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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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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大嗓门。

毕竟是佛门清净地,韶玉没法,只好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喝得酩酊大醉的郑朗,问:“贵人有何要事指点?”

郑朗宿醉未消,昨晚在销金窝里醉生梦死的记忆仍旧萦绕在脑海里。

他站在韶玉面前,目光似蛇般粘腻在韶玉的面容上,想起昨日怀中女子肌肤滑嫩的触感,他幻想着韶玉坐在怀里的感受,没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兴奋起来。

“小师傅怎么来万相寺了?”郑朗紧紧盯着韶玉,眯起眼睛笑:“才几日没见小师傅,小师傅长得愈发俏丽了。”

果真是个混账!光天化日,护国寺中,他居然胆敢无所顾忌地调戏一名小尼姑?

不过他若是个正常人,也不会这般大大咧咧地喝醉酒回到寺庙中了……有一位皇后亲姐做靠山,他就什么都不顾忌了?

韶玉闻到他一身酒臭味,皱着眉头后退两步。

想起慧音姑姑的嘱咐,她悄悄把信藏在身后,冰冷道:“请贵人谨言慎行,此处是万相寺,多的是人。我还有慧音姑姑交待的事情要办,就不与贵人多说话了。”

说罢,她肃着面容,越过郑朗主仆二人,朝着方才那位小内侍指的方向走去。

哪晓得郑朗属实胆大包天,在韶玉经过身的一瞬间,他竟嬉笑着朝韶玉伸出了手。

韶玉以为他是要夺信,于是双手只顾着护住信,她没料到郑朗是冲着她来的!在她反应过来时,她头上的僧帽已被郑朗拿在手中。

满头青丝如瀑落下,韶玉气得瞪大眼睛,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就不怕我大喊一声,把寺庙里的其他人招来?你就不怕了尘住持罚你,更不怕太后娘娘追责你?”

常言道酒壮怂人胆,何况郑朗清醒时就不是个怂人。

酒意只会让他变得比平常越发嚣张乖戾。

“寺庙里的和尚怕是都在听了尘住持诵经,妙心小师傅,你真是挑了个好日子来万相寺见我。”

郑朗把韶玉的僧帽放到鼻下轻嗅,笑嘻嘻道:“你若是把他们喊来了,我就当着那些和尚的面搂住你,坏你名声,逼太后娘娘赶你下山,如此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你带回豫梁了。”

酒意上头,他琢磨片刻,兀自激动起来:“这么好的主意,我怎么现在才想到?”

……无耻之徒!

韶玉气极反笑。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静静盯着郑朗半晌,忽而敛了怒气,继续朝着五取蕴堂的方向走去。

欢喜庵里的小尼僧来万相寺,肯定是与了尘住持的事情有关。

郑朗猜中韶玉要去见谁,立马指使小厮:“你抄小路去拦住她,别让她逃了。”

韶玉听到身后郑朗毫不遮掩的声音,眼底一点点浮上寒意。

她改了主意,脚步一转,走入临近的一座佛堂内。大抵郑朗说得没错,今日万相寺里的和尚大多都在五取蕴堂内听了尘诵经,这座佛堂内也空无一人。韶玉步入屋内,抬头与身前面带微笑的释迦佛尼佛像对视一眼。

“……佛祖若要怪罪,也请怪罪郑朗那个浪荡子。”

空气中浓郁的香火味使人镇静,韶玉环视屋内,拿起放在桌上的白瓷花瓶,深呼吸一口气,躲在门后。

在豫梁的勾栏院里,郑朗与其他常在花间风流的世家子最爱玩一个游戏——他们常常喝醉酒蒙上眼睛,在勾栏院里捉那些姑娘,捉到哪个就把哪个抱到床榻上去。

郑朗玩得花,因而在勾栏里的名声并不好,被他捉到的姑娘个个惊慌失措,往往都是尖叫着快速跑走。郑朗极其钟爱这种游戏,那些姑娘越害怕他,他表现得越享受。

此刻追赶韶玉的过程,让醉酒的郑朗重新回忆起了这种猫捉老鼠游戏的快乐感受。他哈哈一笑,注意到韶玉的衣角消失在转角,连忙跟着步入佛堂内。

释迦摩尼佛双膝盘坐于高台上,半垂眼眸,往下看来。

郑朗跨过门槛,步入佛堂。屋内宽敞,猜韶玉躲在佛像后,郑朗笑着靠近:“我道你为什么要躲进佛堂,原来是你虔诚至此,想要在佛祖的注视下与我欢好?反正我是——”

