“说话友好一点啦。”
来人正是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
塞瑞利亚一手拎着个女孩，女孩穿着宽大老旧的白色长裙，黑色发丝散下来，挡住五官，看不清神色，袖子口露出来的手指僵硬苍白。
另一手撑在门框上。
莉莉安娜则安安静静站在她旁边，笑眯眯地抬眼望来。
女人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咚’的一声，又重新倒了回去。
塞瑞利亚将女孩扔给莉莉安娜，自己蹲下身来，抬手拍拍女人的脸：“喂，醒醒啦，我俩可不是治愈系的。”
“先给她止血吧。”莉莉安娜说，“我包里有止血带。”
女人醒来时，是在旅馆里。
“眼睛还疼吗？”莉莉安娜端了粥上来，关心地问道，“我俩不是治愈系的，手法没有很专业。”
女人摇摇头，小声道：“谢谢你们……”
“太客气了。”塞瑞利亚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拎着袋水果。
“人你给放走了。”莉莉安娜说道。
凭塞瑞利亚的能力，不存在追不上的情况。
塞瑞利亚把水果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顺手扒了瓣橘子，丢进嘴里，说：“那就是个分身，追上也没用。”
莉莉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这事，要真的跟魔女有关的话，那就要报告上面了。”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连忙开口道：“哎我看你们打她跟玩儿一样，就算不报告上面，也能收拾掉她。”
塞瑞利亚自信满满地排拍胸脯：“那当然了。放眼整个卡内里特大陆，我们就是最强的。”
女人趁热打铁道：“那你们就能收拾了那巫女。”
“根本不需要上报。”
塞瑞利亚拍拍莉莉安娜的肩，说：“没问题的莉莉安娜，如果连我们都解决不了，上面也派不了什么人来。”
莉莉安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松口道：“好吧……”
女人正坐在桌子一边，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坐在对面。
塞瑞利亚转着笔，警告道：“你要是再隐瞒什么，那我们也无力回天。”
女人急忙点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们一定要救我！”
女人名叫玛尼亚，她家不知道哪一代的时候，还居住在这里。
一百年前，处刑巫女的那场火刑，她家几乎能走能跑的都去了。
倒不是有多恨那位所谓的巫女，只是如果不去的话，就会被冠上同谋的名头。
所以必须得去。
人人都得用围观或参与她的苦难，来证明自己的合群。
他们眼睁睁看着女人用力拍打着门：“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
丝凯拉被人拉扯住胳膊，跪倒在地上。
不管她如何哭喊，如何跪地求饶。
镇民都没有一丝一亳的心软，枷锁般的手牢牢钳制住她。
直到那场火就要蔓延到隔壁的房子了，镇上的神婆才放话让救火。
原本光鲜亮丽的舞蹈房，烧得残肢断臂。
镇民松开了丝凯拉。
后者立刻跌跌撞撞冲进了黑乎乎的舞蹈房。
年纪不大的她尚且不明白死亡的意义，但模模糊糊地明白，自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于是她怀抱着焦尸哭得撕心裂肺。
巨大的悲伤和滔天恨意席卷了那个小姑娘。
魔女由恨诞生。
‘啪！’
塞瑞利亚扔橘子皮的声音加重几分，见玛尼亚投来害怕的目光，没好气道：“你要吃吗。”
玛尼亚哪里敢吃，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不不吃。”
莉莉安娜倒还算冷静：“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她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的？”
玛尼亚低声道：“因为当年参与了这件事的家族，只有我家还剩下了一个我。”
其余家族不用多说，魔女要报仇，那自然是连条狗都不会留下。
不知道玛尼亚是怎么逃出来，还逃回了镇子。
提到这儿，玛尼亚苦笑道：“我也不想回来的，但我无论走哪条路，最终都会到回镇子这条路上。”
莉莉安娜在本子上记着，塞瑞利亚双手抱臂，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
玛尼亚忙说：“你…您问。”
“你既然这么怕死。”塞瑞利亚直言不讳道，“那为什么不让我们上报高层。”
“明明那样会有更多人来保护你。”
莉莉安娜抬眼望来——她也很好奇。
只见玛尼亚苦哈哈地干笑了几声，说道：“……那样的话，第一个被推出去牺牲掉的，就是我吧。”
但这两位年轻的魔法使不同，虽然一个赛一个嚣张，可身上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的气息。
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对视一眼，心里勉强相信了这个说辞。
“好了，你是不是魔女伪装的嫌疑已经消除了！”
“哎？原来是在怀疑我吗！”
玛尼亚被送回了家里。
美名其曰：“一直在我们身边，魔女可是不会出来的。”
玛尼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什么？”
塞瑞利亚捅咕莉莉安娜一下，示意她来说。
莉莉安娜微微叹气，但唇角带笑地说道：“因为我们太强了，魔女忌惮我们，就不会自寻死路。”
玛尼亚：“……”
有时候真觉得她俩不像什么正规渠道的魔法使。
‘咔。’
莉莉安娜垂眸看向手中怀表，道：“来了。”
‘哗——’
原本宁静的街道突然刮起大风，远处走来一个女人，她白色长发披散，双目猩红，身上红裙如同烈火般。她光裸着双脚，手上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
她身侧突然传来声轻快的口哨声：“晚上好啊美女，一个人吗……”
丝凯拉不等她说完，一锁链甩了过去。
塞瑞利亚微微一闪身，双手插在兜里，轻松地躲过一鞭子又一鞭子。
宽大的藏蓝色院袍随风飘荡，塞瑞利亚甚至有空调笑：“你这打扮还真像裂口女啊。”
“塞瑞利亚。”莉莉安娜站在玛尼亚前面，道，“速战速决，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啦。”塞瑞利亚从衣兜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松松按在丝凯拉头顶，念道，“钻心剜骨。”
“啊——”
丝凯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红裙如同真的烧起来般，发出惊人的热度。
莉莉安娜如同想到什么，大声喊道：“塞瑞利亚！”
塞瑞利亚懵圈：“什么？”
莉莉安娜已经抽出魔杖：“趴下！”
一道浅蓝的光柱射出，‘丝凯拉’被瞬间冰冻住。
“抢怪啊。”塞瑞利亚笑嘻嘻地捞过莉莉安娜，“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俩人出任务，向来是塞瑞利亚负责打架，莉莉安娜负责照顾普通人。
“我们搞错了。”莉莉安娜说，“这不是丝凯拉。”
“而是她母亲——伊莎贝拉。”
听到这儿，伊莎贝拉阴恻恻地笑起来：“真聪明啊，年轻的魔法使。”
“那一晚，诞生的魔女可不是我的孩子。”
塞瑞利亚将莉莉安娜护到身后，满脸戒备：“废话少说……”
“让她说吧。”莉莉安娜拍拍她的肩，叹气道，“她天明就要消散了。”
“哈哈哈……”伊莎贝拉脸上出现细细的裂纹，“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如果是你们来过我的人生，想必不会过得太糟……”
伊莎贝拉家庭显赫，但未婚生下了丝凯拉，那个该死的负心汉第二天就离开了镇子。
