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安东与冯婷玉一起在米兰内洛和加利亚尼见面。

关于合同的内容部分，之前已经完成协商，今天只是最终的签字，还有签约成功的合照。

安东坐在没人的会议室里，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的第一份职业合同从头到尾逐字逐句看完，然后郑重地签好自己的名字。

他和俱乐部签了五年时间，青训队出身的成年球员一般都会和俱乐部签约五年。年薪在一线队属于垫底，但也比上一年在青训队高出许多，而且他相信如果接下来能够保持出场时间和竞技状态的话，薪水早晚会涨上去的。

签完字，他举着标有2006的球衣与加利尼亚拍了张合照。俱乐部已经同意下赛季他的背号变为25，罗克儒尼奥尔对此没有意见，他换成了14号。

忙完正事之后，安东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中国。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一次马德里。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在米兰新认识的朋友，安东。”古蒂将新鲜出炉的ac米兰25号介绍给了好友。

劳尔热情地和安东握手，“你好，我是劳尔·冈萨雷斯，皇家马德里球员。我听古蒂说起过你，上次他一定给你添麻烦了吧！”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场面，劳尔的年纪似乎比古蒂还要小一岁，但感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劳尔看着靠谱许多。

“确实挺麻烦的，”安东皱眉点头，忽略古蒂抗议的声音，“你好，劳尔，久仰大名！”

两个同时被不靠谱金狼折腾过的人相见恨晚，连桌上的菜都顾不上吃了，开始吐槽古蒂乱跑米兰的行为。

作为请客的正主，古蒂终于看不下去了，“再说我坏话今晚你们自己掏钱买单！”

于是话题终于回归正常，古蒂询问道，“你这次来马德里要玩什么？”他打算尽一尽自己东道主的责任，也算是对上回安东接待他的回报，如果能打听到什么消息那就更好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看你的乐队吗？”安东不了解千禧年间的音乐流行风格，上辈子也没听过live house，嫌人多太吵。不过既然是古蒂强烈安利的，他决定去尝个鲜。

古蒂表示没有问题，明天晚上时间就很合适，“其他还有什么想逛的吗？王宫，太阳门广场，你想看斗牛吗？”

安东对这些统统不感兴趣。

古蒂有了不好的猜想，雷东多曾经说过他喜欢去大学图书馆借书，难不成安东也好这一口？“你不会想去逛康普顿斯大学的校园吧！”

劳尔在旁边憋不住笑了，“说得好像你能把安东带进去一样！你自己去过吗？”

安东连连摇头，“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逛学校干什么。”他这次在马德里只待三天，想去哪儿提前都做过攻略了，“我要去普拉多博物馆。”

古蒂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只去这一个地方？半天就逛完了，其他时候你干什么？”

普拉多博物馆是世界四大美术馆之一，馆藏丰富，收藏了大量15-19世纪欧洲的绘画与艺术作品，提香、伦勃朗、丢勒，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对安东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他觉得自己两天都不一定看得够。

“那你自己去吧。”古蒂难以理解，他以前也带外地朋友去过博物馆，里面的画作确实好看，但也不至于看那么长时间吧！

劳尔头疼，“你之前说的要带安东好好玩，现在又把人家扔下不管。”

“没有不管啊，等他逛完出来了我带着吃好吃的，但是看两天画太为难我了！”

劳尔还是觉得不太好，想自己陪着安东一起转，安东连忙制止了，“我一个人慢慢参观就行。”

博物馆早上10点开放，安东在里面逛到下午五点多才出来，七个小时马不停蹄，他大略参观完了主要的展品，就连午饭都是在馆内的快餐车凑活的。

晚上古蒂带着安东去他的乐队经常表演的酒吧。提前得知今晚有表演后，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观众，以及皇马14号的球迷。

古蒂出现后，一群人涌上来找他签名，他挨个签了过去，遇见美女献吻也来者不拒。安东早就被挤到一边，找了一个视野好的角落默默吃瓜。

他早知道这些欧洲的球员们艳福不浅，如今第一次现场直观感受到。如果是自己被一群陌生人围着，光想象安东已经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等乐队终于登场，围在古蒂身边的人才陆续散开。他来到安东身边，脸上还带着红色的唇印。

安东挑眉：“我看你人缘挺好的啊，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

古蒂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了安东说的话，刚才还意气风发的男人瞬间变得失落丧气起来，“你太小了，不懂这些。”他一脸深沉地苦叹。

不，我比你懂多了，这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前几天去拜访费尔南多，他提到你了。”其实没有，雷东多根本不知道安东和古蒂认识。

说完这句话，安东就闭嘴了，专心欣赏音乐。这是一支摇滚乐队，现场气氛火热，安东觉得不管音乐怎么样，乐队表演的台风还是很吸引人的。

古蒂半天没有等到下文，忍不住用胳膊肘顶了顶安东，“他说什么？”

安东假装没听见，直到古蒂急了开始晃他，才坏笑着开口，“他说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球员，如果年轻的时候能像我一样刻苦训练，而不是花太多心思在场外，现在一定能有更好的成就。”

“你敢骗我？！”这小子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着实该打。

安东左右闪躲着古蒂的巴掌，嘴里乱喊着：“皇马球员打人了！”幸好没人听见，古蒂立刻把安东嘴捂住了，掐着他脸颊上的嫩肉，“你还乱说话吗？”

