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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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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春天就到了,伊利斯一派生机盎然。

梅里特和伊妮回来之后,暴风雪邀请洛恩参加庆功会。

梅里特是个喜欢大摆筵席的性格,暴风雪也喜欢热闹。他们达成什么成就,或是纯粹地“收工”之后经常一起庆祝,也算是增加一点社交以弥补平时一两年不见一面的常态。

洛恩不喜欢热闹,也没有对这次事件做出任何贡献——除了一开始的巧合。不过,这显然是个大家一起赞美暴风雪的场合,这次又是暴风雪平息了事端,论功劳他至少能得到□□成。暴风雪有些嫌弃同事们,但又喜欢受到表扬,再加上这是梅里特的主意,就没有反对。洛恩当然是想为暴风雪庆祝的,于是也答应前来,只要暴风雪能提醒他的同事们不要纠缠他。

这也是他和梅里特与伊妮的第二次见面,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洛恩颇感压力,上次见面似乎结束得并不愉快,不过暴风雪安慰他,两人都是平易近人的性格,也知道洛恩内向怕人,如果不愿意的话洛恩不用主动介绍自己,梅里特和伊妮愿意无视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和他们沟通,请一定不要提起你已经加入我们了。”暴风雪提前嘱咐道,“我想晚点再告诉他们,不然梅会嘲笑我的。”

洛恩对大白猫和国王王后之间复杂的亲子关系并不了解,颇感疑惑却还是答应下来。所以说,暴风雪去“偷”婚戒也是因为这个?

“可是他们不会感觉到吗?”洛恩不禁发问,“我可以使用法术什么的?”

“最近的法术侦查和‘人口普查’交给我来负责,这是他们出门之前和我达成的共识。”暴风雪得意道。

总觉得他们已经发现了只是假装不知道。洛恩暗自思索。

总之,洛恩无法彻底放弃某种离奇的可能性,下定决心要给这两位风云人物留下好印象。

于是,宴会开始之后,洛恩悄悄叫上暴风雪,一起去和梅里特和伊妮打招呼。

暴风雪很开心,洛恩总觉得他圆圆猫脸上带着“我家孩子终于长大了”的骄傲。

不过,洛恩心里是非常紧张的,他在不透露暴风雪秘密的前提下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表现得不算好,能看得出勉强和忐忑,但两位大家长一直是温和又理解的态度,或许是因为环境和处境的改变,他们和当时阴暗街巷里的神秘人影给洛恩的感觉全然不同。最后梅里特和伊妮没多说什么,只是欢迎他来到非自然世界,谢谢他喜欢伊利斯,并说了一些简单的祝福的话。伊妮还笑着让他加油。

果然已经知道了。洛恩偷瞄暴风雪,宴会的主人公却还是一副单纯可爱全无察觉的模样。

洛恩总感觉这两位家长对他的态度有些太亲切了,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这份来由不明的家人式亲切是简单言语掩饰不住的。洛恩对此紧张又无措,也感到困惑,他倒是没有生气,洛恩知道自己的特殊,从不对理解他、对他没有恶意的人生气。

或许两位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才会受到伊利斯居民的爱戴?洛恩不知道暴风雪在家长面前是如何对自己赞不绝口,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在此之后,洛恩和暴风雪分道扬镳,暴风雪去和大家聊天,洛恩独自在餐车之间徘徊。这里是图书馆顶层的宴会厅,面积不大但是装潢奢华,由楼下自助餐馆提供的菜品非常丰富,这也是暴风雪邀请洛恩的原因,让他可以跟着大家吃顿好的,不必整天吃食堂。

洛恩接受了暴风雪的好意,认真吃东西的同时无声观察其他同伴。

暴风雪的同伴也就是属下们不仅限于他见过的那几人,但整体人数不算多。

半神稀少,神裔很难延长寿命,普通人类生老病死,这是每个非自然组织都要面临的问题。曾经隶属于暴风雪小团体的人可能很多,但每个阶段,每个时间点的人数又是比较有限的,古往今来,人员一直在更替,总是需要新鲜血液。

这大概就是暴风雪招募他的原因吧,洛恩这样想。

在这一小群人里,至少一半多是他完全不认识的,不过大家都是暴风雪的崇拜者,这令洛恩感到亲切。但他不会去和别人聊天,只是习惯性地观察。

洛恩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类似他的存在,一位有着黑色卷发的男青年,披着纯黑的斗篷,宽大的兜帽快要遮住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和微长的发梢。他和洛恩一样拒绝和人沟通,甚至拒绝抬眼看向别人,只是闷头找东西吃。可以说,他是相当享受这一宴会的——仅限于食物,其他人知趣地没有去叨扰。

忽然,迈尔斯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洛恩替不知名黑发青年捏了把汗。

青年抬眸瞥了迈尔斯一眼。洛恩这个角度看不清眼神,迈尔斯却尴尬一笑并立刻退了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原来是个狠角色,很符合外表,洛恩在心里做出评论。如果他也有这个水平就好了。

其实洛恩的水平已经很接近了,很多勉强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脾气暴躁、很凶很冷酷。

黑发青年在餐车之间慢吞吞移动,他食量大的惊人,对食物的热情也与众不同,尤其喜欢肉类,举止却十分优雅,让人嫌弃不起来。洛恩怀疑,这次宴会至少三分之一的食物就是为他准备的。似乎是吃累了,青年又转身去接啤酒喝,看来至少是成年了。