之后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了。

一阵劲风忽然从脑后呼啸而至。郑朗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脑勺便剧痛不止。他眼前一黑,“啪”的向前倒去,昏迷前最后听到的,便是一声清脆的陶瓷破碎声。

韶玉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半个破碎的陶瓷花瓶,冷眼看着郑朗直挺挺地倒在了贡品桌上,接着慢慢滑落在地,连带着把贡品桌上的贡品全部带落。

水果、点心、鲜花、油灯接连落下,韶玉甚至看到一根香火砸落到郑朗的衣袖上,很快在他的衣衫上烧出了漆黑的一个圆洞。

确定郑朗真的昏迷过去后,韶玉这才拿着手里破碎的半个花瓶靠近。

果真是个麻烦。

韶玉叹了口气,烦恼: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才能把自己摘出去呢?要不干脆把他砸成个傻子算了?最好还要等他那名小厮寻来,然后把他们一起砸成傻子……

“都是你的错,是你非要来招惹我。”韶玉喃喃,再度举起花瓶。正要动手时,忽感屋外有人赶到,她抬眼看去,看到了目光怔忡的连霁。

……真正的大麻烦到了。

韶玉紧紧抿唇,没有放下花瓶,与他对峙。

静寂中,连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韶玉——黑发凌乱地落下,几缕披在肩头,她面容苍白如雪,嘴唇不自觉地抿紧,让连霁不期然想起方才自己临摹的那株白玉兰。

她长得像是白玉兰,可她不是白玉兰。

连霁模模糊糊地感知到,她的底色不是白的。白玉兰太过淡雅素净,她不是白玉兰,她的颜色不仅仅是白,正如她此刻握着破碎花瓶的手指无意识攥紧,手指葱白,但指尖流出的血是鲜红的。

连霁朝韶玉走近,韶玉却退后一步,看着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警惕。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要做什么?

韶玉猜测他下一步的举动:是会大喊一声让人捉住她?还是会怪她在佛前不敬,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亦或者直接离开,去了尘住持或太后娘娘那里告他一状,直接把她送去官府那里?

她的猜测一个也没有成真。

他只是沉默步入佛堂,蹲下身捡起被郑朗紧紧攥在手中的僧帽,细心抚平上面的褶皱,递到韶玉面前。

“别怕。我听到声响了,我知道是他的错。”他眼神明亮,温和地安抚她:“我会帮你的。”

……烂好人?还是他与郑朗也有仇?

韶玉没时间分辨了。她接过僧帽,没有立刻戴上,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在斟酌他说的是真是假。

她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连霁答:“因为打算做坏事的是他,你只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好吧,看样子的确是个烂好心的大善人。

韶玉决定赌一把,相信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她想到他是能够站在拜佛大会时站在了尘住持身后的人,想:或许他就是佛经读多了,想着当一回她的佛祖呢?

连霁给韶玉指路:“你从佛堂的后门出去,就说自己从没来过这里。剩下的交给我。”

韶玉深深看他一眼,去门后拿出方才被她藏起的信,从后门离开。

脚步方一踏出院落,韶玉重新戴好僧帽,刚给出不久的信任又被她收回。

韶玉心中蓦的开始后悔起来。她提心吊胆:这人值得信任?他与郑朗一齐来到清静山,他是什么身份?她分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何方才居然鬼迷心窍地信了他的话?

不过这事郑朗有错在先,韶玉心中思量,若真的东窗事发,她就在太后娘娘和慧音姑姑面前哭是郑朗先吓她在先,相信太后娘娘和慧音姑姑一定不会任由她被郑朗这个纨绔欺负的……唯一担心的是,她们会不会提前赶她下山啊?

