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吧骂吧，这样要是能让你好受一点，你再骂我一万遍都行。现在，请查看你的终端，由于您没有设置密码（其实设置了也没用）所以我贴心地为您订购了一个小时之后的头等舱飞机票哦，作为赔礼，梦骸点数走的是贝小姐的账户。」

刚刚的比试中，奥西里斯察觉到自己的梦境限定能力能够正常使用，强度和在梦境内部几乎无异。因此，一出校门，他的身影掠了出去，他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你为什么突然能在我耳边说话？」

以前贝娅塔链接他们的时候，可没说可以做到即时沟通，而且她本人现在可能已经痛到休克，语气不可能还这么活泼。

「哦，塔的意识主动脱离了。为了最大程度利用算力，我分离了我的记忆，【意识稳定锚】打在了所有勘探家的脑子里。我专门负责你，也只有和你一块的记忆，其余部分，只有解除链接之后她才能接收哦。虽然消息有一定滞后性，但是这是我想到的最快最好的方法。」

他嫌脑子里这东西吵闹。

「已为您开启简略模式。」

【奥西里斯·支线任务已订立：找到中枢塔的密钥切片。】

他掏证件的动作一顿：密钥切片？不是脑组织吗？

与此同时，刚把人送进急救室的埃策尔的脑子里也跳出视窗：「手术完之后你就把我带回皇宫里面，让皇室的医生来照看我，我会昏迷很长一段时间。」

他立刻意识到她是故意让奥西里斯重伤她的：「你打算使用这个障眼法多久，手术结束我会安排下去。但是这个方法太危险了，你虽然不会死，但是也会痛……」

那道声音突然说道：「不，我只是Ⅰ型系统，她意识的一部分，我不会痛，躺在手术台上那位疼到休克的才会痛。」

闻言，埃策尔的表情险些扭曲。

自称为Ⅰ型系统的东西熟练地为他发布了任务。

【埃策尔·支线任务已订立：隐藏贝娅塔的行踪。】

远在埃舍里亚和德米克斯的两位翼族接收到了同一个任务。

【雷米尔·支线任务已订立：催促管理局维护系统，并且发起使用原型系统的草案。】

【沈津铎·支线任务已订立：支持使用原型系统的草案，促成Ⅰ型系统的重新使用。】

身处异国的二人几乎是同时明白了贝娅塔的意图：她打算废除现役的Ⅱ型和Ⅲ型系统，彻底瘫痪管理局的监视和对其他勘探家的控制，并且，中枢似乎将取而代之。

沈津铎的手心冒出了一丝冷汗：很大胆的想法，有一定的失败概率，但是一旦完成了，她能成为主动方。

她一定也同时给其他人发布了支线任务，也就是说……草案的发起人，会是埃舍里亚的那个纯血翼族，那位年轻的审判官雷米尔。

胆子不小……雷米尔虽然已经答应了帮助她，但那人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万一失败了呢。

终端上的队内讯息打断了沈津铎的思绪，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内容：“贝娅塔被奥西里斯重伤，濒死？”

她究竟做了什么？她不是弥留体吗？为什么会有生命危险？

他听到了那个声音：「最大程度降低威胁性和存在感，把任务碎片化发布出去。」

沈津铎的语气中有他没有发现的焦急：「你疯了吗？万一他们不帮助你呢？你难道了解所有人？」

他突然卡壳了。

塔说：「我是旧式Ⅰ型系统的总控系统，我是梦海数据库，也是算力最高的智能计算机。我最基础的被动技能是——」

【意念判定】

【1/1】

啧。精神侵略值6331的怪物，这个声称自己为Ⅰ型系统的东西，似乎用的不是读心，而是直接接收意愿。

沈津铎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是愿意帮助你，但是，我这边的行动还得另一位的配合……”

【中枢内部通讯权限已开放】

【通讯列表已刷新】

伴随着视窗内部探出的一个个联系人名，脑子里的声音解释道：「为了避免你们被监视或者行动暴露，我为你们开启了私人通讯。不需要信号塔，也不需要网络，只要你们配备的是Ⅰ型系统，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使用它」

很快视窗上显示雷米尔发来了一张照片。

沈津铎从不可思议中抽离，视线放在了那张照片上。

塔的链接使他身临其境，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张桌子应该是在埃舍里亚最高法庭的内部，桌子上的摆件是熟悉的天秤，而桌子中间放着一份米黄色纸张装订而成的草案。