安东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虽然是单眼皮但睁圆的时候很大（安东：这是内双！内双不是单眼皮！），嘴上呜呜叫着，不停摇头。这样子看上去别提多无辜了，但古蒂知道这小子心里总有坏主意。

两个人终于消停了，安东开始认真分析，“费尔南多确实很欣赏你啊，他曾经给我们俱乐部老板建议要买你，这事报纸上都说了，你会不知道？”

古蒂重申了一遍自己绝对不会离开皇家马德里的誓言，“如果他也还在皇马就好了。”那样就不至于远隔千里，而不是如今这般，即使想像以前一样一起训练都再也没有机会。

古蒂的心愿很简单，能在作为队长的雷东多的带领下，一起守护属于皇家马德里的纯白荣耀，但这样理所当然的愿景，也因为佛罗伦蒂诺的入主而轰然倒塌破碎。

“那你就好好踢球，这个赛季你踢中锋位置，报纸上都是夸你的，而且还有那么多球迷支持你。然后等米兰下个赛季表现好了回欧冠，在和我们在赛场上相遇也挺好。”

古蒂没说话，相比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安东，他已经猜到皇马这个转会窗可能要有大动作，不知道8月份回训练基地时，自己在球队中还能踢上什么位置呢？

“你明天还要继续逛博物馆吗？”

安东觉得自己不能一直一个人转，“我逛的差不多了，明天可以去玩别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去纹身了。”古蒂想一出是一出。

“这么突然？”然后安东就看到古蒂纹得像乾隆花瓶一样满满当当的两条胳膊，“你这还有地方纹吗？”

古蒂拍了拍自己的左边后背，“这儿还有一块儿空白的，我已经想好要纹什么了。”

他要纹一只展翅高飞的鹰，就像那只仿佛永远盘旋在伯纳乌上空的雄鹰，注视着球员为这座球场赢得一座又一座的奖杯。

“选好图案了吗？”安东比较好奇这个。

“我经常去找的那个纹身师手艺很不错，他们店里也有各种图，去了挑一个就行。”

那多没意思啊，安东撇撇嘴，“手艺有多不错？我随便画一个东西他也能一模一样地纹到你身上吗？”

“应该可以......”古蒂转念一想觉得不对，“你要干什么？”

“我给你画一只鹰，你纹上了，绝对独一无二。”

“一边儿去！”古蒂嫌弃地把他推开，“你今天是去逛了一天美术馆，又不是去学了一天绘画，你还能画出什么样的来？”

安东不服气，“这就是把人看扁了！你都会玩音乐了，我玩点艺术不行吗？明天纹身我和你一起去，你等着瞧吧！”

第二天，安东出现的时候脸上挂着重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怎么睡觉，但是精神头很好。

这小子来真的啊！古蒂接过画纸，上面画着一直矫健的雄鹰，做出扑食的动作，修长有力的翅膀张开后向前方舒展着，仿佛能听到它扇动出来的风声，一双利爪张开，锐利的眼睛隐隐看向纸外，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出来一样。

古蒂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只鹰，虽然只有黑色一种颜色，但是深浅分明，让整个画面都栩栩如生。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古蒂惊叹，“你应该去上美术学院！”

安东看出古蒂很喜欢他的画，心里美滋滋的，不枉自己画了好久，找酒店前台要了三四次铅笔。但是上美术学院就大可不必，又不是没上过。

纹身师也为这只鹰发出惊叹，他们在纹大面积的实物时，图案往往需要很多色彩和细节。如今安东画的这个只有黑色，却并不寡淡，笔触略显抽象，组合在一起反而很有神韵。他很想买下这幅图案，被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纹大纹身很费时间，他们几乎立刻开始，不然今天就别想收工了。

安东在旁边呲牙列嘴地看着，“疼吗？”

“还好吧。”古蒂经验丰富，“现在就觉得有一点痛，刚纹好的时候会发痒。”

明天安东就要离开了，劳尔晚上请他们两个吃饭。看见两个人一起进来，他好奇地问：“你们白天去哪儿了？”

“我去纹身了！”

劳尔叹了一口气，“所以你还是去纹那只鹰了吗？”

古蒂兴冲冲地把衣服拉开，给劳尔展示，劳尔根本拦不住他的动作，幸亏现在是在包间里。

“这次这个很好看，比你之前选的那些强太多了！”

“安东画的。”又是一番吹捧，安东毫不谦虚地全盘接受了。

“所以安东陪你在纹身店待了一天？”

“他也纹了。”

劳尔震惊地看着安东展示出了并在一起的两只小臂内侧，左边蓝色的猫追着右边褐色的耗子，正是那一对在全球范围风靡了几十年的动漫角色——Tom & Jerry

“你怎么想的要纹这个？”劳尔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一时半会不太能接受眼前的画面。

“多可爱啊，而且一边一个！”安东像获得了什么新玩具一样，对着猫和老鼠看来看去，一会儿转头一会儿转胳膊。他早就想纹身了，可惜以前一直没机会。

可爱这种词现在出现真的很惊悚好吗！劳尔又去看古蒂，古蒂摊手，“我劝他了，我说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他没听。”

“那真是恭喜你了，”劳尔干巴巴地说，“这么明显的纹身，以后一定是媒体关注的焦点。然后安东会给每一个采访他的记者说，‘这是古蒂带着我纹的，对，就是那个皇家马德里的何塞·古铁雷斯。’”

“不至于吧......”古蒂声音开始打颤了，这种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啊！