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鲜于纺地弹射过于有力,谢袄硬是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鲜于姑娘,冷静一点。”
谢袄抓住鲜于纺的双臂,避免少女落了脸着地的下场。
“有什么话慢慢说。”
“谢小姐,你人和谢公子一样好。”
鲜于纺用手帕拭泪,她心知谢袄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也不卖关子,赶快说出了谢骄的下落。
“谢公子他往东边去了,看时辰,该到苏杭边境了。”
“好。”谢袄点头表示她知道了,转身就走。
鲜于纺愣了一下,赶紧拉住谢袄的衣袖,“谢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王诗心和苏弦鸢太危险,她一个人受不住。
谢袄看了鲜于纺的脚一眼,“你不是受伤了吗?”
鲜于纺表明立场,“谢公子生死未卜,我这点脚伤算什么,还是谢公子的安危重要啊。”
谢袄挑眉:真的吗?
谢袄一行人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巧听到了王诗心质疑鲜于纺用心的话。虽然时机太过凑巧,但送上门甄别敌我的机会谢袄还是要接的。
她和秋池一边听一边观察一日前跟上她们想一道找人的两位。
这两位正是情况不对赶紧撤的王书情和倒霉撞破被假毒的苏天问。
王书情神情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一幕,苏天问表情迷茫,看上去很困惑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
慎重起见,谢袄将除秋池之外的都列入心怀鬼胎的队列。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演的。
谢袄对恶意的感知只高不低,哪怕谢骄都无法超过她。以往她不深想,是因为与她、与谢骄等无关,但现在谢骄不见了,师傅又离得远,谢袄身边除了秋池外都是些心思各异的人,她不得不重拾起对一切的怀疑心,面对眼前立场各异,手段频出的同辈人。
谢袄没戳穿鲜于纺,也没立刻接纳她。
“王小姐怎么看?”谢袄把问题抛给了王诗心,拆穿别人多没意思,隔岸观火才是正理。
王诗心温声道:“谢公子的安危当然重要,我和苏妹妹愿与谢小姐同行。”
谢袄:这是要让我自己猜?
王诗心避重就轻的答法很妙,她这么说,就差把“公道自在人心”六个字拍谢袄脸上。她问心无愧不解释,公允只看谢袄怎么想。
话套话谁不会呢,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王诗心这样软刀子割肉的对手不多见,谢袄有心想和她碰一碰,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谢骄。
时间紧迫,谢袄也只能歇了心思,笑眯眯道,“那就一起去吧。”
鲜于纺颤抖了一下,一直抓着她的谢袄感知到掌心的颤度,笑意不减,“鲜于姑娘行动不便,就由我背着她行动吧。”
谢袄虽不信在场的人,但她也没必要刻意为难谁。看戏嘛,还是有来有回比较好。独角戏太强调个人了,她不喜欢。
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喜庆啊。
谢袄开始端水。
以为自己站队失败的鲜于纺:欸?
她圆润无辜的眼睛傻傻地看着谢袄,其中有迷茫、困惑和不解。
谢袄看似轻敲实则轻碰鲜于纺的发顶,她歪了歪头,学着谢骄提过的“霸道语录”。
“怎么?我带鲜于姑娘,鲜于姑娘不满意?”
“不不不,”鲜于纺上道地接话,“我只是怕麻烦了谢小姐。”
谢袄姐两好地揽住鲜于纺,“怎么会呢?同为女子,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而且叫谢小姐多生疏,鲜于姑娘看着比我大一些,唤我一声小袄即可。”
“欸?!”鲜于纺算了算生辰,怯生生的,“可以吗?”
谢袄爽朗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显示亲近的名字罢了。”
鲜于纺:“……”
她算了算她和谢袄的缘分,又算了算会不会折寿,最后抬起苍白的小脸,对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谢袄羞怯地笑了一下,“若要这么算……小袄唤我一声阿纺即可,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谢袄叫得很爽快,“阿纺。”
鲜于纺:“嗯,小袄。”
鲜于纺接了话,谢袄不藏着掖着,跟个特快意的女侠似的,一连代表三个人的立场,向鲜于纺介绍起秋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我师兄、我师弟的挚友,秋池。”
谢袄这种介绍法,饶是秋池都有些受不住。
秋池:你这么说,他们知道吗?
