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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代表水元素的蓝色灵力在林叶间游走。寒夜冻人，谢骄几人借着灵石的荧光围着看简繁华拿出的新道具——八卦盘。

八卦盘似木制品，但握在手里又像玉石质地。谢骄接过八卦盘看了两眼，就按顺序递给谢袄，谢袄和谢骄一样对风水不甚了解，继续传给秋池。

秋池摸了摸盘中的指针，又摸摸盘表密密麻麻的大字小字，一时目光黏在八卦盘上不动了。

秋池喜欢这个？

三人见秋池迟迟不肯松手，就知她非常钟意八卦盘。

简繁华凑在秋池耳边说了句“秋池姐，八卦盘我还有很多，你要是喜欢这个我就送个你了。”以后，表情淡定的从香囊里拿出一个新的八卦盘。

看样式，和秋池手上的一模一样。

壕无人性。

谢骄和谢袄对了个眼神。

他们虽不了解八卦盘的造价，但就简繁华的身价来看，他身上的东西不可能便宜。

下次找机会送他更好的礼物。

谢骄和谢袄眼神一合计。

谢骄：可我们的钱不多啊。

他们俩除异的报酬不少，可要给简繁华这种级别的人送礼物，还是不够看。

谢袄：赚啊。

谢骄：我想想怎么赚。

如何在短时间内暴富，成为谢氏师兄妹心头的一大难题。

“此方天地灵力已显，八卦盘可助我们找到风水阵眼。”简繁华讲解了一番八卦盘的运作原理，道，“待会我开启八卦盘时，还需师姐相助，帮我稳定风水。”

风水善变，对待它操控八卦盘的灵师必得极擅长操作灵力，才能像母亲哄睡稚儿般抓住它的轨迹。不然一个操作不当，盘毁受反噬都是轻的。

四人里最擅长精细操作灵力的无非简繁华和谢袄。

谢骄因灵力太多离得近容易干扰风水的聚合，早早被谢袄打发到一边站着去。秋池自觉这里用不着她发挥，抱着八卦盘跑去和谢骄一起捣鼓这玩意儿。

简繁华白色的灵力和谢袄淡青色的灵力同时注入八卦盘。简繁华开启八卦盘，将蓝色灵力带入坎位落下，指针疯狂转动。谢袄灵力属风，她或哄劝或强硬，一点点将进入八卦盘后想到处溜达的水属风水带到它应该在的位置上，指针这才慢了下来，且在一个方向多次停留。

谢袄灵力不多，指针第三次转向同一个方位时，她额间颈间皆是细密的汗珠。待到指针第四次转向那个方位，简繁华示意谢袄撤回灵力。

“小袄师姐，已经足够了。”

谢袄唇色微白，“好。”

说着缓缓撤回灵力。

谢骄主动跑过来当灵力牌充电宝，给谢袄充电。

秋池跟着扶住谢袄。

简繁华比谢袄灵力多，使用八卦盘的消耗于他而言不过尔尔，见谢袄面色有些难看，他取出丝帕递过去。

秋池见了，接过丝帕，给谢袄擦去汗水。

谢骄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静，“阵眼找到了？”

简繁华点头，指向一片幽深的密林，“就在那个方向，那里水元素充足，风水应当停留在湖泊或者河流上。”

“那边我和你去过，没有河道的痕迹，若是湖，它连个坑都没有，如何蓄水？”谢骄想不通，“风水的干扰这么大吗？”

能让密林化作湖面。

简繁华也是头一次遇到风水，“如若我看过的藏书记载为真，风水确实有改天换地之能。”

“……地壳运动？”谢骄想出一个科学的解释。

简繁华：“什么？”

“没什么，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有用。风水奇景近在眼前，不若亲自去看看。”蓝色灵力愈发浓厚，谢骄的好奇心被勾起，他和秋池一左一右尽量舒服地架着谢袄，“走吧，繁华。”

简繁华拿着八卦盘走在靠前一点的位置，“嗯。”

*

那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月光投射下去，湖面映出银色的光，芳草连成一片，每一次摇曳，都在自在地呼吸。