而她前半生全只生活在这个落后古板的镇子，未婚生子，无疑是令人发指的，她父母痛惜，可逐她出家门却是毫不犹豫。
伊莎贝拉为了生活，带着孩子什么活都干过，她渴望在这个孩子长大后，那个男人能回来看看。
可没有，一次都没有。
直到被烧死的那一刻，伊莎贝拉恍惚，她竟然连男人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丝凯拉的名字是希腊语。”伊莎贝拉轻轻说着，她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开，“意思是‘被撕碎’。”
太阳一点点跳出来，伊莎贝拉迎着光，久违地笑出来：“是太阳啊”
“好久没晒过了。”
原地只剩下了鲜红色的衣裙，和几缕轻烟。
良久，塞瑞利亚一拳砸在墙上，鲜血汩汩流下：“这算什么啊……”
莉莉安娜沉默不语。
“莉莉安娜。”塞瑞利亚突然说，“如果我们才是魔女呢。”
塞瑞利亚突然想明白了——这样的世界，莉莉安娜这样的人，她会黑化成魔女才是必然结果。
那要救她，只能……
“我们一起，重建规则吧。”
塞瑞利亚说。
莉莉安娜愣了一下，很快笑起来：“好。”
‘滴滴滴滴——’
久违的机械声响起，系统尖声道：“宿主宿主！莉莉安娜黑化节点上最重要的人出现了！”
塞瑞利亚眯着眼望去。
从远处遥遥走来一女孩，
穿着深棕色斗篷，头上罩着同色系的帽子，白色的衣裙垂下，脖颈处有一道骇人的伤疤。她背着土黄色的包袱，奇怪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问道：“你们站我家门口干嘛？”
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齐齐一愣，前者开口问道：“这不是玛尼亚家吗，”
闻言，女孩的表情更疑惑了：“我就是玛尼亚啊。” 传说中第一位魔女的诞生地。
是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远镇子，镇子人口爆炸，但多数是些古怪刻薄的老婆子。
第一位魔女丝凯拉就诞生于此。
据说镇上的人绑了她母亲，声称那善良心软的老妇是人人可憎的巫女。
在魔女一词尚未出现前，巫女就是一个足够邪恶的人。
不出意外的，丝凯拉的母亲双手双脚被束上绑上广场中央的十字架，从脚旁开始的熊熊烈火瞬间卷袭了那个瘦弱的女人。
不管丝凯拉如何哭喊，如何跪地求饶。
镇民都没有一丝一亳的心软，枷锁般的手牢牢钳制住她。
丝凯拉的母亲在愈加烈的火焰中，冲丝凯拉轻轻一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火舌立马卷席上来。
丝凯拉惨叫一声，嗓子里呜咽成一团，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但无人再理睬她。
于是，世界上第一位魔女，就此诞生。
塞瑞利亚一时咋舌：“听上去，作恶多端的，是那群镇民才对。”
莉莉安娜合上书，看上去颇为心平气和：“当然，可惜高层全是一群只看数量的混蛋白痴。”
莉莉安娜有时就是如此语出惊人，这时候的她就不像什么好脾气的优等生了。
等等。
塞瑞利亚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喂，莉莉安娜。”
“如果是你遭遇这一切，你会怎么做？”
莉莉安娜将书放在大腿上，手肘撑在上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啊我吗，可能是和前辈一样，把他们全杀光吧。”
果然。
塞瑞利亚恍然大悟。
巨大刺激什么的，果然还得是至亲之人遭遇了不公待遇吧。
可据她所知，莉莉安娜和父母关系并不好，甚至称得上恶劣。
莉莉安娜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亲戚。
那么，是爱人吗。
塞瑞利亚默默想道。
她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呢。
塞瑞利亚安安静静的，反倒让莉莉安娜更加不安。
“塞瑞利亚。”莉莉安娜看向窗外，冲塞瑞利亚耳边说道，“校长的猫头鹰来了。”
好友温热的吐息撒在耳旁，引得人一阵耳热脸红。
“哎呀呀，脸红啦。”莉莉安娜坐在床沿，双手搁置在膝盖上，依旧保持凑在耳边的姿势，笑眯眯道，“我们克莱西达小姐真是纯情。”
塞瑞利亚后退几步看着她，又突然凑上前来。
前者优越漂亮的脸庞在眼前无限放大，越来越近，莉莉安娜不知所措地往后退，哪料塞瑞利亚穷追不舍，直到她后腰抵上床尾。
莉莉安娜这才伸出手来，抚上塞瑞利亚的肩膀，将她推开。
塞瑞利亚望着莉莉安娜快要熟透的脸颊，大声模仿道：“哎呀呀，脸红啦，我们莉莉安娜小姐真是纯情。”
“噗哈哈哈哈——”
莉莉安娜无意义地大笑起来。
她擦掉笑出的眼泪：“这才对嘛塞瑞利亚。”
“你永远不要为什么担忧才是对的。”
“你也一样。”塞瑞利亚翠绿色的眼眸望来，带着丝丝缕缕不易查觉的难过，“要一直笑下去。”
福斯特镇。
风滚草从俩人身后飞过，破败不堪的镇门摇摇欲坠。
莉莉安娜提着牛皮手提包，红发扎成丸子样，额角有缕缕碎发，眼睛微眯，开口感叹道：“还真是偏僻啊。”
塞瑞利亚梳了条恬静的麻花辫，长长地垂在胸前，她背着沉重的深棕色背包，抬手搭上莉莉安娜的肩膀：“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
莉莉安娜应了声好。
破败的村庄内竟然还有家不算破的旅店。
莉莉安娜放了金币在柜台前：“两间……”
却被塞瑞利亚抢先道：“一间房。”
莉莉安娜收钱袋的手一抖，灿烂烂的金币撒了一地，她借着蹲下捡金币的动作，掩去脸上的表情，问道：“……怎么突然要一间房？”
当然是怕你晚上遇到什么人，并对她一见钟情了，
而且住在一起，莉莉安娜有任何情绪不对的地方。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但她嘴上却说：
“为了省钱啊。”塞瑞利亚理所当然地说道，“要学会节约啊莉莉安娜同学。”
“……”莉莉安娜觉得自己头好痛。
简单收拾了一下，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出门找寻有关任务的线人。
“你确定是这吗。”塞瑞利亚看看面前破破烂烂，还摇摇欲坠的木屋，不太相信，“这看上去可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莉莉安娜低头看了看校长给的字条，肯定道：“麦克泽莱街209号，是这儿没错。”
塞瑞利亚吐嘈道：“这么破的镇子竟然还有街道名。”
说着，她就要上前敲门。
莉莉安娜突然伸手拉住她往后退，塞瑞利亚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退了。
‘唰——’
一道浅白色的光几乎是在两人离开的后一秒，劈在了塞瑞利亚原本站的位置。
塞瑞利亚皱起眉，那地方留下一道裂口，要知道这可是水泥的地面——这一下的力度足以把她劈成两半了，完完全全的杀招。
可她刚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想不出是谁啊……
莉莉安娜已经从腰侧抽出魔杖，朝向街道转弯处，冷冰冰地说道：“出来。”
那地方竟真走出一女人。
白色长发扎成低马尾，系了只鲜红的蝴蝶结，眼眸是浅灰色，看上去像个瞎子，但瞎子不可能劈那么准，她穿着火红色的长裙，热烈得如同永不熄灭的烛火，可偏偏她肤色又极白。
白得跟死了好久的人一样。
塞瑞利亚不自觉想道。
那女人看上去年纪偏大，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张开：“你，你能看见我？”
莉莉安娜扭头，和塞瑞利亚对视上，默契地一点头。
两人将女人带回了旅店，嘱咐她老老实实待着。
“不然就不帮你了。”莉莉安娜吓唬道。
这招立竿见影，女人立刻表示自己哪里都不会去，就乖乖呆着这儿。
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顺利地找到了线人，