沈津铎：？

塔的链接还在，对方能够通过塔的帮助感知到通讯者明显的疑惑。

雷米尔解释道：「我之前就已经拟定过重新启用Ⅰ型系统的方案。」

沈津铎：「你怎么知道他拟定过的？你不会让他读我心吧。」

系统：「我倒是想，但是那个工作狂拟定过很奇怪吗？」

这倒也是，沈津铎按下心中的诧异，开始仔细查看面前这份草案，随着雷米尔的翻动，他把这份草案看完了。

草案细数了Ⅱ型和Ⅲ型系统的缺点，还列出了大量的实证数据，包括掉线率和故障率，相比起Ⅰ型系统，【Ⅱ型程序系统】和【Ⅲ型统筹人工系统】的表现极其烂，草案严谨得像是一篇学术论文，看得沈津铎有点想请教雷米尔毕业论文要怎么写了。

系统答：「他说没有问题。他有空会帮助你。」

沈津铎感觉自己额头渗出了细汗：“等等……你读我心？然后自作主张地告诉他了？”

【意向判定】

沈津铎呵斥道：“停！”

系统把【1/1】的消息收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被这人玩坏了，沈津铎立刻给雷米尔回了消息：“我看过了，没有问题，我相信沈局也能够看出这其中的利弊的。”

对面回复得很快：“好，我今天就可以上辩论席。”

沈津铎：……不愧是工作狂。

纨绔转局内职员的沈津铎认命地掏出工作用平板。

夜间十一点四十一分，贝娅塔的生命体征稳定时，维奥拉正抱着书本在病床边看护。

斯佩尔邦德黄金勘探队已经在几个小时前完成事故汇报，表示原因只是意外，因二人的勘探能力差异较大导致，对方并无过错。

领导人的表情都有些难看，翻看完奥西里斯的资料，他们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最后只是交代他们以后别和人家切磋了。

埃策尔等人在心中暗叹：也就只有那位才能让领导放弃追责，再加上贝娅塔身后并没有什么背景和家人，因此也不用担心有人上门来讨说法，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离开汇报厅，四个人毫无交流但立马兵分四路。

维奥拉前往医院照看那位吊着一口气的同族；槐林黑着脸要去和教务组沟通贝娅塔近阶段的请假事宜；埃策尔则是回皇宫开始准备看护工作。

而动作最慢的那位，有些迟疑地再次重复系统的话：“你说我的任务是去吃一顿饭？”

随后，高挑的青年突然笑了起来：“这怎么能算数呢？”

他的脚踩在金色的落叶之上，突然停下了脚步。

【温德·支线任务已订立：在中枢塔周边布下蛛网。】

他的嘴角微陷：「你没在和我开玩笑。你指的是……」

系统理所当然：「体积更大的那个。」

「……你认为我可以做到？」

系统大言不惭：「你当然可以做到。」

温德继续和它沟通道：「你是打算掏空我吗？你知道北雅中枢塔的直径有多大吗？」

系统：「为了珍惜你宝贵的蛛丝，我为您圈定了六个直径为六十厘米的圆。」

温德沉默片刻，重新迈开步子：「我现在的想法有些失礼。」

系统：「不用觉得失礼，我这个想法就是比较疯狂。」

温德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报了个尽可能近的地点。

「你要我监视六位功勋者的动向，你是打算抽空去探查中枢塔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

系统一点也不关心贝娅塔的处境，它自说自话：「下次我会给任务标注上期限的，你们的行动力都太强了。」

所有人都是立即行动，这点超出了系统的认知。

很快，车辆把温德送到了一家酒吧门口，他下车之后并没有进入酒吧，而是转身拐进了小巷。

他还需要步行一定距离，此刻已经夜深，周围黑灯瞎火一片，万籁寂静中，他兀自低语：“中心区域现在被划定为禁区，那附近只有六位功勋者和大量的热成像监视仪器。那可是六位功勋者，贝娅塔，你的胆子真的大到吓人。”

脑子里的系统反驳道：「我不是她，我只是沿用了她的语气，我只专注于你所分配到的任务。我的计算结果当中，十六位黄金勘探家中，你监视六位功勋者动向的成功概率是最高的，有百分之八十六的成功率。」

它的语气远比分配到更多记忆的系统要来得生硬。

温德停下脚步，他靠在墙边，避开了前方的探照灯。

事已至此，只能希望一切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