湖水如银盘满溢，轮廓晕染的晶莹辉光柔化了嫩绿的草心，模糊了湖的界限。碎银错落，新芽生发，生命在这里欢腾，喧嚣为之停歇。

这是神秘的，静谧的湖。

绽放的银花展露丽姿，挽留前行的人们。谢骄情不自禁抚摸这自然的生灵，它柔嫩轻薄的花瓣让人不敢使一点劲破坏这份美好。

“这里真美啊。”谢袄赞叹，女性对美的感知力是天生的，无需多余的修饰。花草间银色波光点点，她小心的一步一动，生怕踩碎了它们，破坏这份浑然天成的美。

秋池是大山凝聚而成的精灵，天然亲和纯粹的元素力，她不会破坏自然，只会与自然共生。在小心翼翼的几人里，她是最自在能动的。

少女尽情地跑动着，她嗅着花香，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好动的水属性灵力在她指尖凝聚，与她共舞。

八卦盘指针归于原位，简繁华知道就是这里了，他收起罗盘，看着不存在于灵异界和人间界的瑰丽美景，难得失了神，醉心在这等美景里。

湖面没有尽头，明月坠入湖际。天与地暧昧不清，似世间本来面目便是如此。

“问、心、湖。”在一簇簇拥成几米高的花树里，谢骄轻轻推开缠着他手指的花蕊，摩挲着石碑上的字迹。

他和李四屠学了古今的所有文字，不说全知，日常用字还是认得的。

“同行数载，今日别离。”

“苦旅迢迢，莫问君心。”

“……”

“银盘易碎，芳草易折。”

“踏月而来，月隐而归。”

“……”

“且问金兰，今夕何夕。”

“何以解忧，唯有问心。”

谢骄：“何以解忧，唯有问心。问心……”

简繁华走到了石碑旁，因为有谢骄拨开透明的花骨朵，他也能看见石碑上的碑文。

“这写的是一对即将别离的好友，误入了问心湖？”简繁华凝神看下去，“他们见到了问心湖的美景，希望月亮落下太阳升起时，他们便能离去。”

“可惜月亮从未落下，两位好友对坐良久，已不知今夕是何夕。有什么可以解决此刻的忧愁呢，唯有……问心？”

“问心指的是湖？”谢袄抓住跑得老远的秋池，过来就听见简繁华和谢骄嘴里念着这两个词。

秋池已经上瘾了，她像只吸满了猫薄荷的猫咪紧紧靠在花树上，沉醉非常。秋池没有表情的清丽面庞上流露出丝丝依恋，“这里很舒服，花漂亮，水漂亮，我很喜欢这里。”

确实舒服。谢骄在问心湖待了一会，通身舒畅，分割灵台后的隐痛也缓和不少。

“风水聚合之地灵力纯粹，于灵师修行而言大有裨益。师兄和秋池姐在大仓山受的伤还没好全，如果能借此宝地修复本源也是件好事。”简繁华见两人不自觉运转灵力，建议道。

“可以吗？”谢骄从纯粹的灵力里抽身，“依石碑上所写，月亮恐怕不会轻易降落。如果它不落下，我们很难出得去。”

“也不急在这一时，”谢袄撕不下秋池，索性坐下来看风景，“如果我们有办法出去，一天两天不算耽误，如果我们没办法出去，一年两年都得在这待着，更不用在乎区区一两天了。”

谢骄：“……有道理。”

简繁华也劝他，“师兄，若能趁此机会疗愈沉珂暗疾，你体内的弱……”

谢骄：“嘘。嘘。”

简繁华小小声：“或可不药而愈。”

清净府那段时日，简繁华就得知谢骄身有弱症，若不及早根治，迟早会有天人五衰之象。

问心湖乃风水宝地，借此机缘调理身体对谢骄而言百利无一害，简繁华自然不会阻止。

“我知道你的心意。”谢骄瞄了眼似乎在修炼的谢袄，小声道，“我会尽力试试的，这身体的毛病我很清楚，就算有问心湖的机缘，想彻底治好怕是很难。”

简繁华也知道体内自带的病症最难根除，“能治一点是一点吧。母亲也知道师兄的弱症，她和师傅师叔们都在想办法，师兄的病一定有得治。”

谢骄微愣，然后笑道，“嗯，会有的。”

他在入定前看了眼银色的湖水，问在场唯一一个没沉迷修炼的人，“繁华，你会游泳吗？”

“会。”

“那你跳进去，游两圈，然后告诉我感想。”

“好。”

简繁华也不问为什么，放下弓箭脱了外袍径直往湖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