是个十分干瘦的女人，有些发黄的头发乱糟糟地拢在一块，她有些神经质坐在桌子前，咬着手指甲，嘴里嘟嘟啷啷：“……回来了，她回来了……”
塞瑞利亚率先忍不住，细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敲：“喂小姐，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她疲惫的面容带上一丝丝愧疚：“抱歉。”
莉莉安娜温和地笑笑：“那我们开始吧。”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自杀案件。
直到接二连三的人以这种死法死去，
众人才重视起来。
“同样的死法是什么死法？”塞瑞利亚发问道。
女人抿抿唇，十指绞在一起，忐忑不安地说道：“在火中起舞，被活活烧死的。”
莉莉安娜将笔放在本子上，问道：“那么，您说的‘她回来了’，是谁回来了？”
“是她，是，是巫女！”女人仿佛陷入一场极端恐怖的噩梦，她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咔’。
“她回来报复我们了……不该的不该的……” 女人垂下头，双眼睁得猩红，“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了……”
女人突然冲到莉莉安娜面前，手指都还没摸上莉莉安娜的手臂，整个人却停住不动了。
莉莉安娜头也不回，端坐在桌前，低头在本子写写画画：“不是规定了，我们不能对无罪的人族使用魔法。”
塞瑞利亚慢条斯理地收回魔杖，闻言嗤笑一声：“她可不算什么无辜的人。”
“好啦塞瑞利亚。”莉莉安娜替女人解了咒，“下次再这样，我就写进任务报告里了。”
“你要是瞒着我们点什么。”塞瑞利亚警告道，“那我们也救不了你的命。”
女人又重新坐下，她死死咬着唇，心中正在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求生的那方更胜一筹：“你们，应该知道魔女丝凯拉的母亲，是被架到十字架上烧死的。”
莉莉安娜回头和塞瑞利亚对视一眼。
“其实不是。”女人哆嗦着嘴唇，“她是在舞室练舞的时候，被反锁在里的给烧死的。”
“所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
塞瑞利亚揽过莉莉安娜的肩，弯腰和她咬耳朵道：“要我说，我们就等丝凯拉报复完之后，再抓她。”
“不行。”莉莉安娜拒绝道，“万一她杀红了眼，跑到其他地方怎么办。”
“不会的。”塞瑞利亚信心满满。“有我们在呢。”
“那也不行。”莉莉安娜坚持道，“不伤害人族，是他们和我们定下的规矩。”
线人能提供的很少，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只能找更多人来讯问，
前提是有人愿意说。
这镇子上的人，似乎对丝凯拉格外忌讳，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俩人毫无收获地回到旅店。
塞瑞利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砸上床，莉莉安娜环顾四周，开口道：“人不见了。”
“利用完就扔啊这位前辈。”塞瑞利亚翻了个身，说，“我可不救她。”
莉莉安娜无奈叹气，开始哄小孩儿：“如果线人死了，我们就彻底没线索了……”
与此同时。麦克泽莱街209号。
女人双手抱头，缩在桌子底下，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木门正在被剧烈地撞击着，突然。
撞门声停止了。
女人颤抖着从猫眼望去。
“啊——”
“塞瑞莉亚——”
温和平缓的女声从空荡荡的走廊头传到底，名叫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的红发女孩耐心地把更衣间的门敲了一遍又一遍：“你到底要在里面呆多久——”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正在消化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比如她所处的世界是一本西幻小说。
比如她相处了数年的优等生好友——利斯特拉·莉莉安娜，未来会黑化成人人喊打的魔女。
……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用力搓搓脸，僵硬开口：“你的意思是，利斯特拉·莉莉安娜，那个假面优等生，会黑化成那个传说中的邪恶魔女？”
发着荧光的球状体小幅度地晃晃，像是点了点头，它发出声音道：“是的宿主。”
“你在胡说八道吧……”塞瑞莉亚·克莱西达不太相信。
这件事有些冲击——毕竟利斯特拉·莉莉安娜常年对内对外的形象都是品学兼优，性情稳定的优等生，怎么会突然在未来黑化成魔女？
虽然不愿承认，但明显说她未来会黑化成魔女更可信。
“我不会胡说八道。”光球说道，“我的程序没有设置这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弯下腰，手指按在光球上，自言自语道，“既然会说话，你里面是有人的吧，矮人精灵？还是谁贴的符咒？好了好了，不要再开这种玩笑啦。”
光球从她手指下逃脱出来，干硬的机械声说着：“我是来帮助你们逃离魔女的。”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见它一副认真样，这才重新重视起来。
“既然你说你是来自未来的生物，那就给我看更多证据。”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说。
光球掏掏身体，吐出一枚银戒。
上面用细细的银链绑着，血红色，食指大的宝石镶嵌在中间，
是十岁那年，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正静静戴在她脖子上。
是属于她，但又不完全属于她的东西。
真有意思，那是未来的她的项链吗。
“这个可以吗，”光球说。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眼底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难以捉摸，她静静看着光球，忽地一笑：“竟然是真的啊……”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黑化成魔女的未来，听上去真是糟糕透了。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饶有兴趣，她歪歪头：“你要怎么拯救我们？”
光球的光似乎更亮了些，声音也褪去机械，像是很多人的声音揉在一块：“杀了她！杀了利斯特拉·莉莉安娜！”
‘咚——’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脸上似笑非笑，平跟鞋踩在光球上，她威胁开口：“哈？看来你还是没调查清楚，我可不是适合当什么救世主的人，要杀利斯特拉？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那可是和她齐名的魔法使。
“你在里面干嘛呢？”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站在门口，手上抱着一沓资料，好看的深蓝色眼睛眯起，狐疑道，“又不是换晚礼服，你用得着这么……”
“好了好了，我下次快点。”塞瑞莉亚·克莱西达打断道，她背在身后的手拎着光球，“好饿哦我们去吃饭吧……哎呦——”
厚厚的资料砸在她头上，不疼，利斯特拉·莉莉安娜明显收了力的：“吃什么饭，我们已经在魔药课上迟到十分钟了。”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无所谓地抱着头哼唧，灿烂的金色长发甩了甩，胳膊下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染上笑意，像一条牙上粹好毒的毒蛇：“老师会体谅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两位魔法使迟到几分钟的。”