嘿嘿。
谢袄:我这么说,他们会否认吗?
秋池移开视线,表示没眼看,但在外要给自己人面子,她微微点头算是承认。
谢袄也不骗人,她说实话,“秋池姐看着年轻,但比我两都大,你喊她姐就是了。”
“秋池姐好。”
鲜于纺感觉她跟拜山门一样,现在是认人环节。
谢袄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可惜师兄师弟不在,不然也让你们认识一下。”
鲜于纺汗颜,“这…不太方便吧。”
一个是王诗心的未婚夫,一个是少楼主看上的人,她接触哪个都危险。
现在这个局面就行了。
见鲜于纺真的不愿,谢袄也不逼她,“那就算了,他们两也没什么好认识,尤其是我师兄,他太软弱了,认识他你会很辛苦的。”
“我觉得…谢公子……人挺好的。”
鲜于纺不敢顺着谢袄的话说,谢袄和谢骄是亲师兄妹,谢袄说是调侃,她附和算怎么回事。
谢袄装作看不上谢骄的样子,她的人设就是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摇摆。
谢袄在谢骄的设计内加入自己的理解,“他那是对谁都好,比起他,我还是觉得简师弟更好,起码不和稀泥吧。”
鲜于纺:“……”
这是可以说的吗?
鲜于纺偷偷看王诗心。王诗心的表情还是那么完美,跟不知道谢袄在说谁似的。
这也太淡定了。
鲜于纺害怕之余,又有点佩服王诗心了,这得多强的自我调节能力,才能把自己塑造的跟尊玉雕像一样不动如山啊。
王诗心能忍,苏弦鸢却不想忍。
出于刚修复的“友情”,出于一个阶级的身份,苏弦鸢语带好奇说阴阳之话,“谢小姐的人缘很好吧,不然也不会这般提起简公子了。”
“嗯?简公子?你说繁华吗?”
谢袄将鲜于纺往背上一丢,鲜于纺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惊叫还没酝酿好,就被谢袄身手矫健地接住了。
谢袄贴心三连问。
简家的公子有两位,苏弦鸢在说哪一个呢?
苏弦鸢:“……”
可恶,早知道以前她自己下场,不让哥哥代劳了。这下好了,真遇到对手,阴阳人都差点段位。
谢袄友好一笑,“看来苏小姐很好奇繁华过得怎么样,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边赶路,我一边说给苏小姐听?”
苏弦鸢贸然出言失了先手,只能尽力找补。她装作若无其事一笑,“谢小姐别误会,我和王姐姐是朋友,王姐姐关心的事,我也关心。”
谢袄也跟着装,像突然发现似的,“原来如此,那王小姐也一起听吧。”
说完,谢袄就往外走,秋池跟上她,目光有一瞬落在了鲜于纺的背上。
鲜于纺背后一凉,偷偷用余光看,又看不出是谁在打量她。
王诗心和苏弦鸢保持在一个亲密又不失礼数的接触范围内,苏弦鸢棋差一招,王诗心眼神安抚她。
她一直都很温柔,“若此为谢小姐所愿,诗心不会推拒。”
谢袄:什么叫她所愿啊。
这位王小姐是弄混淆概念的。
谢袄不进套子:“王小姐,时间紧迫,走吧。”
王诗心带着苏弦鸢跟在谢袄身后,王书情和她目光相接,两人眼神示意,未曾多言。
但苏弦鸢和苏天问是有点不对付在身上的。
苏弦鸢:“你怎么在这?”
苏天问看向王书情:“你问她。”
王书情:“误会。”
苏弦鸢看着苏天问:“真的?”