和迈尔斯面对面的时候,黑发青年显得瘦削矮小,和其他人对比的话,也不是很高,大概比洛恩矮半头多,目测可能不及平均男性身高。

洛恩观察地津津有味,对方完全没有察觉,直到暴风雪突然出现。

“啊,是狼。”暴风雪顺着洛恩的目光望去,“他和你性格有点像,感觉你们能成为朋友。”

感觉不太可能,洛恩心想,他是个连和自己都没法成为朋友的人。

“狼?”洛恩发出疑问。

“嗯,他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狼。”暴风雪为他介绍道,“他是一位很强的半神,大概是伊利斯目前最强的半神。他本体是生活在伊利斯附近平原上的灰狼,灵魂经历磨练晋升半神,在这个过程中也开启了神级的智力和意识。这么说来,狼比我要厉害,死去的动物很难凭借自己的意志成为半神,我算是走了捷径,狼是自己打拼出来的,比姬丽更励志的存在,只是他太神秘了,起不到鼓舞的效果。”

“不过,他年龄没我大,也没有我厉害。”暴风雪骄傲地眯起眼,整只猫有些膨胀,“再说,我的名字也比他酷,幸亏我的第一任主人给我起了名字,不然我岂不是要叫‘猫’?”

洛恩失笑。这么说来,这样过于简单的名字是很奇怪,也就只有F那种才能起到神秘高雅的效果。

洛恩甚至知道暴风雪为什么叫暴风雪,他阅读过很多和伊利斯相关的传说,更是对暴风雪做过一些调查。暴风雪是第一任主人,也是数百年前的图书馆馆长在暴风雪前夜收养的,又有着纯白的毛发,所以随口取了这个很长很酷的名字。暴风雪显然是以此为傲的。

“好像他平时就是叫我猫的。”暴风雪一副忽然醒悟的样子,“这个可恶的家伙!”

“…”洛恩倒是觉得那个场面有点可爱。狼的本体肯定是一匹呆呆的耿直的狼,狼中耻辱。

嘴上嫌弃,暴风雪还是跑过去和狼打招呼。

狼第一句果然是:“晚上好,猫。这次也很厉害。”

眼见暴风雪露出恼怒的表情,狼歪了歪头,神色中充满不解。他比洛恩还不擅长和人沟通——这也不是很难理解,因为他不是人。

“晚上好,狼。”暴风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怎么样,喜欢这个宴会吗?”

“喜欢!”狼有着大学生一般年轻的长相,听见暴风雪提起宴会便笑起来,露出有点可爱的酒窝,“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酒。”

“那就好。好好吃,随便吃。”被对方影响,暴风雪的词汇也逐渐幼儿化。

简单客套几句,暴风雪便跑回洛恩身边,狼显然很喜欢也很尊敬暴风雪,意识到暴风雪如此受欢迎,洛恩也为他感到高兴。

“狼是图书馆的守夜人。他白天也在,但主要职责是在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图书馆。”暴风雪对他说,“所以,咱们的图书馆是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双重保护!”

洛恩回忆起他上次遭遇袭击的事。那时候他本能地往图书馆跑,同时满心疑虑,会不会给值班员工和他人造成伤害。这样看来,当时的踌躇是没有意义的,狼是负责守护图书馆的半神,抹杀那几个邪教成员对他来讲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当然梅里特比他更强就是了。

洛恩悄悄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怎么说呢,我们俩之间比较复杂,是一种又爱又恨的关系。”暴风雪自言自语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洛恩无奈地看向暴风雪。

“他性格还可以,对我很好而且很听话,就是有些笨。”暴风雪敲敲自己的脑壳,带着点怒气道,“啊,是相当笨,你还没法冲他发火。像一只大狗一样,啊,侮辱狗了。”

感觉会是个有意思的人,洛恩心想。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他对狼有种特别的观察兴趣,洛恩平时对人不感兴趣,他更喜欢动物,暴风雪的同伴他愿意了解,但也不是兴味盎然。所以,狼在暴风雪眼里像是大狗,洛恩又喜欢观察狗子,这不就对上了?

暴风雪又咕哝了几句,然后就被迈尔斯抓走喝酒去了。

洛恩一边继续游荡,一边把暴风雪给出的信息记在心里。图书馆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他很高兴能得到这样的保证,二十四小时保护图书馆的还是个和他很像…但是比他强很多的人物。尽管有些呆,这件事也不知怎的被他给牢牢记住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洛恩还远远看到了很多人,包括混在一众强者和学徒中的一般人馆长先生,还有橘子传说中的养父母,一对打扮得体谈吐不凡的中年夫妻。

暴风雪从喝酒风暴里挣脱出来,环顾四周之后遗憾地告诉洛恩,他其实认知洛恩喜欢的大铁门的主人,以及主人的家庭——其实只有另一半,只是他们这次没来,不好给他介绍。

“你乐意的话,我们可以哪天去他们家看看。”暴风雪似乎有点喝醉了,说话腔调变得奇怪。

“好。”洛恩答应下来。随着大家喝酒聊天,宴会越来越喧闹,他也就和暴风雪告辞了。

“一路顺、风——”暴风雪拖长了声音道。

洛恩冲大白猫摆摆手,悄然离开热热闹闹的厅堂。

他看到了很多人,但是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那位图书馆守夜人,狼。他离开的时候,对方还在美滋滋地四处觅食。

洛恩还不知道,这位不善言谈的青年很快就将成为大家注意力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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