魔法使和其他行业一样，是吃天赋的。
天赋越高，学习魔法一类的就越得心应手。
但就算是在天才如云的不斯卢麻魔法学院，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利和斯特拉·莉莉安娜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不外乎因为两人的天赋已经好到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得上课。”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不否认地说道。
不等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回答，一道女声就传来：“等等——”
来人一头金灿灿的长发，眼睛也是浅浅的金色。
“费利希蒂？”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出声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教室吗？”
费利希蒂·克莱西达，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气喘吁吁：“院……院长找你们。”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能名正言顺地翘课了优等生。”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眼眸带笑地叹气，冲费利希蒂·克莱西达问道：“院长在哪。”
“在院长室。”
院长室。
年过半百的院长看上去更加苍老，花白的长发扎在巫师帽里，她望着两人看了又看，才开口：“是人族发来的求救。”
“很棘手，可能和魔女有关。”
“要出任务了吗。”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磨拳擦掌。
按理说不应该给未成年魔法使下达任务，但是事出突然，现有的有这个能力的，只剩下这俩人。
院长说：“嗯，不过你们只需要调查，没有实战，而且我希望你们能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听到了吗。”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乖乖地应了声是，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切了声，好歹也是应下。
院长满意地点点头：“好，任务详情我稍后会让梅菲斯特送来。”
名叫梅菲斯特的猫头鹰配合地咕咕两声。
女生宿舍
“这个也要带吗？”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看着利斯特拉·莉莉安娜就差把整个宿舍塞进包里，立刻撇清关系，“到时候我可不背！”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不理她后一句话，埋头继续收拾着：“当然要带，那可是魔女，我得看看书。”
“打架的时候才没空给你看书。”
“不许打架！”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炸毛跳起来，手指戳上她额头，“这次的任务对象可是魔女，你给我认真点啊。”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马上认输，并表明自己要上厕所。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正忙着看哪些书是有用的。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站在洗漱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咳出口血。
她抬手擦擦嘴角，想道：体内的魔女快要封印不住了吧。
能撑这么多年，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塞瑞莉亚·克莱西达低头笑了笑，怎么非要在她接受自己会英年早逝的时候，来告诉她，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的未来非常糟糕。
一下子没法心安理得地去死了啊。
那个光球也是，说都不说清楚就跑。
自己视若珍宝的项链为什么会到了光球手里，难道她的死期提前了？
在她死后会当选光明魔法使的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为什么会毫无预兆地黑化。
啊，好多事情都不清楚。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烦躁地捶了下镜子。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的未来，应该没有她了。
那她会是因为她的死而黑化成魔女的吗。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试想了一下，发现更难接受了。
她开始仔细回忆课上讲过的‘魔女的诞生’。
魔女是从魔法使的黑暗面诞生，性情定力越差的魔法使越容易被吞噬。
还有受到巨大刺激的魔法使会产生过激情绪，从而转变为魔女。
魔女且分为成型和未成型，未成型魔女由魔法使的黑暗面构成，成型魔女则由魔法使构成。
按照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的性格来说，是不会存在被吞噬的情况的。
那就只有受到巨大刺激了。
她会受到什么巨大刺激？
完全想不通啊……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频频回头看向做在床上的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后者奇怪道：“老看我做什么。”
“看有人上个厕所把自己上难过了。”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索性坐在她身边，强行掰过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的下巴，“怎么了？你难道在为魔女担忧？真稀奇。”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干脆将下巴在利斯特拉·莉莉安娜肩膀上，说：“对啊，我好担忧的。”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笑了：“少来了。”
“你可是塞瑞莉亚·克莱西达，你才不会担忧什么。”
“啊我原来是这样的形象吗。”塞瑞莉亚·克莱西达也笑，“但我现在是真的很担忧啊……”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那看看这个，说不定会减缓你的担忧。”
“这什么……‘魔女’？”
“一位专门研究魔女的前辈写的书哦。”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翻找着：“啊找到了。”
“魔女的诞生。”
“我知道啊，理论课上讲过了。”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说，“阴暗面吞噬，或者是受到巨大刺激，产生过激情绪从而转变的魔法使。”
“你居然还会听理论课。”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笑笑：“但这个可不一样，这本书可是一位专门研究魔女的前辈写的。”