同为苏家人,平时不对付可以,关键时刻还是得站一边。苏弦鸢不信苏天问是来找她的,他是被迫的还差不多。
苏天问眼神复杂:“……是吧。”
苏天问不瞎,苏弦鸢和王诗心亲密地挨着,可见她两关系不错。苏天问也不傻,刚才一通话,谢袄秋池鲜于纺三人已经绑在一起了,他要是不把王书情骗他的事压下去,苏弦鸢跟王诗心翻脸,他们两个姓苏的怎么玩。
苏天问相信王诗心能果断把他两卖了,直接加入谢袄那边。
苏弦鸢微笑:“行。”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等回去了在清算。
王书情不在乎,苏家要找事,找的也是她那个便宜哥哥,让那便宜哥哥自己头疼去吧。
王诗心往谢袄那边看了看,“苏妹妹,谢小姐她们走远了,我们先跟上去吧。”
苏弦鸢:“好。”
王家和王诗心是两种存在,苏弦鸢不会因王家的事迁怒王诗心。
姐两还是客气亲热的。
被落在最后的苏天问:“你没发现我们两很多余吗?”
一起被落在最后的王书情:“我发现你很多嘴。”
苏天问:“喂!”
王书情:“放尊重点,我是你的长辈。”
苏天问:“我不懂家里怎么排辈分的。而且,王三小姐母亲姓苏,你作为她的妹妹,不该和我一样姓苏吗?”
王书情:“傻孩子,我随母姓,从的是王家的辈分。”
苏天问:“为什么?”
王书情:“家族秘辛你少管。”
苏天问也不气馁,反而认真的思考起来,“那你要是从苏家的辈分,我该喊你什么?”
王诗心无语的看向苏天问,“你没事吧?”
苏天问:“我就问问,你为什么要骂我。”
王诗心:“谁骂你了,我是说实话。心这么脆弱还敢跑出苏家大门,不怕死了?”
王诗心嫌弃地走快了,跟上了王诗心她们。
突然一个人的苏天问:“喂,你等等我啊。”
他不想一个人。
*
王苏四人的对接固然有趣,前面没有硝烟的交锋更加刺激。
察觉谢袄想制衡的王诗心很体贴,只挑简繁华的事问,张口谢袄辛苦,闭口谢袄不易,活像简繁华是谢袄的未婚夫那般设身处地为谢袄着想。
谢袄四两拨千斤回击王诗心,问她繁华,她提师兄,问她师兄,她提繁华,力争端水持平,营造在两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形象。
几次交锋下来,双方都摸清了对方的底。
王诗心:立场坚定,不好忽悠,但是个不错的人。
谢袄:面善心硬,算计太深,但是个厉害的人。
若是她,应该不会妨碍到我。
两人同时这么想。
谢袄要的是谢骄平安,世家门派打成一团浆糊与她何干。
王诗心要的是趁机造势,收揽人心。最次,她要得到简繁华对她的敬重,最好……她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们劳累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了。她虽失去了母亲,但她母亲还留给了她很多东西,若是有机会一博,她未尝不能去那个位置。
两人所求不同,不会碍着对方。
谢骄知道王诗心想要权力和地位,王诗心也知道谢袄想要家庭美满的朴素愿望,她们完全可以合作。
所以话题在几轮后又变了,话题中心转移到了鲜于纺身上。
王诗心来做这个恶人,“鲜于姑娘,有关谢公子的事,占星楼卜到了多少?”
在默默旁观的鲜于纺:“欸?”
王诗心:“鲜于姑娘不必惊慌,我有此一问,也是心中困惑。若真如刚才鲜于姑娘所言,是怕苏妹妹克到谢公子,为何不在谢公子离去时直言?我想以谢公子的才智心胸,未尝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当时逼问鲜于姑娘,也是因鲜于姑娘行事遮掩,不肯直言,这才出此下策。”
“当然,我也能理解鲜于姑娘为何不肯直言,我是王家女,并非谢公子亲友。与谢公子的命数而言,我是个外人,也可能是会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