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来之前，常筱做年终总结，今天将是假期前的最后一天上班。

也不知是缘分故意作弄还是巧合太多，直达的车票已经售罄，常筱只能买换乘站，而刚好那一站是章沅老家的城市。

在她踏上回家的征途时，章沅静静靠坐在沙发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平淡的心犹如猛兽一般突然跳动，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

持续了几秒便慢慢恢复平静，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穿着外衣戴好口罩出门觅食，她打算去附近最热闹的地方解决早餐，车到门口停下心跳也随之越来越快。

“姑娘你怎么了？”司机担忧的问章沅。

“没事，”章沅摆摆手打开车门，望着各色食物小声说，“果然是没吃早饭的缘故，比平常迟了五分钟心就跳这么快。”

章沅熟门熟路直走右拐进入第一家，在她转身时，刚戴上耳机的常筱与她擦肩而过，也没有听到章沅笑着对老板说，“阿姨，一个素包子一碗粥！”

说罢，她抚平着心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心跳越来越平稳，老板端着早饭放到桌上，章沅却感觉不到对食物的渴望，内心极为平静的同时总觉得缺了什么，望着门口位置迟迟不肯移开眼。

这里明明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章沅总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个重要的东西，不安感从九点开始越发强烈。

常筱盯着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检票，她盯着车站入口期盼那个人能知道自己在这里。

聊天框早已打好的文字迟迟发不出去，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打扰对方，哪怕一条消息也不行。

“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发生什么事了？”章沅弟弟见她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悄悄从口袋拿出她爱吃的小零食在眼前晃了晃。

章沅眼眸发亮，左顾右盼拆开袋子塞进嘴里，心情大好的她哼起了歌。

“对联贴好了吗？”她岔开话题支走了弟弟，房间只剩她一人，重新拿起抱枕抱在怀里。

她鼓舞自己应该调整心态，不要为了感情破坏好心情，加油打气后迈出房间，如果不是眼角的泪痕，弟弟真的以为她好起来了。

同样靠着椅背呆呆望窗外阴雨天的常筱，抱着双膝面无表情坐了好久，她在纠结要不要发新年祝福。

对于章沅来说什么节日都只是形式，她不打算特意庆祝，像平常一样就好。

零点刚到，章沅手机在房间响起来，常筱发来的新年祝福语。

临近傍晚，章沅才看到这条消息，尽管表面淡定自若，但唇边的弧度早已出卖了她。

新的一年她们聊天只有祝福语，包括元宵也是，节后常筱恢复上班的日子，章沅也开始忙碌起来。

新生活好像开始了，常筱辞去工作去了另一家公司，命运好像总是让她们拉近距离，她上班地方距离章沅住的地方很近。

她邀请对方以换工作为由庆祝，得到对方的一句，“我恋爱了，就不好意思啊。”

如果说当初的浑身发冷是失落，此刻这句话是绝望，跌入谷底翻不了身。

她依然笑着说：“不对啊，恋爱和朋友吃饭有什么冲突吗？”

“就不太方便了。”

“我懂，怕误会。”

“对呢。”

章沅呆在房间苦笑，哪儿有什么恋爱，只不过是习惯性推开罢了。她怕什么呢？没人知道。可能是从来没有人如此坚定的选择自己，曾经以为有个人，但带来的影响太过深刻让她心里筑起高高的围墙，有时她在想一个人也挺好。

但她又怕一个人生活，害怕孤独，当有人在无数次被拒绝依然坚定的时候，起初是开心的，但想到结果都那样，不如从来没开始过。

常筱对新生活继续忙碌，暂时屏蔽了感情，不去想。

生日当天，她定了餐厅买了蛋糕和朋友庆祝，那天是她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时候，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感情。

生日文案也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几张他拍的照片。

章沅看了一遍又一遍，常筱从没有的温柔模样，她心跳大幅度跳动，她努力抚平，但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应该是找到幸福了，”章沅苦笑，“这么快嘛？我还以为…”

她摇摇头接受一切，“明明是我推开的，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众多点赞的朋友中出现了常筱熟悉的头像，她开始刷新，期盼对方发一句“生日快乐”，但没有。

常筱无奈，但也接受。一个月前章沅庆生，她原本想装看不见，但想了想毕竟是生日，就点赞评论。

章沅看到她点赞，内心泛起波澜，看到常筱的评论，手诚实的秒回，对于共同好友的祝福视而不见。

在她不知道的那几天，常筱原本郁闷的心情更加糟糕，一个人默默哭得筋疲力尽，然后不自觉睡着。

现在的她们之间隔着一张可以随时戳碎的纸张，但凡有任何一方多一点点关心，也是越界。

她点开看了又看，常筱的空间没有任何动态，三天可见也将她关在门外，空白的个签，不换的背景头像。

章沅意识到这次是真的彻底伤害了对方，头也回不了的那种，关系没有坦白时，章沅开始退缩时，对方的动态从一个月可见变为三天，而她从认识常筱没几天，学着对方动态变为一个月。

记忆开始倒回，就连她自己也忘记相识多久，那天晚上常筱发送，“为我们认识两个月，干杯。”

不习惯发可爱表情包的常筱，却发了章沅喜欢的猫猫表情包。

翻看加好友那天，章沅内心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为了认识多久这样微不足道的细节跟她说一句。

常筱做了，对着章沅来说就像是习惯冬日冰冷的天气，突然有个人降临在你身边告诉你不要怕冷，因为她带来了极致的温柔和足以让章沅安全感满满的偏爱与例外。

不论章沅如何幼稚，冷漠，回避，唯一不变的是常筱对她始终如一的偏爱和温柔，即使告知“有对象”，常筱也在保持努力保持冷静，只是祝她所愿皆得。

现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章沅痛哭不已。

从来没有对朋友的边界感和礼貌，有的全是对自己那份毫无保留，常筱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甚至是个一点就炸的性格。这一点从她替章沅打抱不平足以看出来，她将这点代为朋友间的关心。

她那时忘了一点，身为细腻的水，被社会残酷磨的只有戾气的常筱，从始至终对自己都只有温柔。

她想给找个合适的时间或者说措辞来表达歉意，可对方不一定想听，这些天只要自己婉拒邀约甚至是回避聊天，“不好意思”这四个字经常说出口。

除了抱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常筱造成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