“要讲故事了吗。”
“算是吧。” 传说中第一位魔女的诞生地。
是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偏远镇子，镇子人口爆炸，但多数是些古怪刻薄的老婆子。
第一位魔女丝凯拉就诞生于此。
据说镇上的人绑了她母亲，声称那善良心软的老妇是人人可憎的巫女。
在魔女一词尚未出现前，巫女就是一个足够邪恶的人。
不出意外的，丝凯拉的母亲双手双脚被束上绑上广场中央的十字架，从脚旁开始的熊熊烈火瞬间卷袭了那个瘦弱的女人。
不管丝凯拉如何哭喊，如何跪地求饶。
镇民都没有一丝一亳的心软，枷锁般的手牢牢钳制住她。
丝凯拉的母亲在愈加烈的火焰中，冲丝凯拉轻轻一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火舌立马卷席上来。
丝凯拉惨叫一声，嗓子里呜咽成一团，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但无人再理睬她。
于是，世界上第一位魔女，就此诞生。
塞瑞利亚一时咋舌：“听上去，作恶多端的，是那群镇民才对。”
莉莉安娜合上书，看上去颇为心平气和：“当然，可惜高层全是一群只看数量的混蛋白痴。”
莉莉安娜有时就是如此语出惊人，这时候的她就不像什么好脾气的优等生了。
等等。
塞瑞利亚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喂，莉莉安娜。”
“如果是你遭遇这一切，你会怎么做？”
莉莉安娜将书放在大腿上，手肘撑在上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啊我吗，可能是和前辈一样，把他们全杀光吧。”
果然。
塞瑞利亚恍然大悟。
巨大刺激什么的，果然还得是至亲之人遭遇了不公待遇吧。
可据她所知，莉莉安娜和父母关系并不好，甚至称得上恶劣。
莉莉安娜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亲戚。
那么，是爱人吗。
塞瑞利亚默默想道。
她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呢。
塞瑞利亚安安静静的，反倒让莉莉安娜更加不安。
“塞瑞利亚。”莉莉安娜看向窗外，冲塞瑞利亚耳边说道，“校长的猫头鹰来了。”
好友温热的吐息撒在耳旁，引得人一阵耳热脸红。
“哎呀呀，脸红啦。”莉莉安娜坐在床沿，双手搁置在膝盖上，依旧保持凑在耳边的姿势，笑眯眯道，“我们克莱西达小姐真是纯情。”
塞瑞利亚后退几步看着她，又突然凑上前来。
前者优越漂亮的脸庞在眼前无限放大，越来越近，莉莉安娜不知所措地往后退，哪料塞瑞利亚穷追不舍，直到她后腰抵上床尾。
莉莉安娜这才伸出手来，抚上塞瑞利亚的肩膀，将她推开。
塞瑞利亚望着莉莉安娜快要熟透的脸颊，大声模仿道：“哎呀呀，脸红啦，我们莉莉安娜小姐真是纯情。”
“噗哈哈哈哈——”
莉莉安娜无意义地大笑起来。
她擦掉笑出的眼泪：“这才对嘛塞瑞利亚。”
“你永远不要为什么担忧才是对的。”
“你也一样。”塞瑞利亚翠绿色的眼眸望来，带着丝丝缕缕不易查觉的难过，“要一直笑下去。”
福斯特镇。
风滚草从俩人身后飞过，破败不堪的镇门摇摇欲坠。
莉莉安娜提着牛皮手提包，红发扎成丸子样，额角有缕缕碎发，眼睛微眯，开口感叹道：“还真是偏僻啊。”
塞瑞利亚梳了条恬静的麻花辫，长长地垂在胸前，她背着沉重的深棕色背包，抬手搭上莉莉安娜的肩膀：“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
莉莉安娜应了声好。
破败的村庄内竟然还有家不算破的旅店。
莉莉安娜放了金币在柜台前：“两间……”
却被塞瑞利亚抢先道：“一间房。”
莉莉安娜收钱袋的手一抖，灿烂烂的金币撒了一地，她借着蹲下捡金币的动作，掩去脸上的表情，问道：“……怎么突然要一间房？”
当然是怕你晚上遇到什么人，并对她一见钟情了，
而且住在一起，莉莉安娜有任何情绪不对的地方。她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但她嘴上却说：
“为了省钱啊。”塞瑞利亚理所当然地说道，“要学会节约啊莉莉安娜同学。”
“……”莉莉安娜觉得自己头好痛。
简单收拾了一下，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出门找寻有关任务的线人。
“你确定是这吗。”塞瑞利亚看看面前破破烂烂，还摇摇欲坠的木屋，不太相信，“这看上去可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莉莉安娜低头看了看校长给的字条，肯定道：“麦克泽莱街209号，是这儿没错。”
塞瑞利亚吐嘈道：“这么破的镇子竟然还有街道名。”
说着，她就要上前敲门。
莉莉安娜突然伸手拉住她往后退，塞瑞利亚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退了。
‘唰——’
一道浅白色的光几乎是在两人离开的后一秒，劈在了塞瑞利亚原本站的位置。
塞瑞利亚皱起眉，那地方留下一道裂口，要知道这可是水泥的地面——这一下的力度足以把她劈成两半了，完完全全的杀招。
可她刚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想不出是谁啊……
莉莉安娜已经从腰侧抽出魔杖，朝向街道转弯处，冷冰冰地说道：“出来。”
那地方竟真走出一女人。
白色长发扎成低马尾，系了只鲜红的蝴蝶结，眼眸是浅灰色，看上去像个瞎子，但瞎子不可能劈那么准，她穿着火红色的长裙，热烈得如同永不熄灭的烛火，可偏偏她肤色又极白。
白得跟死了好久的人一样。
塞瑞利亚不自觉想道。
那女人看上去年纪偏大，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张开：“你，你能看见我？”
莉莉安娜扭头，和塞瑞利亚对视上，默契地一点头。
两人将女人带回了旅店，嘱咐她老老实实待着。
“不然就不帮你了。”莉莉安娜吓唬道。
这招立竿见影，女人立刻表示自己哪里都不会去，就乖乖呆着这儿。
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顺利地找到了线人，
是个十分干瘦的女人，有些发黄的头发乱糟糟地拢在一块，她有些神经质坐在桌子前，咬着手指甲，嘴里嘟嘟啷啷：“……回来了，她回来了……”
塞瑞利亚率先忍不住，细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敲：“喂小姐，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她疲惫的面容带上一丝丝愧疚：“抱歉。”
莉莉安娜温和地笑笑：“那我们开始吧。”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自杀案件。
直到接二连三的人以这种死法死去，
众人才重视起来。
“同样的死法是什么死法？”塞瑞利亚发问道。
女人抿抿唇，十指绞在一起，忐忑不安地说道：“在火中起舞，被活活烧死的。”
莉莉安娜将笔放在本子上，问道：“那么，您说的‘她回来了’，是谁回来了？”
“是她，是，是巫女！”女人仿佛陷入一场极端恐怖的噩梦，她猛地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咔’。
“她回来报复我们了……不该的不该的……” 女人垂下头，双眼睁得猩红，“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了……”
女人突然冲到莉莉安娜面前，手指都还没摸上莉莉安娜的手臂，整个人却停住不动了。
莉莉安娜头也不回，端坐在桌前，低头在本子写写画画：“不是规定了，我们不能对无罪的人族使用魔法。”
塞瑞利亚慢条斯理地收回魔杖，闻言嗤笑一声：“她可不算什么无辜的人。”
“好啦塞瑞利亚。”莉莉安娜替女人解了咒，“下次再这样，我就写进任务报告里了。”
“你要是瞒着我们点什么。”塞瑞利亚警告道，“那我们也救不了你的命。”