韶玉越想越烦,在五取蕴堂将信递给了尘住持后,没忍住对着堂中的几尊佛像暗暗拜道:希望诸天神佛保佑,最好那少年说到做到,真能替她收拾好烂摊子。

******

从万相寺送完信回到欢喜庵后,韶玉看似与往常没有两样,实则整个人一直紧绷着。她时刻注意着身边的风吹草动,担心着自己做的事情曝光。

幸好她忧虑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事实上,慧音待她一如以往,甚至态度越发好,有越发看重她的趋势,什么重要或细致的事情,她都爱交给韶玉去做。

发现韶玉次次摘的花都得太后娘娘的青眼后,慧音更是直接把韶玉喊到跟前,问她:“你愿不愿意去侍奉庵主?”

韶玉惊讶:“我……我能为庵主做什么?慧音姑姑,我可以么?”

“庵主一心事佛,你要做的事情与现在所做的没有太多区别,只是需要搬到东厢房靠近庵主的地方住去。”

慧音说是询问,其实早有决定。妙字辈的小尼僧中韶玉最拔尖,做事最耐心有条理,侍奉太后去她最放心。想明白一切,慧音一锤定音:“觉慈等会儿会带你去新住处。你有什么不懂的问她就是。”

早先初来欢喜庵的时候,庵里人少,负责照顾太后娘娘起居的只有慧音一人。后来庵里招的人多了,慧音每日要料理的事务繁多,便挑选了性格温顺善良的觉慈替她侍奉太后娘娘。

韶玉搬了新住处,不用再与其他人共挤一间房住,这算是好事。

见韶玉惴惴不安,觉慈安慰她:“庵主好脾气,常在佛堂里静修,我们只需每日打扫干净院落、每日摘些鲜花供奉佛前便可,其余泡茶、去斋堂领斋饭的事情,我之后都会一一带着你做一遍的。”

听起来的确不难。韶玉放下心,跟着觉慈做了几日后,逐渐适应现在的生活。

慧音来见太后的时候,曾问:“庵主,新来的妙心做事如何?您若不习惯,我就把她调回去。”

太后回答:“留着吧。她做事细致,摘的花不错,留在这里也可以与觉慈做个伴。”

韶玉因此正式过了明路,留在了太后娘娘身边。

半月后,销声匿迹许久的郑朗再度来到欢喜庵。

向太后娘娘请安后,慧音再度让韶玉送郑朗到欢喜庵门口。沿途,见韶玉语气态度没有半分异样,郑朗神色古怪。

纠结半晌后,他试探着开口:“妙心小师傅,那日我做的事情混账,你别往心里去。”

韶玉心一跳,面上却镇定,淡淡回:“反正我从小路离开后,就再没遇到贵人您了,我知道您是喝了酒糊涂,只是与我在开玩笑。”她反问:“贵人面有难色,难不成是您后来做了什么别的事情了么?”

郑朗被吓一跳,干笑两声:“哪、哪还能发生什么呢,毕竟是在万相寺这样的佛家圣地里。”

韶玉心内嗤笑他的说辞,送他到欢喜庵门口。

临别时,郑朗依依不舍,左顾右盼一会儿,期期艾艾小声问韶玉:“我知道你如今侍奉在太后娘娘身侧,可小尼姑终究是小尼姑,你真对红尘没有半分眷恋了?……你没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要不你随我去豫梁看一回,若你不满意,我再送你回欢喜庵里面?”

他后脑勺都挨了一下了,怎么还想着这档子事?韶玉隐隐不耐,很想再拿花瓶或别的什么给他的脑袋再来一下。

她冷脸赶客:“您该走了。我还有慧音姑姑吩咐的一些杂事要做。”

郑朗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跟着我什么杂事都不用做了”,万分不舍地离开。

韶玉回到院中,拿着用来清扫落叶的扫帚,发起呆来。

她心情些许微妙,想:本以为至少要挨些责骂,没想到这事竟然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果真如那年轻公子所说,他只是看不惯郑朗行事,想要帮她一回?

她同样好奇一件事,瞧郑朗今日这副往事不堪回首的难堪模样,那位帮她的大善人究竟同他和别人怎么解释那日发生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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