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有同学的书不见了。莫名其妙地，闹得像是有谁被狗咬了似的。

我站在教室门口没有动，于月好奇地朝里边张望，徐朗摇着头叹息道：“他们真的是闲得无聊，要玩也得玩点有意思的吧。”

我听见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倒是挺团结。其实我并没有任何的偏见，我不认为那样子的骚动就是小题大做刻意为之，可能是习惯了的缘故，我将这些看作是他们日常生活中必备的调味剂，而我甚至连那样的味道都未曾尝过。但我既不惋惜也不羡慕，与他们吃不同味道的东西，无非就是，总是孤身一人罢了。而且，我能尝到的味道他们也尝不到，那种冰凉的又略带微甜的，从高原刮来的风味道。

徐朗：“去看看？”

我：“不去。”

于月：“欸，他们在看你欸，小芝麻。”

“我吗？......徐朗吧。”

“好像还在叫你欸，没差。”

奇怪，好像真的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他们的喊不是那种寻找一个人，期盼一个人，召唤一个人的喊，不是那种你坐在中午安静的公交车上，突然有认识的人跟你打招呼的那种喊，不是那种黄土高原上声嘶力竭都要和你来一首信天游的喊，更不是那种屋檐底下两个人耳鬓厮磨的喊。

他们的喊，是在愤怒得张牙舞爪的粉红烈火中嬉皮笑脸地喊。他们周围几乎没有空气，他们周围发黑的二氧化碳能够灼伤任何人——像是几十年都没有洗过的巨大的怪兽嘴里吐出的腥臭腐烂的而且又能烫烂皮毛的气息。

我被这喊声烫得无力反驳——我放弃了我心中侥存的理性，朝我不该去的方向走去。

走去，走去——那地狱一般的，由无数陌生面孔组成的，突如其来要吞噬我的，人形的漩涡。

我往那边走着，时不时回头看向教室门口。于月还站在那儿没走，她漫不经心的眼睛对上我时，亮闪闪的笑意像风——亲吻过铃铛和枫叶的风。说不上是哪种温柔，将我皱作一团的内心抚顺了。

教室里，劈头盖脸的喊叫声越来越清晰——

“林言芝你个偷书贼！”

“连副班的书都敢拿？”

“哎哟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看呢，或许只是拿着当摆设？”

“就是就是！以为自己好高雅哟～”

“原来林言芝是这样的人！”

“林言芝吗！她怎么会连书都买不起，要拿别人的？！”

“奇了怪了，我之前还看见她家人开着豪车来接她呢！她居然还会偷书？！什么人啊……”

“唉就那样呗，人品问题……”

……

哦，什么玩意儿啊，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