女人又重新坐下，她死死咬着唇，心中正在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求生的那方更胜一筹：“你们，应该知道魔女丝凯拉的母亲，是被架到十字架上烧死的。”
莉莉安娜回头和塞瑞利亚对视一眼。
“其实不是。”女人哆嗦着嘴唇，“她是在舞室练舞的时候，被反锁在里的给烧死的。”
“所以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
塞瑞利亚揽过莉莉安娜的肩，弯腰和她咬耳朵道：“要我说，我们就等丝凯拉报复完之后，再抓她。”
“不行。”莉莉安娜拒绝道，“万一她杀红了眼，跑到其他地方怎么办。”
“不会的。”塞瑞利亚信心满满。“有我们在呢。”
“那也不行。”莉莉安娜坚持道，“不伤害人族，是他们和我们定下的规矩。”
线人能提供的很少，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只能找更多人来讯问，
前提是有人愿意说。
这镇子上的人，似乎对丝凯拉格外忌讳，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俩人毫无收获地回到旅店。
塞瑞利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砸上床，莉莉安娜环顾四周，开口道：“人不见了。”
“利用完就扔啊这位前辈。”塞瑞利亚翻了个身，说，“我可不救她。”
莉莉安娜无奈叹气，开始哄小孩儿：“如果线人死了，我们就彻底没线索了……”
与此同时。麦克泽莱街209号。
女人双手抱头，缩在桌子底下，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木门正在被剧烈地撞击着，突然。
撞门声停止了。
女人颤抖着从猫眼望去。
“啊——”
“塞瑞莉亚——”
温和平缓的女声从空荡荡的走廊头传到底，名叫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的红发女孩耐心地把更衣间的门敲了一遍又一遍：“你到底要在里面呆多久——”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正在消化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比如她所处的世界是一本西幻小说。
比如她相处了数年的优等生好友——利斯特拉·莉莉安娜，未来会黑化成人人喊打的魔女。
……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用力搓搓脸，僵硬开口：“你的意思是，利斯特拉·莉莉安娜，那个假面优等生，会黑化成那个传说中的邪恶魔女？”
发着荧光的球状体小幅度地晃晃，像是点了点头，它发出声音道：“是的宿主。”
“你在胡说八道吧……”塞瑞莉亚·克莱西达不太相信。
这件事有些冲击——毕竟利斯特拉·莉莉安娜常年对内对外的形象都是品学兼优，性情稳定的优等生，怎么会突然在未来黑化成魔女？
虽然不愿承认，但明显说她未来会黑化成魔女更可信。
“我不会胡说八道。”光球说道，“我的程序没有设置这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弯下腰，手指按在光球上，自言自语道，“既然会说话，你里面是有人的吧，矮人精灵？还是谁贴的符咒？好了好了，不要再开这种玩笑啦。”
光球从她手指下逃脱出来，干硬的机械声说着：“我是来帮助你们逃离魔女的。”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见它一副认真样，这才重新重视起来。
“既然你说你是来自未来的生物，那就给我看更多证据。”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说。
光球掏掏身体，吐出一枚银戒。
上面用细细的银链绑着，血红色，食指大的宝石镶嵌在中间，
是十岁那年，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正静静戴在她脖子上。
是属于她，但又不完全属于她的东西。
真有意思，那是未来的她的项链吗。
“这个可以吗，”光球说。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眼底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难以捉摸，她静静看着光球，忽地一笑：“竟然是真的啊……”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黑化成魔女的未来，听上去真是糟糕透了。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饶有兴趣，她歪歪头：“你要怎么拯救我们？”
光球的光似乎更亮了些，声音也褪去机械，像是很多人的声音揉在一块：“杀了她！杀了利斯特拉·莉莉安娜！”
‘咚——’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脸上似笑非笑，平跟鞋踩在光球上，她威胁开口：“哈？看来你还是没调查清楚，我可不是适合当什么救世主的人，要杀利斯特拉？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那可是和她齐名的魔法使。
“你在里面干嘛呢？”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站在门口，手上抱着一沓资料，好看的深蓝色眼睛眯起，狐疑道，“又不是换晚礼服，你用得着这么……”
“好了好了，我下次快点。”塞瑞莉亚·克莱西达打断道，她背在身后的手拎着光球，“好饿哦我们去吃饭吧……哎呦——”
厚厚的资料砸在她头上，不疼，利斯特拉·莉莉安娜明显收了力的：“吃什么饭，我们已经在魔药课上迟到十分钟了。”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无所谓地抱着头哼唧，灿烂的金色长发甩了甩，胳膊下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染上笑意，像一条牙上粹好毒的毒蛇：“老师会体谅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两位魔法使迟到几分钟的。”
魔法使和其他行业一样，是吃天赋的。
天赋越高，学习魔法一类的就越得心应手。
但就算是在天才如云的不斯卢麻魔法学院，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利和斯特拉·莉莉安娜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不外乎因为两人的天赋已经好到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得上课。”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不否认地说道。
不等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回答，一道女声就传来：“等等——”
来人一头金灿灿的长发，眼睛也是浅浅的金色。
“费利希蒂？”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出声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教室吗？”
费利希蒂·克莱西达，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气喘吁吁：“院……院长找你们。”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吹了声口哨：“看来我们能名正言顺地翘课了优等生。”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眼眸带笑地叹气，冲费利希蒂·克莱西达问道：“院长在哪。”
“在院长室。”
院长室。
年过半百的院长看上去更加苍老，花白的长发扎在巫师帽里，她望着两人看了又看，才开口：“是人族发来的求救。”
“很棘手，可能和魔女有关。”
“要出任务了吗。”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磨拳擦掌。
按理说不应该给未成年魔法使下达任务，但是事出突然，现有的有这个能力的，只剩下这俩人。
院长说：“嗯，不过你们只需要调查，没有实战，而且我希望你们能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听到了吗。”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乖乖地应了声是，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切了声，好歹也是应下。
院长满意地点点头：“好，任务详情我稍后会让梅菲斯特送来。”
名叫梅菲斯特的猫头鹰配合地咕咕两声。
女生宿舍
“这个也要带吗？”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看着利斯特拉·莉莉安娜就差把整个宿舍塞进包里，立刻撇清关系，“到时候我可不背！”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不理她后一句话，埋头继续收拾着：“当然要带，那可是魔女，我得看看书。”
“打架的时候才没空给你看书。”
“不许打架！”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炸毛跳起来，手指戳上她额头，“这次的任务对象可是魔女，你给我认真点啊。”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马上认输，并表明自己要上厕所。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正忙着看哪些书是有用的。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站在洗漱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咳出口血。
她抬手擦擦嘴角，想道：体内的魔女快要封印不住了吧。
能撑这么多年，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塞瑞莉亚·克莱西达低头笑了笑，怎么非要在她接受自己会英年早逝的时候，来告诉她，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的未来非常糟糕。
一下子没法心安理得地去死了啊。
那个光球也是，说都不说清楚就跑。
自己视若珍宝的项链为什么会到了光球手里，难道她的死期提前了？
在她死后会当选光明魔法使的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为什么会毫无预兆地黑化。
啊，好多事情都不清楚。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烦躁地捶了下镜子。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的未来，应该没有她了。
那她会是因为她的死而黑化成魔女的吗。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试想了一下，发现更难接受了。
她开始仔细回忆课上讲过的‘魔女的诞生’。
魔女是从魔法使的黑暗面诞生，性情定力越差的魔法使越容易被吞噬。
还有受到巨大刺激的魔法使会产生过激情绪，从而转变为魔女。
魔女且分为成型和未成型，未成型魔女由魔法使的黑暗面构成，成型魔女则由魔法使构成。
按照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的性格来说，是不会存在被吞噬的情况的。
那就只有受到巨大刺激了。
她会受到什么巨大刺激？
完全想不通啊……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频频回头看向做在床上的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后者奇怪道：“老看我做什么。”
“看有人上个厕所把自己上难过了。”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索性坐在她身边，强行掰过塞瑞莉亚·克莱西达的下巴，“怎么了？你难道在为魔女担忧？真稀奇。”
塞瑞莉亚·克莱西达干脆将下巴在利斯特拉·莉莉安娜肩膀上，说：“对啊，我好担忧的。”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笑了：“少来了。”
“你可是塞瑞莉亚·克莱西达，你才不会担忧什么。”
“啊我原来是这样的形象吗。”塞瑞莉亚·克莱西达也笑，“但我现在是真的很担忧啊……”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那看看这个，说不定会减缓你的担忧。”
“这什么……‘魔女’？”
“一位专门研究魔女的前辈写的书哦。”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翻找着：“啊找到了。”
“魔女的诞生。”
“我知道啊，理论课上讲过了。”塞瑞莉亚·克莱西达说，“阴暗面吞噬，或者是受到巨大刺激，产生过激情绪从而转变的魔法使。”
“你居然还会听理论课。”
利斯特拉·莉莉安娜笑笑：“但这个可不一样，这本书可是一位专门研究魔女的前辈写的。”
“要讲故事了吗。”
“算是吧。” 一把锥子直直从猫眼捅进女人的眼睛。
女人惨叫一声，眼前一片猩红，她‘咚’地倒在地上。
破败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喂，还活着没。”
“说话友好一点啦。”
来人正是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
塞瑞利亚一手拎着个女孩，女孩穿着宽大老旧的白色长裙，黑色发丝散下来，挡住五官，看不清神色，袖子口露出来的手指僵硬苍白。
另一手撑在门框上。
莉莉安娜则安安静静站在她旁边，笑眯眯地抬眼望来。
女人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咚’的一声，又重新倒了回去。
塞瑞利亚将女孩扔给莉莉安娜，自己蹲下身来，抬手拍拍女人的脸：“喂，醒醒啦，我俩可不是治愈系的。”
“先给她止血吧。”莉莉安娜说，“我包里有止血带。”
女人醒来时，是在旅馆里。
“眼睛还疼吗？”莉莉安娜端了粥上来，关心地问道，“我俩不是治愈系的，手法没有很专业。”
女人摇摇头，小声道：“谢谢你们……”
“太客气了。”塞瑞利亚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拎着袋水果。
“人你给放走了。”莉莉安娜说道。
凭塞瑞利亚的能力，不存在追不上的情况。
塞瑞利亚把水果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顺手扒了瓣橘子，丢进嘴里，说：“那就是个分身，追上也没用。”
莉莉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这事，要真的跟魔女有关的话，那就要报告上面了。”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连忙开口道：“哎我看你们打她跟玩儿一样，就算不报告上面，也能收拾掉她。”
塞瑞利亚自信满满地排拍胸脯：“那当然了。放眼整个卡内里特大陆，我们就是最强的。”
女人趁热打铁道：“那你们就能收拾了那巫女。”
“根本不需要上报。”
塞瑞利亚拍拍莉莉安娜的肩，说：“没问题的莉莉安娜，如果连我们都解决不了，上面也派不了什么人来。”
莉莉安娜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松口道：“好吧……”
女人正坐在桌子一边，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坐在对面。
塞瑞利亚转着笔，警告道：“你要是再隐瞒什么，那我们也无力回天。”
女人急忙点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们一定要救我！”
女人名叫玛尼亚，她家不知道哪一代的时候，还居住在这里。
一百年前，处刑巫女的那场火刑，她家几乎能走能跑的都去了。
倒不是有多恨那位所谓的巫女，只是如果不去的话，就会被冠上同谋的名头。
所以必须得去。
人人都得用围观或参与她的苦难，来证明自己的合群。
他们眼睁睁看着女人用力拍打着门：“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
丝凯拉被人拉扯住胳膊，跪倒在地上。
不管她如何哭喊，如何跪地求饶。
镇民都没有一丝一亳的心软，枷锁般的手牢牢钳制住她。
直到那场火就要蔓延到隔壁的房子了，镇上的神婆才放话让救火。
原本光鲜亮丽的舞蹈房，烧得残肢断臂。
镇民松开了丝凯拉。
后者立刻跌跌撞撞冲进了黑乎乎的舞蹈房。
年纪不大的她尚且不明白死亡的意义，但模模糊糊地明白，自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于是她怀抱着焦尸哭得撕心裂肺。
巨大的悲伤和滔天恨意席卷了那个小姑娘。
魔女由恨诞生。
‘啪！’
塞瑞利亚扔橘子皮的声音加重几分，见玛尼亚投来害怕的目光，没好气道：“你要吃吗。”
玛尼亚哪里敢吃，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不不吃。”
莉莉安娜倒还算冷静：“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她下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的？”
玛尼亚低声道：“因为当年参与了这件事的家族，只有我家还剩下了一个我。”
其余家族不用多说，魔女要报仇，那自然是连条狗都不会留下。
不知道玛尼亚是怎么逃出来，还逃回了镇子。
提到这儿，玛尼亚苦笑道：“我也不想回来的，但我无论走哪条路，最终都会到回镇子这条路上。”
莉莉安娜在本子上记着，塞瑞利亚双手抱臂，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
玛尼亚忙说：“你…您问。”
“你既然这么怕死。”塞瑞利亚直言不讳道，“那为什么不让我们上报高层。”
“明明那样会有更多人来保护你。”
莉莉安娜抬眼望来——她也很好奇。
只见玛尼亚苦哈哈地干笑了几声，说道：“……那样的话，第一个被推出去牺牲掉的，就是我吧。”
但这两位年轻的魔法使不同，虽然一个赛一个嚣张，可身上没有视人命如草芥的气息。
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对视一眼，心里勉强相信了这个说辞。
“好了，你是不是魔女伪装的嫌疑已经消除了！”
“哎？原来是在怀疑我吗！”
玛尼亚被送回了家里。
美名其曰：“一直在我们身边，魔女可是不会出来的。”
玛尼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什么？”
塞瑞利亚捅咕莉莉安娜一下，示意她来说。
莉莉安娜微微叹气，但唇角带笑地说道：“因为我们太强了，魔女忌惮我们，就不会自寻死路。”
玛尼亚：“……”
有时候真觉得她俩不像什么正规渠道的魔法使。
‘咔。’
莉莉安娜垂眸看向手中怀表，道：“来了。”
‘哗——’
原本宁静的街道突然刮起大风，远处走来一个女人，她白色长发披散，双目猩红，身上红裙如同烈火般。她光裸着双脚，手上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
她身侧突然传来声轻快的口哨声：“晚上好啊美女，一个人吗……”
丝凯拉不等她说完，一锁链甩了过去。
塞瑞利亚微微一闪身，双手插在兜里，轻松地躲过一鞭子又一鞭子。
宽大的藏蓝色院袍随风飘荡，塞瑞利亚甚至有空调笑：“你这打扮还真像裂口女啊。”
“塞瑞利亚。”莉莉安娜站在玛尼亚前面，道，“速战速决，我要回去睡觉了。”
“好啦。”塞瑞利亚从衣兜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松松按在丝凯拉头顶，念道，“钻心剜骨。”
“啊——”
丝凯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红裙如同真的烧起来般，发出惊人的热度。
莉莉安娜如同想到什么，大声喊道：“塞瑞利亚！”
塞瑞利亚懵圈：“什么？”
莉莉安娜已经抽出魔杖：“趴下！”
一道浅蓝的光柱射出，‘丝凯拉’被瞬间冰冻住。
“抢怪啊。”塞瑞利亚笑嘻嘻地捞过莉莉安娜，“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俩人出任务，向来是塞瑞利亚负责打架，莉莉安娜负责照顾普通人。
“我们搞错了。”莉莉安娜说，“这不是丝凯拉。”
“而是她母亲——伊莎贝拉。”
听到这儿，伊莎贝拉阴恻恻地笑起来：“真聪明啊，年轻的魔法使。”
“那一晚，诞生的魔女可不是我的孩子。”
塞瑞利亚将莉莉安娜护到身后，满脸戒备：“废话少说……”
“让她说吧。”莉莉安娜拍拍她的肩，叹气道，“她天明就要消散了。”
“哈哈哈……”伊莎贝拉脸上出现细细的裂纹，“有时候我挺羡慕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如果是你们来过我的人生，想必不会过得太糟……”
伊莎贝拉家庭显赫，但未婚生下了丝凯拉，那个该死的负心汉第二天就离开了镇子。
而她前半生全只生活在这个落后古板的镇子，未婚生子，无疑是令人发指的，她父母痛惜，可逐她出家门却是毫不犹豫。
伊莎贝拉为了生活，带着孩子什么活都干过，她渴望在这个孩子长大后，那个男人能回来看看。
可没有，一次都没有。
直到被烧死的那一刻，伊莎贝拉恍惚，她竟然连男人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丝凯拉的名字是希腊语。”伊莎贝拉轻轻说着，她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开，“意思是‘被撕碎’。”
太阳一点点跳出来，伊莎贝拉迎着光，久违地笑出来：“是太阳啊”
“好久没晒过了。”
原地只剩下了鲜红色的衣裙，和几缕轻烟。
良久，塞瑞利亚一拳砸在墙上，鲜血汩汩流下：“这算什么啊……”
莉莉安娜沉默不语。
“莉莉安娜。”塞瑞利亚突然说，“如果我们才是魔女呢。”
塞瑞利亚突然想明白了——这样的世界，莉莉安娜这样的人，她会黑化成魔女才是必然结果。
那要救她，只能……
“我们一起，重建规则吧。”
塞瑞利亚说。
莉莉安娜愣了一下，很快笑起来：“好。”
‘滴滴滴滴——’
久违的机械声响起，系统尖声道：“宿主宿主！莉莉安娜黑化节点上最重要的人出现了！”
塞瑞利亚眯着眼望去。
从远处遥遥走来一女孩，
穿着深棕色斗篷，头上罩着同色系的帽子，白色的衣裙垂下，脖颈处有一道骇人的伤疤。她背着土黄色的包袱，奇怪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问道：“你们站我家门口干嘛？”
塞瑞利亚和莉莉安娜齐齐一愣，前者开口问道：“这不是玛尼亚家吗，”
闻言，女孩的表情更疑惑了：“我就是玛尼亚啊。”三人来到茅西特拉街上。
这里商户遍地，是魔法使采购的首选之地。
莉莉安娜提着白色的裙摆躲开污水池，主动说道：“我们先买魔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